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见他的右手旋转,刀柄顿时就转到了我的胸前。
而此刻,我那一招鹤立鸡群可谓怎么看怎么可笑。我已经有些石化在原地,风中凌乱矣。同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中仿佛有种被人们叫作节操的东西一分一分地碎了……
但强者往往并非是丢了节操还能重新拥有的人,而是那些碎了节操还能自己拼起来的人!我想,我一定是后者。
我原本一只手在前一只手在后的姿势逐渐改变,双手以缓慢的速度同时伸向半空,然后提起的那条腿的慢慢伸直。而我,则以这样的姿势假装出一副“我其实在抻懒腰”的表情回望着则慕。
很好,节操碎的果然比刚才更厉害了……
“哈……欠,则都督不必过分自责,其实嘛,那个跳崖也是吾辈平日修炼的一种,你看我啊,还有花间那个死太监啊,我们跳崖不是都没死么?就是因为我们都有这种邪功啦,呵呵。”
说谎话自然要把它圆的尽量不像一个谎话,于是我把花间拖下了水。既然我无力去用武力报复他,那我就用非议的力量去诋毁他!
“不!夜笙!你一定要还我一刀,不然我是不会安心的!”
“你和上京县衙巡街的那个衙役是什么关系?”
则慕茫然看着我,“什么?”
我咳了一声掩盖了方才不怀好意的侮辱,我道,“则都督太自责了,那一刀对于我来说还正是助了我,则都督收回您的刀吧,小的多谢都督方才的救命之恩。”
则慕听了我的话,在原地定了许久,然后默默收起刀,走到我的身边。
“你既已和花间没有关系,现在又有许多人追杀你,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居住也不太方便,不如由我来保护你一阵子,也算表示一下则某的愧疚。”
我听了则慕的建议,觉得很是不错。不过对于他是如何知道我和花间没有关系这件事我并不想多问,谁还没有个情报网?至于他为什么对于那一刀有着如此死板的执念,我也不太想知道,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是吧?
也多亏了他这性格,也才有了现在活蹦乱跳到处洒节操的我,是不?
所以,我作出一副“这多不好意思啊”的表情,忸怩道:“则都督的赤诚之心小的却之不恭,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
则慕礼貌性的回我这一笑,不过我觉得这一笑倒不如不笑,面部僵硬的人笑起来未免太吓人。
我欢快的跟着则慕走了,却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则慕刚才说的那句“你一个弱女子”。
客栈里我并未放任何东西,或者说值钱的东西全在我的身上。所以我回到客栈把房钱和饭钱结算了一下就没有什么麻烦事儿了。
我跟着则慕身边走,他这个人比较高,和花间差不多高,总之高了我大半个脑袋。所以我想看他的眼睛,就得微抬自己眼睛。可惜在我看来,他长得虽然很有线条,奈何终日只有一个面瘫表情,太耽误这美感了。
不过英雄就要有英雄的严肃样,终日像花间那样不正经,这辈子还能有多大的建树!
则慕带着我走进一个小胡同,然后进了一个后门。
门里面的场景让我小小意外,是很多悬挂着的衣物,而且看起来还像是女子的衣物。伴随着随风荡着的衣物,还有那不时穿来的鞭打声和女子的哭泣声。
“你吃着老娘的穿着老娘的,你当老娘这里是慈善堂啊要白养着你们这些干吃饭的!不接客就给我干活!这堆,还有这堆,今晚之前务必给我洗干净,不然就别想吃饭!”
“小贱蹄子,这个时候哭着装清高,等以后求着老娘,老娘都不稀得给你机会!”我深感一阵蛋疼乳酸,这叫骂声,这叫骂声……咋听着那么不和谐呢?
“则都督,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是啥地方?”
则慕皱皱眉,迟疑了片刻还是解答了我的疑问:“这里是永春楼。”
哎了我……青楼,这里竟然是青楼!则慕他那么正经严肃的人,居然带我来青楼!
莫非刚才在街上那一番话和举动都是迷惑我用的,实际上他是看我容貌太好想把我卖到这里做一个小倌?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肮脏了!
“则都督,刚才说好是要保护小的,可没说是要把小的卖到青楼啊!”我停下脚步,连忙把话说开。
如果现在不把话说开的话,这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儿,那可真是想反悔也晚了!
“实不相瞒,这永春楼实为锦衣卫名下的产业,只要是在上京有势力的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公然闹事。”
什么叫在上京有势力的大家?我顺势就想到了花间,上次他和曹建华就是在这里碰面的,那么他收了曹建华的贿赂什么的,岂不都被则慕知道了?
不过以花间的实力,他又怎么可能不知?想来他那种人,既然敢做出来,就绝不会怕别人知道,我又在胡乱担心什么!
“那个……只要两天就好,多谢都督。”
将这五天平安度过,我就不必再做太监了,而且还可以向花间提条件什么的。
只不过,邪不胜正这个成语到底是真是假呢?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锦衣卫是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东厂的,则慕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好人,花间给我的印象无疑是坏人。他们两个人谁更厉害一些,还用多说吗?
则慕没有再回话,而是径直带我上了楼。
在二楼最内侧的那间屋子,则慕已经和老鸨打过招呼,说是禁止外人过来。老鸨答应的很快,并且对我表现的很热情。
当然要热情,则慕是她的大老板,他说什么,她能不听吗?这青楼的老鸨子素来都是最会做生意的,而且讨好人和骂人的功力都是十足强大的,被她讨好的人都很舒服,被她骂的人自然也很痛苦。
能不花钱就得到讨好,我自然十分乐意。
老鸨出去之后,则慕坐正身子,严肃的看着我。
“夜笙,你大可不必感到不安。”他顿了顿,“我只是在为那日翠微山顶的事感到愧疚,所以想做一些事使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小的正因为十分明白都督的心意,所以也不想让都督的良心过不去,不然的话,小的也会不安。”我哈哈一笑,无比自然地说道。
他定定的看着我伪装的笑脸,一直到我撑不下去。那道沉定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哀伤,让我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一个锦衣卫的都督,没事儿对着我一个小百姓哀伤个屁!
“嗯,你在花间的身边,可有被他伤害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扯到了花间的身上。
到底是敌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关心一下。这种敌对的暧昧,旁人是不会懂得的。
可惜我脸上的手指印已经消去了不少,如若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我的脸上曾经被一个变态那样虐待过。所以我连指控他的罪证都已经不太足,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是那么强烈。
“还好,总体来说,没有被为难过。”
则慕点点头,像是放心了一样。“那便好,你先休息,不要到处乱走。我就先走了,如有需要,可以找老鸨来。”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必客气。”
“好说好说,都督大人您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则慕对我的态度出奇的好,也出奇的关心。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想我一个小小女子,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利用的价值,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觉得他真的只是出于良心。
粗心大意的我却忘了考虑,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东厂之人负这种良心债,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街上,甚至说要保护我。
“你是说……夜笙被则慕带去了永春楼?”
花间倚在上好的花梨木椅子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扶手上。
那个侍卫被花间的这副样子吓得心中有些发毛,却还要如实回答花间的问话。
“回禀督公,是这样的。属下亲眼见到则都督救了夜笙,然后顺着永春楼后门走进去。永春楼正是锦衣卫的产业,所以属下立即回来禀报……”
“嗯,你做的很好,继续监视。”
被花间这一句随口赞赏夸到激动,那个下属当即单膝跪地,向花间叩拜。
“多谢督公夸奖!下属为督公尽力实属本分!”
花间素来不喜啰嗦之人,东厂侍卫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这个侍卫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向花间道别,然后立即离开。
花间没有回话的原因是他在想夜笙。则慕突然对夜笙有所行动打乱了他的一点计划,同时也使他有些莫名恼怒。
尽管这些事情早晚会出现在他的计划之中,可是……现在未免太早了一些。
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还有两天时间夜笙就会彻底输给他,到时候他会让夜笙加入东厂,致死都要为东厂效命。
所以到时候,很多事情都会由不得夜笙,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由得夜笙随意的任性离开,不负任何责任。
他料想到了种种,偏偏漏算了则慕着急的心。
花间独自坐在屋子中,简单思考心中便已有了应对之策。
既然则慕可以提前动手,扰乱了他的计划,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同样提前出手呢?更何况……
花间一想到夜笙被则慕带走时的场面,他便隐约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他人窥视的感觉。所以,为了自己的东西不被抢走……
话不必多说,因为行动可以代表一切。
“妈妈桑,请问有热水吗?我想洗澡。”
我一脸和善笑容,看着老鸨。这是我来到妓院提的第一个要求,她没有理由不满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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