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琢磨：珠儿这孩子心思单纯，原只是贪吃，偶有忤逆，却也不至于干出如此不顾廉耻、连累全家的事情！便和缓了语气道：“事情还不清楚，且休如此啼哭；只是有两件，祖母却还是要问你：前晚，有人说齐家表兄在你院子附近徘徊，久久不去，可有此事？”

　　“孙女那晚本吃多了，揉了好一阵肚子，后来就沉睡过去，并不曾知；祖母不信，可查查当晚我的丫头可有外出。”

　　唉，还真是个小吃货！

　　老夫人心里叹息一声，又问道：“那你昨日来我这紫藤院前，好端端的怎么耽搁那么久，是不是在假山处逗留，见了一个人，还说了好些惊世骇俗的话？”

　　“祖母恕罪！”顾美珠沉吟了一下，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道，“请恕珠儿直言，珠儿在来这里之前，的确远远看见一个似齐家表兄的人和谁在假山后面说话。可是珠儿一来胆小，二来又急着来祖母这里，慌里慌张也没看仔细，就匆匆从旁边穿了过去。不想齐表兄却从另一旁出来，只是遥遥冲珠儿作了个揖，似有哀恳之色，又连连摇手，想必这一幕被人瞧见了，也是有的。”

　　“哟，三姐姐真是能言善辩，明明有丫鬟瞧见你和那齐家表兄在假山隐蔽处说话，可是到了你那里，却成了远远望见一眼——若果真如此，怎么全城的人都在纷纷传言，看咱们顾府的笑话？”见老夫人沉吟不决，一直在旁看笑话的四小姐顾美玉禁不住阴阳怪气道。

　　顾美珠只是镇定地瞥了美玉一眼：“四妹既如此说，可敢叫丫鬟与我当面对质？”

　　“呵呵，三妹这不是在说笑嘛，你是主，丫鬟是仆，又有哪个丫鬟敢与你当面对质？”顾美娴也在一旁淡笑着开口。

　　“二姐此言差矣，须知天地自有公道，是非自有评说，美珠自问没做什么亏心事，便不怕什么半夜鬼叫门。倘使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珠儿拼得到万岁金殿去告御状，也断断不会任人毁谤的！”美珠长眉一挑，掷地有声道。

　　“这……”老夫人不禁为难起来，本来确有丫鬟说看见了那一幕，可是偏偏又瞧得不甚清楚，万一美珠一时意气，真把此事闹到了陛下面前，只怕整个顾府危矣！

　　“珠儿，请听婶娘说句公道话。”一直静默的二夫人突然抬起眼皮，正色道。

　　“婶娘请讲。”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谣言未必无因。这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既然如今满城流言，只怕事情真假已不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珠儿你要怎么办？”二夫人娓娓道来，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

　　满屋子顿时寂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美珠，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

　　美珠低着头，静静地望着自己葱白的小手，一语不发。

　　良久，正当老夫人咳嗽一声，准备开口申斥的时候，美珠突然苦笑一声，幽幽道：“一个字：等。”

　　“说得好，不愧是我顾某人的女儿，须知谣言止于智者。”美珠话音刚落，就听到朗声大笑中，大老爷阔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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