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自从接连消失了好几日回来以后,便有些细微的变了。原本是个总爱笑着,却又知情识趣,极为有礼而乖巧的模样,现下……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桑落不经意的问小满,小满则是略带失落的答,“许是因为立秋的死吧。”
心上人死去,哪里有能开心的呢。
她点点头,心下却另有一番心思。阿芒这番回来,本来便有些不对劲,一想到立秋……桑落心思一顿,那个叫立秋的人,她记得曾出现过,也是曾背叛过顾容瑾的人,而且……曾是蓝永禄的人?难道和她有关系?那日向小满问及关于立秋这个人的事情,小满的神色也有些不对。
她身边的这一个个人,没有一个是对她真心坦诚以待的吧?甚至没有一个,说的都是真话。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心里很冷,这些人到底隐瞒了她什么?亦或是把她当笼子里的金丝鸟一般供养着,直到她犯下天大的罪行,再抹杀掉她么?
顾容瑾的心思,桑落猜不透。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明明是带着占有欲的,有时候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和刻意而为的防备。她是个何其敏感的人,周围的人什么心思,她虽说不准,却能猜个半。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小满急急的冲入隔壁顾容瑾的书房,透过大开的窗棂见顾容瑾已经在梅林里练功。
她神色有些焦急,看见一旁的立夏,立刻拉着问,“王爷这样练功多久了?”
“今晨回来到现在。还没用过膳呢。你也知道王爷的脾气,王爷练功的时候,我哪儿敢打扰?”
立夏慨叹着,再转身看小满的神色,这才发觉异样,“怎么了?”
“王妃今儿个回去睡了一整天,程矅也不见身影,阿芒更是不可能管这些了,她……哎,不说这些,王妃睡了一整天,我连连叫了一刻钟也没叫醒,而且浑身冰凉,怎么办?”
“请大夫啊!”立夏摩拳擦掌,正打算上前去叫喊顾容瑾。却被身旁的小满拉住。
“可……我还以为昨夜王爷与王妃圆房了,感情会好很多呢,没想到王爷竟然又对王妃不理不睬的,已经派了人去请了大夫了,可怎么说,王爷也该过去一趟啊。”
立夏和小满都是知情之人,却不说破,只是看着早已枯败的梅林里,错落的树枝被顾容瑾削掉了大半,旁边的兵器架已经凌乱不堪,立夏都已经数不清,今日顾容瑾练功用了多少种武器了。
“王爷昨夜兴致好,今晨醒来便想起那茬,自然心头郁结,我们做属下的,又岂能左右?”立夏难得懂事了一回。
小满却是嘟着嘴不以为意,“可我总觉得王妃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是有苦衷的,可惜……”
“可惜王爷不问。”立夏苦着脸摊开双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活动了一下身骨,一下子飞身进梅林,正好对上顾容瑾刺过来的长枪,立夏一声大叫,“王爷!”
顾容瑾这才收回杀招,顿在原处,长枪却是直直的搁在了立夏的脖子上,再近半寸,立夏便要人首分离。
练功被打扰是他极为不耐的事情,只见他满眼杀气,凶神恶煞的看着立夏,沉声道,“本王的规矩,你忘了?”
那威胁之意,顷刻间显露。
立夏咽了咽口水,撇开顾容瑾的长枪苦着脸道,“王爷,小满说王妃娘娘睡了一整日,现下怎么叫也叫不醒,大夫已经过去了,您看……是不是过去看看?”
顾容瑾神色一凛,“……去。”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夜她在他怀中娇吟的容颜,白皙如玉,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那皱成一小团让人不堪怜爱的粉颊,他登时下身一紧,该死,竟然……
只见自家主子大步流星的跨向那边的方向,小满和立夏只得双双摇头,“哎,王爷和王妃,可真是……冤家吧。”
“说不定呢。恩怨情仇,指不定哪日就爆发了。”小满凉飕飕的说着风凉话。
“阿芒呢?”
“不知道……最近都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怎么理。”
立夏闻言,顿叫不好,“糟了!”
一想到阿芒对立秋的心意,阿芒性子又是那般沉烈,如今王妃又一睡不醒,保不准与阿芒有什么干系!
“快去找她,万一……”
“你是说可能是阿芒动的手脚?”
“快去!”立夏推了小满一把,自己则跟上顾容瑾走的那边而去。
大夫站在顾容瑾面前,早已练就了一身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质,任由顾容瑾如何发脾气,他作为常住府中的大夫,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身老骨头,再怎么折腾,也是半个进了棺材的人了不是?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跪地道,“回王爷,娘娘中毒了,名为今宵半,一种让人可以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的毒药。倒也不算歹毒。”
“解毒。”顾容瑾冷冷的瞥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大夫,只从那紧抿的薄唇中蹦出这两个字。
大夫却摇了摇头,“王妃身上的毒正在解。不过是何人所为,怕是要问身边的下人了。”
顾容瑾一愣,“已经解了?”
他转而看向身旁的立夏,“小满呢?”
“属下让她去找阿芒了。小满似乎也不知道王妃是何时解的毒……可真是奇了。”
顾容瑾蹙眉,坐在桑落床边看着她,因着沉睡了一整天,整张脸颊都显得苍白起来。
“呼……”小满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王爷,立夏,小满没有找到阿芒。”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一屋子凝视她的人,“怎么了?王妃醒了吗?”
“不是你给王妃解的毒?”立夏问。
小满不解,“不是。”
“程矅何在?”
“不知……”
“啪!”顾容瑾转手一掌便拍在门窗上,“竟然一个都不在身边,王妃若是有闪失,你们纳命来抵?!”
瞧见顾容瑾的怒气,立夏和小满立刻双双跪地,“属下知错!”
明明这么在乎王妃,却每天要装出一副对人家很冷淡的样子,王爷您这是何苦?
“王爷,”一声低沉而稍显木讷的声音在房中突兀的响起,“程矅只是去带回一个正要自刎的人。”
顾容瑾转头,看着程矅擒着一个女子从外间进来,不偏不倚,那恰恰是阿芒。
阿芒已经是一脸决绝,看见顾容瑾,仍旧不忘主仆关系,她双膝跪地,“阿芒自知活不成,本想一死谢罪。”
“阿芒,你想做第二个立秋么。”顾容瑾阴鸷的双眼,如一根冰刺一般,刺入阿芒的眼眸里,“本王先前交代你的,你竟望得一干二净?!”
“啊!——呃!”
只见顾容瑾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一道锐利的剑风从空中划过,好像撕裂了什么东西,再回头,便见阿芒的半臂掉落地上,顿时血如泉涌,她咬唇,抑制住胸腔中要涌出的血腥,单手用力摁压着伤处,大气不敢哼。
“王爷!”立夏和小满齐齐惊讶叫道,王爷从来没有在府中亲自动过手惩罚过任何人,这是第一次……而且……竟然是斩断了阿芒的半只手。
顾容瑾冷笑地看着阿芒,没有丝毫同情,“本王警告过你,你却对王妃下毒?今宵半?好一个今宵半!”
阿芒趔趄地扶着自己的身体,决绝的苦笑着看着顾容瑾,“王爷,阿芒控制不了啊!立秋都是因王妃而死,我如何能再待下去?若非王妃那夜的出谋划策,蓝永禄如何能顺利打入宫内?这些都不是立秋的错啊!王爷您太糊涂了……王妃留不得啊!哪怕立秋是蓝家三公子,可他从未害过王爷,甚至最后都没有告诉您,王妃背叛您的事情,甚至一人担下,咳咳……”她咳出几口血,又继续大喊,“他不该死啊!王爷……该死的人是王妃!她居心叵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根本就是蓝永禄安插在咱们府里的一个眼线!留不得啊!”
阿芒的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竟然一屋子所有人都瞬时安静起来。程矅却把目光投向床上,定定的看着她。
桑落坐起身来,微弱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想起,“阿芒,原来你是为了立秋才要杀我啊。可惜了,我死不了。你可还要再来一次?”
她浅浅笑着,却觉得那么的悠忽渺远。
顾容瑾太阳穴一跳,她听见了!
阿芒整个人已经陷入疯狂,立即拔地而起,正要拔剑上去,却被程矅轻轻摁住。
桑落没有再看她,而是看着顾容瑾,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日,查到蓝永禄曾收到密信,出自立秋,但字迹,绝非立秋的。”
桑落抚了抚额,笑着叹气,却带着零星的哀伤,“我啊,字奇丑,难怪被你认出来。”
紧接着她起身,仔细穿戴,踩上鞋子,绕到顾容瑾跟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一切,为什么不杀我。难道还在选个良辰吉日才动手?”
顾容瑾的手瞬间握紧,青筋暴起。
桑落面带微笑,嫣然转身,走到程矅身边,拿起那把顾容瑾曾送给她的琴,抱在怀中,“我没死,你们都很惊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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