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本来就是永安街的两小霸,一个人做木工,强买强卖,而另外一个就是铁匠,仗着自己孔武有力,欺善怕恶,为所欲为。所以,在这方圆三条街,只要一听到他们两兄弟的名字,善良百姓,无不退避三舍。
听了两兄弟的话,四周的人一听,也开始好奇起来。两兄弟在本地,本来就是臭名昭著,要想知道他们做什么,只一问便知,可是,洛雪隐此时点破他们的身份,又和这钱能说话,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大家互望一眼之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是啊,是啊,这和钱能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两兄弟是做什么的,和这钱能不能说话,真的有关系么?
当然有。
洛雪隐上前两步,用折扇点住其中一个男子的肩膀,冷笑:“你的衣服和头发里,都沾染着少许的木头的碎屑,而且,你的手,这两个地方有茧,这是你长年用锯和刨所致,……这些,我说的可对么……”
木匠先是翻看自己的手,然后望着洛雪隐,呆呆的忽然说不出话来。
洛雪隐的话,仿佛不求答案,她一转身,又指着另外一个汉子的大手,再重申:“你的骨节粗大,右手比左手粗大,手心有茧,而且,你的身上,有淬炼铁器里留下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你的衣角,也有铁屑,所以我知道,你是铁匠。”
分辨一个人的职业,就要从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看起,这点,洛雪隐在前世的时候就学会了,所以,只是一个照面之下,她就道出了两个男子的职业。
至于钱究竟能不能说话嘛……你再看就是了。
“你们看一下。”叶千雪指着依旧清澈见底的水盆,望着里面倒映出来的浮云蓝天,还有沉在水底的二百文钱,说道:“这水里面,全部都是浮油。而且,泡的时间越久,油花就越多。这当然是由长期和油打交道的人,长期抚摸,或者存放过久才能留下的油渍。而你们三人之中,只有卖肉佬长期和油打交道,所以我就断定,这钱是卖肉的……”
洛雪隐此言一出,大家都围近了一些,发现水盆之中,果然如她所说,浮着星星点点的油花。这一样,真相就呼之欲出,所以,大家一边指着水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两兄弟一看周围人的表情,感到有些心虚,于是,他们一边后退,一边摆着手,强辞夺理起来:
“不对,不对,这钱是昨晚丢的,他昨晚用沾油的手摸过,也不一定,所以,你说的不算……”
“对,你说的不算……”
“是么……”洛雪隐冷笑着,望着做贼心虚的两兄弟,冷冷一哂,忽然反问了一句:“你偷
了人家的钱,不是快点找个地方收藏起来,而是放在手里左数右数,招摇过市的吗?”
话虽难听,却是实话,话说得木匠和铁匠哑口无言。围观的人,望着正义凛然的洛雪隐,不由地佩服得五体投地,跟着,频频点头。
“这样的结果,你们可服么?”知道两人不服,洛雪隐再问道:“若不服的话,我还可以再做实验给你们看……”
“不服……”
“当然不服……”两兄弟眼看到手的铜钱要飞了天,心一横,指着洛雪隐说道:“你小子是哪里跳出来的,谁晓得你不是专门招摇撞骗来的?”
洛雪隐眼神一凝,两人连忙住了口。知道对于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来说,事实永远胜于雄辩,于是,她伸出手来,对着两兄弟说道:“你们两人的身上,带钱没有?”
“有……”木匠连忙从口袋里摸出几文钱来,即将递到洛雪隐手里的时候,忽然又收了回来。眼珠一转,说道:“你不是想要骗我们的钱吧……”
“骗你们的钱?你们俩能值多少钱?”洛雪隐给了两人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然后手一扬,一缩,本来还在木匠手里拿得稳稳的钱,就一下子,到了她的手中,她掂量着手中的几个铜板,冲二人冷冷地说道:“你们给我看清楚了……”
洛雪隐吩咐青儿又找了一个盆子来,放了半盆的水,然后,将木匠的钱,当着所有人的面扔了进去。
过了少顷,水面上,真的浮起了碎碎的木屑沫,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可是,再过了良久,那水面上,还只是有木屑,而没有一点的油渍。
钱上有油,等于钱的主人从事的职业和油有关,那就是说,这钱,怎么说都不会是这木匠兄弟的了……
这下,两兄弟呆住了。
然而,到手的钱怎能再让人拿回去?
两兄弟相对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推开青儿,一人抱一只盆子,木匠用只有几文钱的盆子朝着洛雪隐使劲一泼,趁着她躲避的时间,铁匠已经跑出好远。
洛雪隐冷冷哼了一声,身子一闪,再将青儿顺手一捞,左手摸出一锭散碎银子,瞅准目标用力一甩,正好打中铁匠和木匠的关节,只听他“哎哟”一声,一下子跌倒在地。手中的盆子也全部泼在了地上,那些泛着油渍的铜钱,也被人捡起来,还给了卖肉的两夫妻。
一看到两兄弟如此可恶,围观的人一齐涌了上去,合力扭着两兄弟,七手八脚地将他们绑好,然后,直朝府衙去了。
洛雪隐用大家所不知道的新奇方法,就为大家除了一害,所有的人,都开始对她另眼相看。
两夫妻看到辛苦积攒的铜钱失而复得,开始感激涕零,他们相扶着来到洛雪隐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口“恩人,恩人”地叫着,一下一下地拜着,表示衷心的感谢。
洛雪隐让青儿扶起他们,说了句“不用”,转身就离开了。
两夫妻千恩万谢地回家,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没有人看到,人群后慢慢地走出两个男子来。
为首的一个,五官俊朗英挺,气质威严沉稳,举手投足之间,威严和肃杀扑面而来。他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滚边衣袍,领口和袖口都绘着精致的兰纹。
他的身后,则立着一个少年,健康英挺,英气勃勃。两个如此出众的男子,站在葛衣百姓群中,仿佛鹤立鸡群一般,分外显眼。
此时,年纪稍大的男子望着洛雪隐的背影,神色淡淡,却若有所思。
“公子,那个年轻的公子,看似年龄不大,却出手不凡……”少年也望着洛雪隐,赞赏的话,不经意地出口。
然而,年纪稍大的男子却摇了摇头,神色间全是令人看不懂的笑意。
“是的公子……”少年虽说疑惑,却依旧讷讷地垂下头去。虽然他是很欣赏那少年,可主子毕竟是他的天啊,若主子说他错了,他即便是对,也是错的……
男子淡淡地转过了头,冷冷地睨了一眼少年:“我说你的错,是因为,那不是公子,而是小姐……应该是某家还未出阁的小姐……”
少年霍地抬起头来,望着渐去渐远的背影,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小姐?
何时听说过胜日皇朝的京城里,出现了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小姐……”
“走吧,跟着她,我们一定会有新的惊喜……”男子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迈开脚,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洛雪隐带着青儿左拐右拐,先去看了她前几日买下的铺子,然后又嘱咐小聪要将所有的叫花子朋友全部找来,再看了看装修的进度,然后才带着青儿出了门。
这地方,就是洛雪隐用卖蛇衣的五百两银子换回来的小铺子,然后准备卖一些日杂用品的。她看过了,这胜日皇朝,虽说繁荣,但是手工业及其他,还相当落后。整个街市上,除了一些粗陋的手工制品之外,大多都是自家地里产出来的东西。
所以,她选了这条街最旺的一个铺头,准备拿来作第一个根据地。
而被称做小聪的男孩儿,又叫庄聪。是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然后靠乞讨为生的小乞丐。
那一天,洛雪隐拿了大蟒蛇褪下的蛇衣来卖。正好看到了被一个富家少爷,打得要死的庄聪。
对于这种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洛雪隐本来是想想眼不见为净的。可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看到了庄聪的眼睛。
她看到,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被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打倒在地,他一边护着心口,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求饶,一边艰难地向前爬着。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那双一直艰难陪着笑的眼睛,竟然冷光四射,几可灼人。
就在那一瞬间,洛雪隐就兴起了将他收为己用的心。后来,她跟着男孩儿回到暂时栖身的破庙,看到那男孩儿抹去了满脸的血,然后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馒头来,笑着递给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正可怜兮兮地啃着手指的小女孩儿。
洛雪隐忽然明白,原来他一直护着心口,是因为那里藏着一个馒头。而他一直求饶,则是因为想早一点将馒头拿回来,给小女孩儿吃……
小女孩儿明明饿得要命,却推让着让男孩儿先吃,然而,男孩儿拍拍小小的胸口,神气十足地说道:“哥哥早就吃过了,月儿吃……”
看到那一幕,洛雪隐向来干涸的眼眶里,有什么滑了下来。
于是,她走出隐身的地方,对小男孩儿伸出手来:“来,带上你的妹妹,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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