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决策，最后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许久不见，紫衣将军功力增减不少，左南迁正欣喜于遇上一个真正的对手。却见天渐渐亮了，曦仪躺在杨帆怀里，一动不动。

　　紫衣将军看见后，竟愣了下来，中左南迁一掌，整个人不得不后退几步。

　　他看着曦仪，眼中有复杂的情绪在汹涌，仿佛失去了灵魂，仿佛上好的花瓶被打破，有大片情绪汹涌喷出。

　　左南迁看了看曦仪，又看了看他，收了掌。

　　紫衣将军失魂落魄，仿佛失去世间最珍爱之物，痛苦至极。

　　“她死了……意味，意味着公主也……”紫衣将军连连后退几步，跌落在屋顶上。

　　“起来，像个男人。”左南迁冷冷道。

　　紫衣将军却置若罔闻，眼泪开始落了下来。

　　“起来！”左南迁目光如炬。

　　“你知不知道……”紫衣将军看向他，眼中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杀气，只有软弱。

　　“我为什么，要为慕容兼淳做事。”他缓缓站起身，自嘲笑道，“他给我的，你永远给不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他给我的，是慕容涵，你永远给不了！”紫衣将军止不住浑身发抖，“他是我心上人的父亲，我不帮他帮谁？有了他，才有慕容涵！”

　　“呵，呵，呵。”他的眼泪越落越多。

　　“你为了慕容涵，所以才帮他做事？”

　　他自嘲扬了扬嘴角：“我愿为她做一切。做天底下最好的人，换最好的面貌，哪怕她要星星，要月亮，我一定也会二话不说为她获得。哪怕……她从来不曾看我一眼。”

　　“你知道她受到的痛苦吗？”左南迁挑挑眉。

　　“都是因为你们！”他红了眼眶，直勾勾地望着左南迁，“若不是你们，她便不用承受这么多。慕容兼淳告诉我，只有比你强，比你厉害，她才不会痛苦，所以，我才拼命练功……我舍不得，一点一点都舍不得让她难受。”

　　“你到底是谁？”左南迁举起剑，指着他。

　　“我是谁……还有什么意义？”他举起右掌，冒出阵阵紫烟，他想举起向胸口拍去，“她走了，我去陪她，我舍不得让她一个人。”

　　“解药在这里。”左南迁一笑，“我有万毒解药，只有一颗给你，能救她。”

　　“求你给我，无论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紫衣将军看着他，眼泪竟一点一滴再也流不出来，悲极无泪。

　　“痛痛快快，和我打一场，无论输赢，解药归你。”左南迁手中有一枚解药，“我很久，没有遇见对手了。”

　　“没有用的。”他闭上眼睛，“我早知慕容兼淳在利用我，我心甘情愿。但我也不信他，我用了蛊，她和我身体里各有一只，她死了，我的功力全无。”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左南迁大笑，“岂不可笑！”

　　“那你呢？”紫衣将军抹掉嘴角的鲜血，“若是回到过去，你愿不愿用一切来换婉湾？”

　　左南迁不禁愣住。

　　紫衣将军自嘲笑道：“我知道。什么都知道。只求你把解药给她，什么条件都可以。我不后悔。”

　　是啊，若回到过去，他愿不愿意放弃深仇大恨，放弃武功巫术，放弃一切去换回婉湾？

　　答案是会，他一定会，不管牺牲什么东西。

　　左南迁将解药扔给紫衣将军，挥袖下了屋顶。

　　杨帆抬起头来看他，眼圈红透了。

　　“救她。救她。”杨帆落泪，“你救她，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救回她了。”左南迁像是在告诉他，又像是告诉自己。

　　是的，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救回她了。

　　早已了了心愿，不愿再回人世，她们如何醒来？

　　他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走远，天亮了，左乾教胜利了。

　　可是他走着走着，有冰凉的泪顺着眼角滑下。

　　曦仪，樊栗，婉湾……

　　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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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睁开眼睛，天空是瓦蓝色的，云透明轻巧。

　　她坐起身，鼻尖有淡淡的梨花香。

　　有一抹紫衣越走越远，他不回头不停顿，越来越远。

　　她知道昨夜是左乾教最后行动，她整夜睡不着觉，便在房前冥想，不知不觉便晕了过去，仿佛呼吸不得，最后陷入黑暗沉沉睡去。

　　身旁是一具女子的尸体，她认得出是圆季，而紫衣上也是血迹斑斑。

　　他越走越远，最后倒落在地。

　　那紫衣，真的很熟悉。

　　她曾见过他，她半夜睡不着在看月时，他总在不远处看着她。

　　柔美的面庞不似男子，她望向他，他轻轻移开目光。

　　月色之下，她看不见，他的脸上有朦胧的晕红。

　　她一直以为是父皇的人来保护她。

　　一起在同一片星空下，仰望同一片月，闻过同一片树林之香。

　　明月装饰了他的窗，她装饰了他的梦，他在桥下看桥上看流水的她。

　　大概，都忘了吧。而他却永远不会忘。

　　那年他父母得染病而死，剩他一人苟延残喘，是慕容兼淳在路边把他捡了回来。养到十八岁时，武功居上却未达左南迁万分之一。慕容兼淳很不满。

　　那日他杀了某名门掌门却身受重伤，不得不到申草庐寻慕容兼淳，他匆匆拖着重伤的身子离去时，却被脆生生的女声叫住。

　　那时的苏梨才十五岁，心生不忍，叫他到溪边坐下，再替他清洗伤口，将方才匆匆包扎好的伤口再仔细包扎一遍。

　　便再不能忘。

　　许久不再见，再见她时，她已贵为公主，他也长成绝世姿容。

　　他知道自己一直被慕容兼淳利用，但没关系，能守护她，就够了。

　　慕容涵是幸运的，有这么一个人，一直爱着他。

　　慕容涵又是不幸的，她始终不知有这一人存在。

　　他失去武功，匆匆赶回为她解药之后，却遇上了满怀仇恨的圆季。

　　他拼尽力气，圆季死去，他也自知活不了多长时间。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顿。由始至终，他都知道，她是他的一场好梦，不该打扰半分。

　　落在地时，映入眼中的是瓦蓝的天。

　　真好，就像那天遇到她时是一样的天。蓝得透彻，蓝得刺眼。

　　他是幸运的。毕竟他这一生，还有一人要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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