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就是不让你如意
太后推开宫门,一走进去,边上侍立的太监立马退了出去,将宫门带上。
沉闷的一声响让太后的心莫名一跳。
“太后娘娘来了。”皇帝侧坐在榻上,他脸上带着疲倦,对着太后没有了往日的敬意,若有似无的淡漠像一阵风吹起来。
太后心里一跳:“嗯,什么事不在哀家宫里说,偏偏要在养心殿里谈。”
皇帝扯扯唇:“朕真的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么?”答得话跟太后问的却是毫无关系。
太后露出笑意:“皇帝自然是。”
“皇帝?!”皇帝自嘲一笑:“太后娘娘没有叫过朕的小名,一次都没有叫过,今天叫一声可好?”皇帝神色可怜,此刻的他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等待母亲温柔抚慰的孩儿……
他今天实在是不寻常,太后皱眉:“皇帝是一国之君,小名岂是可随意乱叫的?皇帝年纪大了,该知道体统规矩才是。”
皇帝沉默。
太后缓和了神色:“哀家吩咐你的,你都做了么?”
“嗯。”从始至终,皇帝都没有看向太后。
太后感觉到他不同以往,情绪低沉,以为他是为了乔妃伤心,脸色一冷,然后从里到外都是冷的,说:“自古无情帝王家,你是皇帝,更应该知道才是,死一个乔妃又算什么,万里江山才是最要紧的。”
皇帝终于抬头看她:“死一个乔妃不算什么,那死了朕的众多孩儿,太后娘娘以为是大事还是小事?”
太后大喝:“胡说!你的孩子都好好的,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孩子!”
皇帝慢慢地走下来,他身形高大,整个人的阴影将太后笼罩其中,冷笑:“太后娘娘当真不知道么?!朕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到如今而立之年,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好好活着的孩子?!太后娘娘当真不知道么?”
太后神色冷了,眼前的人从头到脚都是寒意与肃杀,冷喝:“大胆!你这是干什么,是在质问哀家么?”
皇帝看着她:“太后娘娘为什么着急?朕何曾说过什么呢?”皇帝侧过身,背对着她。
太后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正预备含笑弥补一二……
皇帝神色不明,问:“陈留王叔在潭柘寺还好么?”
太后一震,眼里的慌乱一闪而没:“这个……哀家怎知道?”
“太后娘娘当真不知道么?”皇帝自笑:“也是,太后怎会知道,陈留王叔只怕早就忘记您了,哪里还会劳太后惦记?”
太后脸上闪过难看:“皇帝,你今天是怎么了?”
皇帝拿起烛台:“午夜梦回,太后娘娘可曾听见什么声响么?”
太后绷着脸:“不曾听见。”
皇帝含笑:“朕却是听见了,朕的那些孩子死得冤,一个一个让朕给他们做主。”
太后的慌乱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强装镇定,呵斥:“皇帝胡说什么?你是天子,那些小鬼如何近得了你的身?!”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么?!”皇帝终于毫无耐心,一步一步地逼近:“太后娘娘这些年过的很不好吧,长夜寂寞,是不是常招陈留王叔进宫?朕的那些孩子一个一个叫你祖母呢,太后娘娘,您听见了么?!”
“住嘴!”太后恼羞成怒,大喝:“皇帝,你给哀家住嘴!”
皇帝呵呵冷笑:“太后娘娘是在怕么?!朕看来,太后不需要怕,到了九泉之下同样有脸见先帝,一个扒灰,一个养小叔子,呵呵,到了九泉之下,还是同一层地狱呢!哈哈!”皇帝手里的烛台一扔。
火苗开始肆掠横行。
太后也顾不得别的,一巴掌扇向皇帝,人直发抖:“逆子!”
皇帝一把抓住她:“太后娘娘不想朕的江山后继有人,朕就一把烧了这皇宫,朕不能得到的,谁也别想踩着朕的孩子和朕往上爬!太后娘娘,和朕一起死吧!”
太后大叫:“来人哪,来人哪,皇帝疯了!皇帝要杀哀家,快来人哪!”
门外根本就没有人声。
太后大急,她还不想死,就算皇帝知道事情真相那又如何,是先帝欠了她的,父债子还,很公道,不是自己,他怎么能当皇帝,不是自己,他哪里来的这万千富贵?!没有自己,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太后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扎向皇帝,怒声说:“你别怪哀家,要怪就怪先帝,是先帝欠我的,是他欠我的!”
皇帝的手无力垂下。
太后一步一步迈出了宫殿,留下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找人重建养心殿,哀家瞧着这旧的该换一换了。”太后吩咐。
侍卫队长是李梓朝,他犹疑:“皇上还在里头……太后娘娘,您看……”
太后轻垂下眼睑:“救得了便救,救不了便罢!备马车,哀家要出宫。”
立即有人应声下去了。
太后看着漫天的大火冷笑,就让你来焚烧掉你父皇留下的罪恶。
李梓朝低着头,一打手势,立即有人上前来了,“全力救火!”
宫中的人除了皇帝,谁都是人精,既然太后都发了话,救得了便救,救不了便罢,那么就是不用救了……
“太后娘娘是要去哪里?”宫门口的小太监问。
“潭柘寺。”
小太监虚笑,果然哪,传言不假,太后娘娘和潭柘寺里的那位还真的有一腿……
太后眸子一厉:“速速放行!”
小太监回过神,忙赔笑:“是是,太后您请。”擦了把汗。
潭柘寺位于半山腰,是东随第一大寺庙,周围翠藓堆积若蓝绸,浮云幽幽像白玉,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野花,千峰戟、万仞屏、青藤老树、奇花瑞草,说不上的好风光。
太后一下马车,大喜,对着人分外可亲:“进去通报,说故人来访。”
小沙弥进去一会,就出来了,双手合十:“施主请回,了空大师不见客。”
太后皱眉:“嗯,你退下。”自己进去了,在了空门前等候。
房里传来木鱼声,一下一下的,让人心沉静。
显然,太后的心并不静,在喝了几盏茶后,一拍石桌:“哀家乃是东随太后,你竟敢躲着不见哀家?!了空,你当真大胆!”
房里木鱼声顿时急促。
太后微微一笑:“了空大师,入了这潭柘寺也有一年有余,大师还未看破红尘吧?”
房里木鱼声又渐渐地平静起来。
“哀家只是想见一见你,你也不肯么?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么?”
回答她的依然只是木鱼声。
太后自觉自己能够影响他,弯起的唇角不禁更弯了,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二人的过往。
房里的木鱼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等太后发觉时,天已经放亮了。
房里的人终于开始说话,“门外的是谁?”
太后皱眉,明知故问!
身边的小宫女是新到太后身边伺候的,只觉得了空无礼,有心讨好太后,叉着腰,尖着嗓子:“大胆!这是我们太后娘娘,你不出来拜见不说,竟敢隔着一道门说话,实在大胆!信不信……”
“信不信什么?”太后恼怒,一巴掌打向她。
有人偷偷笑,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了吧……
了空淡淡地声音传来:“贫僧不知有太后。”
“你可以叫哀家小名。”
“阿弥陀佛,众生有相,贫僧心中无相,无相生有相,有相成无相。贫僧已是佛门中人,施主若是来找贫僧理论佛法,贫僧自当倾尽所学。而今,施主还是请回吧。”
太后闻言一滞:“你果真不肯见我?”
房里再无声音传出。
太后恼怒交加,又羞又愤:“你不见哀家,哀家就一把火烧了潭柘寺,让你无处栖身!”
“阿弥陀佛!”
“哀家数到十,你不出来,哀家就当真烧了这寺庙!”
了空不动。
太后咬牙冷笑,看你犟到几时?!“一,二,三……七,八,九,十!”
仍然没有人从那门里出来。
太后大怒:“烧!”
身边的人都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潭柘寺的方丈闻讯,急忙赶来:“太后娘娘三思,潭柘寺乃是东随圣寺,一旦烧了,于太后娘娘的声名有妨碍啊,贫僧等不畏己死,只是苦了潭柘寺的一众生灵,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只要他一句话,哀家就可以放过你们。”
僧人们都看向房门,那房里的人却已经念起了金刚经。
太后冷笑:“架柴点火!”皱了皱眉:“只点此一间!”
“施主仍心存仁念,佛会宽恕你的罪过。阿弥陀佛。”
太后冷笑不止。
很快有人架起了柴火,一桶桶桐子油泼了上去。
一个火把扔向了房门,火光开始大起来,映着四周蒙蒙亮的天色,就好像是初升的朝阳所散发出的金光,一点罪恶和恐慌都感觉不到,反而是满满的圣诚和蓬勃的希望。
有人开始流眼泪,当着太后的面,却不敢哭出声。
太后神色复杂,看着满是火光的房间,喃喃道:“宁愿死,你都不肯再见我么?哀家不要他宽恕我的罪过,你想躲开哀家,哀家偏不!”屏退众人,自己就要跨进火海里。
众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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