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沈南一抓住她的手臂，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慕容涵看着他，不知作何应答。

　　“你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为何慌慌神神的？你最近，在与什么人交往？”

　　“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她挣脱他的手，连忙跑进房间，把房门关上。

　　他在门外，举起手，想敲门，却又无力地放了下去。

　　慕容涵连忙脱下黑裙，换上华服，抱着黑裙，又打开了房门。

　　他看见她抱着的黑裙，她将它递给他：“帮我销毁它。”

　　他使用内力将黑裙撕碎，将碎布放到火炉中，一把火烧了它。

　　看着它慢慢烧光，沈南一始终沉默着。

　　“南一，”她抬起头，看向他，“有些事，始终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想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承受。”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承受，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全部承受呢？不是很累吗？”

　　她似是不相信地笑了：“如果这事，关系到你的原则呢？”

　　“什么原则？”他似是吃了一惊，“你在进行什么？”

　　“我做的一切，请原谅我。”她用力地抱紧了他。

　　“为什么你要替他们做事？”他也静静地抱着她。

　　这触碰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生命若你不能承受的重，那么让我来承受。”她抱着他，轻轻地说道。

　　“我不想你承受。”

　　她笑了，虽然很不想承受，可这关系到她的全部。

　　他就是她的全部。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自从月铃走了以后，我再也不愿意幻想，每个人离开我的场景，你也不要离开我。”

　　“好。”她承诺了，可心依旧冰冷。

　　**

　　夜深了，慕容涵吹熄了灯，正打算入睡。

　　门外灯笼依旧亮着光，她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她门前的长廊上，心一惊，连忙在床上躺好，把自己缩在被子里。

　　久久不见那人动弹，慕容涵下床，走到门口。

　　昏黄的灯光落在那人身上，曦仪穿着绿尾，独自看着湖光潋滟，眼带忧郁。

　　沈南一走过走廊，打算去找慕容涵，却在她房前看见了曦仪。

　　她带着淡绿面具，有只白金凤凰映在面具上，一身绿衣，长发垂直，宛如人间仙子。

　　她的身影，缓缓地和月光下的那人的轮廓重叠起来。

　　她转过身来看着沈南一，那么熟悉的轮廓，是月铃！

　　无数个月光之夜，天色太暗，他竟无法看出她的轮廓，今日一见，才发现，她是月铃！

　　沈南一高兴地无法言语，眼圈红了，手足无措，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打量着她，兴奋地嚷嚷道：“月铃！月铃！你是月铃！”

　　在门后正打算打开门的慕容涵的动作停住，眼圈渐渐变红。

　　“月铃，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沈南一紧紧地抱住她，“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好想你！”

　　见怀里的人并无动弹，他放开她，看向她的眼睛，只见一潭冰冷，毫无生机。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呢？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我以为你死了，我接受不了，你没死，你没死！”

　　曦仪冷淡一笑：“你真的很想月铃？”

　　她绝对知道慕容涵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沈南一兴奋过度，已经无法自拔了。

　　“很想，真的很想你。”有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每天都很想你。我爱你，我很爱你。”

　　他再次拥她入怀：“不要再离开我了。”

　　“那慕容涵怎么办？”曦仪眼中掠过一丝凉意。

　　“……她……”沈南一突然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慕容涵房门口，她应该全部都听到了。

　　“呵，”曦仪冷笑一声，“我不是月铃。”

　　她轻轻一踮，转身用轻功飞走了。

　　沈南一连忙想去抓住她，却没有抓住。有眼泪从脸上流下。

　　她不是月铃……她不是。

　　月铃死了，月铃真的死了。

　　门突然被推开，他看见慕容涵满脸泪痕地看着他。

　　“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我。”慕容涵看着他，眼泪越来越多。

　　“在你心里，我根本不是第一位，顾月铃才是！”她狠狠地把门甩上，背靠着门滑落下来，无力感漫天袭来，她捂住脸哭了。

　　泪水从指缝缓缓流下，她努力地蜷缩在一起，双手抱住膝盖，把脸埋在膝盖内。

　　沈南一举起右手，想要敲房门，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房门很安静，或许她在默默流泪，却没有哭出声音来。

　　或许，她根本不是他内心的第一位。所以他看见那位女子的时候，惊喜过后，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却说不出慕容涵该怎么办。

　　只是那个黄昏，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吻了她。那时他是真心的，却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月铃还活着他会怎么办。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大混蛋！

　　伤了自己，更伤了慕容涵。

　　他一直从未忘记月铃，而他对感情太过疏忽，根本没有想到，在此期间，会伤害到别人，伤害到那个美好的女子。

　　他知道此刻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不会信，可是他不想离去，他不想什么都没有行动就放弃。

　　第二日，清晨，慕容涵打开门，却发现沈南一卧在地板上睡着了。

　　他整个身体卷在一起，应该是因为冷，他的衣服也没有更换，应该是一夜没离开。

　　她昨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听到外面半点动静。

　　她不想看他，怕心一软，就会又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她握着包袱，桌上留了一封信，她希望离开这儿，去左乾教。或许逃避，或许不看见他，才是一种最好的遗忘手法。

　　她知道她无法遗忘他，可至少，能够少想他，少心疼一点。

　　她蹲下来，看着他熟睡的脸，如高山般的眉，挺拔的鼻梁，他确实是一个十分好看英俊的人。而他的性格，从最开始的轻挑变成了如今的稳重，其中最大的功劳不是她，而是月铃。

　　她也很想他为了她可以改变，可偏偏，她不是可以让他改变的人。

　　她闭上眼睛，努力地不让泪水掉下来。

　　眼泪打湿了她的睫毛，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希望她回来的时候，她的心，可以很明了地告诉自己，她不爱他了。

　　**

　　那个月夜，左南迁书房内没有点灯，月色入户，照得人清凉。

　　“教主，为何要帮慕容涵解毒？”曦仪伸出食指，去挑挑左南迁书桌上新制的人皮面具，没有温度，每张脸皮自然贴合皮肤，几乎是他人撕也撕不下来。

　　“如果她动了情，因情坏事，岂不麻烦？”

　　正在研磨草药的左南迁转过头来，月光映在他脸上，他没有戴面具，朝着她轻轻地挑眉：“你不觉得，如果她动情了，会更折磨她么？”

　　清风透过缝隙吹入房内，窗帘被轻轻吹起。

　　那一刻，看着他绝艳的面庞，她呆住了。

　　他长指如玉，轻轻磨着草药，散发出清新的药香。

　　她不自然地低下头：“难道说，也要折磨她？”

　　“她若可以动情，可还是要帮我们做事，一边瞒着沈南一，一边帮我们做事，还要撒谎，你不觉得，比情花毒还要折磨她么？”

　　她抬起头，看见左南迁嘴角露出一抹算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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