江湖有云,霓裳惊鸿舞。
这是形容古陵仙子翩若惊鸿的轻功绝学。
当逝烟落在拂桑面前,拂桑微微一怔,收起唇边的箫,点头而笑:“古陵仙子的女儿,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公子拂桑的箫声,也果真是名不虚传。”
两人相顾许久,闲话泯于一笑中。
那些虚名,对他们两个不是江湖中人来说,确实是没什么用。
“修竹今日有比赛,你不去看看?”拂桑不知她是如何逃脱的,也不知她来找他有何事。
当务之急,她应该去看看那个比赛。
主角不在,戏台布置得再精致也唱不完一出戏。
逝烟好笑地说:“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耶,嫂夫人真是聪慧伶俐。”拂桑大方地承认了,反正不是他设计的,承认也没关系。
逝烟看了他一会儿,沉思道:“我怎么不知道公子拂桑这么好事……”揉眉取笑,不拘小节,无身份限制。
“耶,嫂夫人可以夸我热情……”活脱脱一个无赖样,却让逝烟厌不起来。
不过她开始反省自己,来找拂桑是否是正确的。
她的考量是,从八皇子那里出来,直接去找月修竹莫过于是火上浇油。仅仅是跟八皇子见过几次,八皇子的为人却也不难懂。只要顺着他,他就高兴。最怕别人看不起他,禁不起一点刺激。
她来找拂桑,看中的就是拂桑江湖人的身份。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作法,若八皇子还揪着不放,打起来也不要紧。
出了护国寺,拂桑看见八皇子的人,转头跟逝烟说:“嫂夫人可真是冰雪聪明啊……”
语气极轻,咬字极重。
“多谢夸赞。”逝烟丝毫不觉得受之有愧。
“西王妃,我家皇子有请。”来人一点都不客气,大有逝烟不答应就强抢的意思。
拂桑凑近逝烟,跟她耳语:“这个八皇子是不是有点傻?”
光天化日之下抢人,抢的还是自己的嫂子,而且还是第二回。
逝烟叹息一声,对拂桑的话赞同不已。
这么磨叽下去还没完没了,已经在八皇子那里耽搁了好几天,再不回去月修竹真该急了。
“我跟西王有约,要请去西兰苑请,慢走不送。”
“噗……”拂桑噗嗤地笑了一下,说话够直白。
“公子拂桑,请吧。”逝烟笑吟吟的,把拂桑的名号说出来,拂桑有丝意外。
唉……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
他是不怎么介意别人知道他的名号的,跟月修竹的往来对他无利无弊,对月修竹影响是有点不好。有逝烟这层关系,也就没什么了。
公子拂桑,不管是过去身在江湖,还是现在隐于江湖,只要他将那人放在心上,必然事事先替那人考虑。
拂桑笑着应了一声:“请吧,逝烟。”
完全无视对面被惊得目瞪口呆的人,两人施展轻功一前一后离开。
比赛都快要开始了,沉妃扫了一眼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的丽美人。
“去哪儿了?品言刚找你。”亲娘就是亲娘,不论她对品言多好,品言永远都记得有这么一个娘。
“啊……我没去哪里。”说着,把品言抱过来。
她做的这些都是瞒着沉妃的,总归沉妃不是品言的生母,不可能真的为品言考虑。她要抓住每一个机会,风阑要西王妃的人她要月修竹死,两人一拍即合。
不过,沉妃要是晓得了肯定生气,丽美人低着头,眼神乱瞄就是不敢看沉妃。
一乱看就看到云贵妃坐在皇上身侧,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笑。心虚之下,她干脆彻底把头低下,只逗着品言,别的人谁都不看。
逝烟跟月修竹坐定,拂桑引他到一边说话。
“你确定要这么做?”拂桑心里是不赞成的,他这么做等同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算上以后的休养什么的,亏大发了。
长远的事月修竹也想过,眼下除了这儿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我身边有很多人的眼线,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逝烟为了我没少费心,张罗膳食,点熏香,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我不想看她再焦虑下去……”
杞人忧天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再这样任由逝烟焦虑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别到时候他病还没好,逝烟就已经熬得受不了。
他心疼。
“说到底我不是宫中人,你觉得好便好,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为跟月修竹的相交之情,也该为跟逝烟的一见如故出点力。
月修竹道谢:“多谢好友,有你在我安心不少。”
一天天过下来,月修竹自己没觉得身边那些眼睛有什么妨碍他的地方,逝烟担心得不行。要不是拂桑愿意来,他没把握做成这件事。
“本来我没打算清理的,时间一到他们自然能看清我的心意。”他根本无心帝位,来监视他的人无非就是想知道这个。
他又不能挨个挨个谈话,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转告各自的主子,他对皇位没兴趣。
逝烟忧愁难解,月修竹才决定清理一番。
“照我看,除非你离开京城,他们才会放下戒心。”拂桑对人情世故看得挺清,跟他经历过许多人和事有关。
说到这儿,拂桑朝逝烟所在的方向笑了一下,才跟月修竹说:“真不考虑随我入江湖?逝烟的心,应该是自由的。”
“你不是退出江湖了?”月修竹反问。
“耶,好友,你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一朝入江湖,生是江湖人死是江湖魂。”拂桑淡淡地瞎扯,全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羞耻。
月修竹扯不过他,便一笑而过。
他心里却始终记着拂桑说的那句话,逝烟的心,应该是自由的。
曾经,他娘的心也是自由的,后来被深宫锁住了,郁郁而终。
他不会让逝烟也落得那样的结局,不会!
高台上雷鼓声声响,提醒着贵主们差不多该上马了。
月修竹走到逝烟身边,逝烟紧靠着皇后,皇后看到他急得不得了:“西王,你去哪里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皇后惴惴不安,莫不是西王旧疾复发了吧?干脆这个什么骑射比赛别参加了……
不等皇后把心里话说出来,月修竹说:“比赛快开始了,母后好好看吧。”
逝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看他,他神色如常。
转头去看拂桑,拂桑握着手中一管箫,也是没有异样。
不知怎么,她就是有点心焦。只好把视线牢牢锁在月修竹身上。
八皇子风阑的视线也一直在逝烟身上,在等她发现他,可她倒好,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看那病怏怏快要死掉的西王,叫他气得咬牙。
拔起第一箭就要往月修竹身上射,被亦云骑马横过来拦住。
“八皇兄,技术不佳就赶紧下马回去歇着,不用陪我们玩。”亦云跟他斗了好几年,太了解他刚才的眼神,他是真想杀了西王。
说完,勒紧缰绳策马到月修竹身边,亦云提醒他:“大哥,八皇兄是要对你下手,你小心些。”
月修竹怔了怔,笑道:“好,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我没事,他不敢对我怎样!”亦云心中有豪气,八皇子敢拿箭射他,他就敢拆了八皇子的手。
亦云才一个转身,八皇子的第二支箭就射了过来,不过是刚好射到月修竹的坐骑。
一瞬间,马倒下扬起灰尘遮眼,月修竹摔了下来。
几乎是顷刻,拂桑和逝烟一左一右来到月修竹身边。
逝烟看着月修竹腿部的伤口,总算想明白了不安感从何而来。
稍微想想,逝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没有高兴反而是怒气,沉着脸:“这就是你想要的?我费心费力要治好你你就这么回报我?”
“逝烟,你冷静点。”月修竹所做的牺牲是为了她啊,拂桑明知劝人难,还是开了口。
“我知道是为了我,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非要弄得自己满身伤?
月修竹弯起眉眼,温润着嗓音:“逝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头一歪,歪在逝烟的怀里。
逝烟红着眼睛,不多会儿,滚落了几滴泪下来。只几秒的时间,泪痕爬满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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