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闻此语，小凡不由得一腔怒火满心悲愤，只将一双手儿捏得嘎嘣直响，有力的摇着面前那道冰冷的铁栅栏：

　　“为什么？你又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与你，究竟又有何怨何仇？！你为什么要平白下此狠手？！他们好歹，都是些好端端的许多条性命啊，而且，刚刚为着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高公公不答，只是仰面桀桀怪笑，满头白发亦是跟着簌簌的抖动。

　　他笑了很久很久，甚至笑出了俩行清泪。

　　“你又笑什么？”小凡闷声问道。

　　高公公抬手，擦掉面上的泪水，这才缓缓的答道：

　　“猴儿啊，枉为你聪明了一世，到此刻又开始糊涂了！”

　　“你又怎么说？”

　　“猴儿啊，跟在师傅后面这么久了，难道你还看不出，师傅是那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的人吗？！师傅，原就不认识李江，与他，更是毫无过节。”

　　“那么，你如何又……”

　　不待小凡说完，高公公又摇头叹道：

　　“他们这些子人该死。弄成今日这样，都是他们自己作下的。戚，犯下那么大的弥天大罪，想着找个姐儿帮着说道说道，就可以弃暗投明洗脚上岸了吗？他们这是在把那位当傻子在玩呢！玩到最后，这不就玩死了吗？！”

　　“可是，师傅，当日，那位明明是说好了……”小凡绝望的说道。

　　高公公叹了口气，颓然坐了下来，全不见当日的高傲气度：

　　“猴儿啊，这就是咱们师徒俩获罪下狱的缘由。这就好比，你刚腌了一大坛子咸菜，总要寻个说得过去的，来封这个坛子口。很不走运，咱们师徒，如今成了这个倒霉悲催的封坛子的了。”

　　“可是，师傅，为什么？小凡自问，在宫里从来都是勤勤恳恳，虽说是认识他们，可从未曾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呀，哪里就偏寻着咱们师徒的不是了？！”小凡气忿忿的说道。

　　长叹了一声，高公公脸上，竟然浮出一点少见的笑容:

　　“小凡，咱家在这宫里，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连着当今的这位，一共都侍奉过了四代主子了，算是什么事都见识过，什么苦都受过，也什么福都享过。

　　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咱家活的年纪，亦是实在是太长了，到了临了，招人不待见，亦是极正常的事。咱家到了今儿这步田地，亦是不怨的，值了。”

　　小凡的心里，顿时又划过一丝惊惧，赶忙不住的安慰道：

　　“师傅，您别尽往坏处想啊，说不定，过了这几天，咱们俩个，就能没事了。”

　　“你个傻孩子，还在这边说这种傻话。你知道，咱们现下待的，是什么地方吗？”

　　“哦，是什么地方？”小凡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里，是刑部大理寺的监房。但凡是进到这里边的人，能留个整尸给家里人带走，就已经是十分的造化了。这里，咱家以前来过很多次，都是过来传旨的。没想到，这次，咱家倒是安生生的在这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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