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秦氏带着几个女子，尽数着轻透如纱的舞衣，身段优美，姿态诱人却又不至于伤风败俗，时快时慢的节奏正好配上那乐曲，恰到好处。

　　水袖长抛，秦氏连连媚眼毫不掩饰的抛给了顾容瑾，无奈这人满腹身心，此刻都放在了身旁的女人——蓝桑落身上。

　　顾容瑾的动作虽不大，却是用了些巧劲，不着痕迹的扣着桑落的纤腰，既不伤她亦不至于让她受伤，桑落双手挡在他硬硬的胸膛前，反抗不能。

　　两人你来我往动作不大，是以没有几人能发觉这两人中无形的硝烟升腾。

　　“我过分？蓝桑落，我的王妃……这样的话，说出来未免太过草率。”他不甚赞同的冷哼一声，怀中温香软玉，加上桑落还乖乖的覆着面纱，自然让他心情好了几分。

　　桑落不屑的嗤了一声，嘴角的嘲讽在面纱下，独最近的顾容瑾能看见。

　　“本王待会儿再跟你算算总账。你似乎……有很多事情瞒着我？”顾容瑾挑起俊秀好看的剑眉，侧头过去，不再看着她。

　　唇边压抑的话却是让她听得清清楚楚，她微微一颤，顾容瑾怎么还揪着这事儿不忘。

　　秦氏一舞罢了，在台上盈盈一拜，沉鱼落雁如那春半桃花，勾身的时候恰巧正对着顾容瑾，远远望去，甚至能望见她胸前的美景——倒是让人眼珠一亮。

　　“王爷，妾身好歹舞了这许久了，该是把戏台子让给更有才艺的妹妹们才是了吧？”

　　秦氏嘟嘴，娇俏地在戏台上大方有度的撒着娇，倒没有丝毫恃宠而骄的架势。

　　她提了裙摆缓缓走下来，倒也随意，众侍妾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在了顾容瑾这边，同时……还在看着蓝桑落。

　　“咦，王妃妹妹也来了。妾身适才没有注意到呢。失礼了……”说着秦氏倒是极懂规矩的一拜，面上和善笑着，倒看不出有多亲切。

　　“无碍。”桑落轻轻扬唇，冰冷而答。

　　秦氏见桑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扣肉的指甲陷得更深了些，她继而端起酒杯凑到顾容瑾面前，“王爷，今日难得有兴致，咱们久闻王妃擅琴技，不若让她给我们弹一曲，尽尽兴，也好让咱们姐妹们开开眼界啊？”

　　她缓缓把酒杯递到顾容瑾面前，顾容瑾自然接过，却连她的手一丝毫毛都没有碰到。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桑落，冷酒下肚，倒是沉默不语。

　　桑落见顾容瑾这姿态，想必是在等着自己开口了？瞧见秦氏那一脸笑容有些瘆人，桑落自然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抚琴？说得倒好。

　　见桑落亦没有回答反而是选择直接无视，秦氏心中的不满更甚，像是故意在挑起话题，“呀，王妃妹妹，你今日过来怎么还带着面纱呢。对王爷可是大不敬呢。嗯……”

　　她故作有些难以启齿，扭捏道，“妾身也知道这王府中的众侍妾们个个是国色天香，楚楚动人，妹妹虽天生有些……嗯，平凡，但妹妹那一身气质，是我们如何也学不来的不是，大家都羡慕着呢，何必要戴面纱示人呢？还是……妹妹这脸，有了什么毛病？”

　　秦氏原本就不是个善罢甘休的，比起柳氏，她胆子更大一些，比起苏莹，却又少了些心计和稳重。

　　桑落一双慑人的眸子含笑看着秦氏，待她终于说完，她才樱唇轻启，“这面纱，是王爷让我戴的。本王妃既然是王妃，自然与你们不同，你们卖艺搏王爷一笑，本王妃么……自然不需要。”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这儿不过就是个类似于妓院的戏台子。王爷也不过是那个嫖客。

　　顾容瑾正咽在喉中的酒水顿时卡住，他侧头，看着桑落的表情有些僵硬。

　　手上略微用力，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惯有的阴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是恩客，他们都是艺妓？”

　　“我可没这么说。王爷要这么理解，请随意。”桑落大方的探手，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倒是让人咬牙切齿。

　　秦氏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被桑落拒绝了个彻底，同时还被对方贬低了自己的身份，真是得不偿失。

　　“你，你！”秦氏愠怒的指着桑落，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知道自己拿她没辙，只得转战顾容瑾，“王爷，你看她，好大胆！侮辱妾身们没关系，可她竟然把王爷比喻成……”

　　正要靠上去软声细语申诉自己的冤情，却发现那个被自己叫做‘王爷’的男人目光阴狠地看了自己一眼，若有似无的威胁传来。

　　秦氏浑身一抖，原本要说的话转瞬间卡在咽喉，不敢再说出口。

　　“敢骂我？”骂他是嫖客，她这话中之意他是听明白了，何况先前立夏过来早就禀报过了，“立夏说……你说本王的后院像妓院……”他声线低沉而优雅，噙着夜色下迷离的烟火，有什么情愫，要喷薄而出，“既然如此，你可让本王尝一尝？”

　　他离她，不过半寸远。

　　桑落干笑一声，自己可真是惹祸上身了。还有那个大嘴巴立夏，怎么连自己随口的话都要一一告知顾容瑾？

　　虽心中暗恼，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桑落仍旧是那副冷清模样，声音抬高，甚至还刻意摆出了王妃的架势，说话也带了些傲气，“臣妾不过是说这儿的侍妾们各个技艺傍身，各有才情，各有千秋，臣妾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她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词语来自称自己。索性她已经是顾容瑾的正妃，自然要自称臣妾，不似柳氏秦氏他们，顶多只能自称妾。思及此，竟有一丝喜悦。

　　顾容瑾定定的看着她，不一会儿便摆手让秦氏退下，自己则站起身来，“今日你们也累了，立夏，赏。本王今夜尽兴，你们也退下吧。”

　　苏莹则是将信将疑的站起身来，期期艾艾的看着顾容瑾，有些期盼的软声问道，“王爷今夜不留下么。”

　　顾容瑾一愣，看了一眼身旁的蓝桑落，见她眼神讥诮，竟生出一丝尴尬来。

　　“……散了吧。”

　　他冷不丁的答道。倒是让一干翘首以盼的女子们失望之极。

　　回闲云阁的路上，立夏立冬，小满程矅分居两侧分别跟在桑落和顾容瑾的身后，桑落讥讽道，“王爷今夜可真是让那些侍妾们失望伤心呢。”

　　她明显是话中有话。

　　“怎么，很希望本王留下来？”顾容瑾侧头，说话间有些阴阳怪气。

　　桑落不远不近与顾容瑾并排走着，这才察觉到，他很高大，自己在他面前，小得甚至一捏就碎的微弱感油然而生。

　　顾容瑾不着痕迹掐着桑落的腰，迫她与自己靠近，桑落敏锐的嗅到顾容瑾衣袖间的醉人酒味儿和刺鼻的脂粉味儿。

　　顿时不由得开口嘲讽，“王爷这一身脂粉味儿，难道不正像是从那花街柳巷回来似的么。”

　　顾容瑾皱了皱眉，抬起自己的衣袖浅浅一嗅，却是嗅不出有什么不对，只能沉着脸对桑落回道，“狗鼻子。”

　　桑落闻言一愣，顾容瑾竟然还会骂人？旋即唇角勾起一抹笑，“今夜臣妾把王爷的后院那些女人都得罪了个遍，改日这种宴会，还是别带着我了。免得哪日，被这些女人们暗杀了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顾容瑾不假思索的霸道说着。腰间扣着的手更是一紧。

　　看来今日他的确喝了不少酒，整个人虽然仍旧是冷冷的模样，言语间却没有一丝尖锐的气息，反而有些……可爱？

　　倒是老实的很。

　　桑落今夜觉得顾容瑾看起来特别的顺眼。

　　许是因为自己适才如此不合时宜的说那种话，又罚了他的侍妾，而顾容瑾竟然由着她胡来，竟未恼怒。

　　可真真是奇怪。

　　“立夏，王爷醉了。交给你了。”

　　桑落轻缓的从顾容瑾要倒不倒的身形中欲抽出自己，却发觉眼前这个男人虽是喝迷糊了，却依然没有松开扣着自己的手臂。是那么的用力……

　　她微微出神，直到立夏过来说，“王爷……到了。”

　　立夏提醒的人虽然是顾容瑾，眼神却是看着桑落。

　　桑落有些尴尬的顿在顾容瑾的房门口，而顾容瑾则是半醉半醒的扣着门框，想进去，却发现怀中的人似乎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顾容瑾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怀中的女人，看到是桑落，才微微放下了心，松了松紧皱的眉头，口气软了下来，“跟我进去。”

　　桑落瞥了一眼立夏，若不是他提醒顾容瑾，自己恐怕此刻已经脱身了吧？

　　被顾容瑾扯进房内的前一刻桑落狠狠看了一眼立夏，“立夏，下次，记得什么能开口，什么不能。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道理，不懂？”

　　立夏立刻做出封口的手势，直到瞧见顾容瑾自己狠狠合上了房门，这才放心下来，“啧啧，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瞧他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小满敲了敲他的头，“想什么呢！王爷的房事，是你我能听得？！走！”

　　见程矅还干干的立在原地，小满叹气，“果真是木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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