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京城战场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大梁方面由寿光皇帝亲自坐镇督战的,也是一直以来承受着博尔大石攻击主要力量的北门,罕见地连骚扰都没有。而与此同时,站在城楼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北胡人几乎每天都会进行大规模的调动。
原本距离城墙五里远的北胡大营里,似乎每天都在做着拔营立营的工作,整个大营像一座缓缓移动着的巨大战阵,一点点的向着大梁的城墙移动,到了三日后,几乎已经是贴着大梁的北门而设,相距不足一里。
“大战之前多宁静,这是山雨欲来啊!”寿光皇帝看着对面北胡人的情况,一转脸却是问向了身旁,“萧一,你怎么看?”
萧洛堂做为在草原上潜伏良久的大梁头号王牌间谍,对于北胡人的了解极为透彻,此刻虽然身子上的伤还没好透,但是单凭这这份眼力见识,就足以成为寿光皇帝此刻得力的左膀右臂。他眯着眼睛又看了一阵北胡人的阵营,这才有些疑惑的说道:
“回陛下话,临城扎营,兵家大忌,博尔大石虽是北胡人,但熟读兵书,当不至于会如此行差。此人用兵善于行诈术,惯有声东击西之略既行于此,未必是面对这北门,如此大张声势,倒是另有所图也说不准,臣以为在其他几门亦应该多加防备……”
话正说着,忽然听得下面有人来报,说是东西两门各有北胡人大举进攻,寿光皇帝一拍大腿道:“果然如此,亏着爱卿提醒,博尔大石消停了几天,恐怕也知道你五弟那边回军在即,这也坐不住了!”
京城之中当然有机动的预备兵力,此刻自有将领带队增援东西两门,只是这时候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连大梁军中的普通士卒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在营地里纵马奔驰的北胡骑士,甚至可以听到北胡人大声呼喝时候的呼哨声。眼见着留在北门的北胡兵力依旧雄厚无比,众人依旧不敢不小心翼翼,毕竟,这里才是博尔大石一直以来的主攻方向,究竟是声东击西还是声东西而击北门,确实不可不防,很多兵力还是留在了北门不敢擅动。
萧洛堂紧紧地盯着那些北胡兵,却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可是这些北胡兵将就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是假的啊,越看越怪之际,却是眉头越皱越紧了。
博尔大石翻身上马,身边居然是一片汉人打扮之人,北门那些兵将不过是他派少量部队挟裹用掳来的汉人百姓假扮的,人数虽多,却不过是哄骗大梁军队的作用罢了,此刻东西两处攻得正急,更是将大梁京城里的兵力尽数牵制调动到了东西两翼。而这几天的反复的更改营寨更是障眼法,他早就趁夜把主力调拨到了南门一线。
从开战以来的围三阙一到后来的封锁围困,南门几乎是一仗未打。
“是时候了,这时候汉人皇帝大部分的兵马已经放在北西东三面了吧……我就不信,这区区一个南门,还能挡得住某的大军了?”
手一挥,一片汉人打扮的北胡武士大叫着冲向京城的南大门,这等驱赶百姓在前做盾牌的阵仗,北胡人倒是常用。南门的京城守将大声招呼着守城兵卒准备滚木礌石和床弩弓箭。南门这些守城的新编禁军本就不像北西东三门的官兵多历考验,这时候见是同胞又不禁心软,一个个纷纷把那弩机弓弦拉偏了几分,只盼着一会儿打起来乱起来,这些无辜百姓能够趁乱逃得一条性命。
就这样,这一次北胡人攻城,开始阶段伤亡倒是小了许多,只是那些守军眼看着这些“无辜百姓”近了近了,却是陡然间听他们发了一声喊,齐刷刷从身上亮出兵刃来,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是对方的招数,那南门守将一声大喊:“有诈……”
话音未落,却见一大块黑黝黝的物事冒着浓烟从空中横飞了过来,嘭的一声砸在不远处的城垛上。石屑纷飞之下,那城垛登时便缺了一角,紧接着火焰四起,那石弹上竟是裹了燃烧的牛脂猪油的。
“投石……”那南门守将倒也算得上是曾历战阵之人,对于投石机对于这种东西倒不陌生,此刻眼见这南门之外一架架怪物一样的投石机慢慢竖起,好像还有更多的正在组装,脸上不禁大惊失色,可是偏偏面前出现的还不仅仅是投石,一架架与城墙高度仿佛的井岚被推了出来,上面的北胡兵终于可以站到与大梁守军们类似的高度,彼此对射之际,这北胡人的射术却是远强于那些城头上的新编禁军。
“快去向陛下求援,向太子殿下求援……”
南门守将口中一声高呼,身边的传令兵早已经拼命地忙着去发信,四方楼的信鹰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远隔万里尚且不拒,区区一个京城,不过一时三刻之间而已。
“怪物,怪物……”忽然间城头上一阵哄叫,只见北胡阵中竟是推出了几个牛皮蒙着的巨大怪物来,上面一个巨大的包铁木桩,就如一个大怪物的独角一般。
“什么怪物,这是撞车,上面那‘大独角’是攻城锤!”南门守将脸都白了,却是势若疯虎地大吼道:“上滚木擂石,先砸这些撞车,城门若是破了,咱们谁都活不了……”
南门一下子从原本最清净的所在变成了最火热的战场,城里却是有一双耳朵听着四面传来的喊杀声,一双眼睛在阴暗之中,紧紧地盯着事情的发展。
“本官就说,那博尔大石是更会打仗的嘛,沉了几天,接下来不就是要来一场大的?”
沈从元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里混合着变态与疯狂的神色,一件件地对手下拍着任务,你们你们你们,还有你!你们去南门,你们几个跟着本官去萧家……
身边,一大群人聚在院子里,这都是这段时间里沈从元在城里拼凑起来的反对寿光皇帝之人,竟然有近千人之多。
而此时此刻,萧家还全然不知那南门正打得天崩地裂,也更不知道如今正有人正要在城中里应外合地作乱,如今萧家的实际主事人萧五奶奶安清悠,真和平日一样接受着着面前的太医对她的普通检查:
“五夫人这脉相与一般孕妇的脉相似是略有不同,时而脉搏极旺,时而又趋于过弱,老夫思忖很久,还是不得要领,敢问五夫人可是自觉体质有异于常人之处?”
司马太医一脸沉思状地问着安清悠,依旧是那样的慢斯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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