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瑾!放手!”桑落被拉扯得浑身发疼,前些日子差点去了半条命,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顾容瑾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几乎冰冷而没有温度的纤纤小手,心弦狠狠被拨动,他感受到那双手的挣扎,他缓缓放开,两人分坐在马车的两边,四目相对。
“叙旧叙得可好?你说你在王府过得还不错?”顾容瑾略微讥笑的看着桑落,有些磨牙霍霍。
这个女人……自己都已经那样对她,她竟然还对蓝九皋说自己过得很好,除了让蓝九皋不担心她自己以外他找不到任何让她这么说的理由!
她竟然对蓝九皋露出那样的表情,说那种话!他为什么此刻会觉得心中有那么一股子无名之火?
听着他半咬牙半讽刺的语气,桑落讥讽地回看一眼,“与你何干。”
一时间风云无声,连外面驾车的立夏都有些不敢出声,任谁都能感觉到此刻顾容瑾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
六月芳菲正盛,花儿们香气四溢,鸟啼虫鸣依旧,只是马车内那寂静如死水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你刚才说什么?”他生气到一定程度,眼神便开始如豹子一般充满了野性,瞳孔紧缩到眸子中央,带着丝丝危险而引诱的气息。
桑落瞧着顾容瑾怕是要发火了,这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只能选择闭目不理。
“啊!”只听得见一声尖叫,外面的立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默默摇头,哎,王爷分明是心里有人家的,做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容瑾你知不知道温柔这个两个字怎么写的!”桑落被扯得有些疼,忍不住对着顾容瑾大声怒骂。
顾容瑾以冷,旋即冷笑道,“我不知道,难道蓝九皋知道?”
一提起‘蓝九皋’三个字,他的目光便再度紧缩,变得更加危险。
桑落被反问得哑口无言。的确,自己的确是在想蓝九皋,不过他顾容瑾……这个娶了自己又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男人,让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关心自己的心事?
他又有什么资格一脸阴霾好似在拷问她?
她低低呼痛之后再无多余的话,只是那冷哼声滴水不漏的传入顾容瑾的耳朵。更是让他心中怒火生疼。
“咳咳。”立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王爷息怒,只能在马车帘子外面假装咳嗽两声,想让自家王爷消消气,到时候若是伤到了蓝桑落,最后心疼的人还不是他自己?
谁知里面一道犀利的掌风冷冷劈出来,立夏看着轻轻飘扬在自己身旁的一抹破布,再看看身后被那掌风劈得缺掉一角的马车帘子,背后登时冷汗涔涔。
好吧,怪自己多事。
顾容瑾与蓝桑落两人就这样冷冷看着对方,谁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回到府中,把蓝桑落一个人扔在水榭阁院落门口便大步流星错身走过。
桑落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苦涩一笑,顾容瑾,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脾气……我才觉得对你一点期待都没有啊。虽然知道蓝九皋对自己多少都有些利用的意思,但是他有他的温柔如水,你有么?
拍了拍铺上了些许尘埃的衣袖,提了提脚下微微沾地的裙摆,仰头看着萧瑟的院落带着零星的凄凉之意,刚要跨进去,便见先前打扮自己的那两个婢女迎了上来,“侧妃娘娘回来了。”
桑落愣神,不稍时便想起这两个婢女要在这如同冷宫一般的院子里服饰自己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如何作想,但面上没有丝毫不情愿的意思,顿时觉得心中安宁许多。
她薄唇轻启,勾出一抹淡笑,“是你们啊。你们俩叫什么名字,今晨的梳妆,多谢了。”
尤其是那一头发髻,盘得栩栩如生。
“奴婢小满。”
“奴婢阿芒。”
桑落微微蹙眉,“大满小满?芒种的芒?”
“回娘娘,是的。”
桑落身形一僵,淡淡转身不再说话。
小满和阿芒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桑落在心中冷笑,顾容瑾啊顾容瑾,你身边的人,我怎么敢轻信,单单就那名字起得……也让我不让信啊。
这分明……就是你的人。哪里是普通的婢女。倒是让你上心了……竟然还这么器重我,派了两个不输于立夏的侍女过来。这名字……看来顾容瑾应该是有二十四个暗卫吧?单看这二十四节气的名字。
桑落何等聪明,自然是一点即通。
两位婢女见桑落一脸淡漠,心情不太好的模样,自然也不敢贸然开口。
她缓缓徐行,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逃脱到了另一个牢笼,又有什么资格说在乎什么?
第二日,骄阳似火。
“我要去亭子里练琴,你们俩随便干什么都好,不要打扰我。”桑落疏离而淡漠的语气传来,让背后两个婢女皆是深深低头。
她们垂首低眉,“是。”
看到桑落一言不发的从屋子里抱出先前那把有些破旧的琴来,羸弱不堪的身形甚至还有些摇摇晃晃的,这琴本就是内里中空,原本不重,却竟让她有些抱不住,还一路走得有些踉踉跄跄。
小满和阿芒本要上去帮她,却在看到蓝桑落一脸冰冷的表情,遂又闭了口。
她们俩面面相觑,不再动作,不一会儿,待到琴声悠扬响起,小满对阿芒使了个眼神,阿芒便离开,不一会儿竟拿了扫帚打扫庭院,独留小满一人在那湖中凉亭边静静站立。
桑落也不去管这两个婢女做些什么,自顾自回忆着脑中的心法,一遍一遍在身体中试着运行内力,集中于十指之上,十指缓缓覆上那冰凉的琴弦,稍稍缓解了一下盛夏时节闷热的情绪。
照着记忆中那烙花谱上的指法和曲调,桑落用了不到三成的内力,对着自己面前,距离琴不远的一朵荷叶“铮”的一声拨动琴弦。
“呲……”的一声细小的声音,独独她听见了,紧接着是荷叶猛然掉入水中,激起不小的涟漪,连池子边的水都不小心溅到了自己脚边。
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小满听见声响,好奇的往这边一望,见桑落没有什么动作,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背对着小满的桑落则是心中狂喜,虽然面上不曾改色。她浅浅抿起嘴唇,看来小有所成啊。已经达到了可以以音为刃的地步了。先前虽然可以划破一个小盘子之类的,但那切面都很粗糙,参差不齐,但细细眯眼看着眼前被切断的荷叶的根茎,切面圆润,既已达到快稳准狠的初步成果了……怎能不开心呢?
不过这才第三层,若是要第四层,还不知是何时?
“侧妃娘娘。”阿芒手中还拿着扫帚,一身香汗淋漓的模样,笑得可爱,倒是让桑落讨厌不起来。
桑落闻言,十指放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她微微侧身,转头问,“怎么了?”
“苏侍妾说要见您。”阿芒有礼的躬身,一个婢女该有的谦卑浑然呈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她与小满一样,对待桑落,浑然没有谦卑姿态,只是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婢女。
但为何提到苏莹,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说不上是厌恶,总之……有些不自然。
“就说我抱恙。”桑落连起身都懒得起,这个苏莹……应该就是顾容瑾后院女人们的老大吧?那自己又何必惹火烧身?
“妹妹,明明还有闲情逸致在这么热的天儿抚琴呢,怎么能咒自己抱恙呢。”苏莹银铃般的声音远远响起,见她一身宝蓝色妖冶长裙步步生莲而来,头上的金步摇晃得桑落有些眼花。
那芙蓉之面柳叶之眉,眉心美人痣一点,红唇鲜艳,却又恰到好处——这打扮,倒像是要去见顾容瑾的。
桑落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被人识破了也不尴尬,只是起身迎上,“桑落素来喜欢抚琴,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妹妹,啊,不介意我叫你妹妹吧。我入府早你三年,年纪也自然大你一些,所以……”苏莹手中洁白的手帕放在唇边轻掩,娇羞得似那一池含苞待放的莲花,眉目动人,却叫人无法喜欢。
桑落故作温顺的点点头,“妹妹自当不介意。”
这么明显的意思,她还不懂么?这个苏莹,到底是要当这后院的老大罢了。
“见妹妹这院子如此冷清,倒不似先前那位,她可是喜极了热闹呢,王爷素来宠爱会琴的侍妾,之前这水榭阁的主子,便是我们这几个侍妾中抚琴最是动人的呢。只是可惜……”
“可惜?”桑落侧目,眸中带问。
苏莹娇俏一笑,也不怕一头发饰压断了脖子,她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妹妹别怪姐姐多嘴,姐姐听说……是因为那侍妾手底下一个丫鬟犯了事情,让王爷给灭口了呢。不过说来也巧,我听说……那丫鬟和妹妹生得有些相似呢。肯定是我看错了吧?”
桑落心中一惊。
但仍是不急不缓淡然一笑,“天下多的是面目相似之人,姐姐难道以为那个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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