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地失色
在这个镇子的西北角,果然有一个地势平缓宽阔的山谷。山谷里,还胡乱扔着着几顶破旧的帐篷,小溪边,还留有一排石头垒成的灶台。
那些宽宽石头灶台的里面,已被灶火烧得乌黑。矮矮的灶台,在那些杂草丛中,被淹没得隐约只能看得见一圈青白色的灶面。看得出来,这里已被废弃了许多天。
青山寂寂,溪流潺潺,不见人迹。
走近那些破帐篷,掀开一个帐篷门,里面凌乱的扔着一些衣服包裹,在潮湿的地气里,发出腐旧的气息。这些,该是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兵丁们的旧物吧?!
心念一转,小凡便慢慢蹲下身来,用一支刚刚折来的树枝慢慢依次寻找。倘若,倘若找不到自己熟悉的衣物,那么,至少就能证明,他们都是安全的吧?
一处一处的依次找来,小凡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安和祈求。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祈求上苍,不要,千万不要让自己发现半点熟悉的旧物。爹爹,师兄,你们一定要是好好的呀!
那支暗褐色的丑陋的树枝突然停住。
树枝的顶端,有一件淡蓝色的外袍。那件袍子衣角绣的浅色云朵,是那般的眼熟。
惊惶的一把抓住那件袍子,对着亮处细细观看。越看,越觉得心中气血翻涌,头脑昏沉。这件袍子的确是林云的,那云朵是小凡以前在家亲手所绣的,绝不会错的。
小凡拿着那件袍子,木然走出。只觉得在一霎那间,手脚冰凉,天地失色,一切都变得灰白。
环顾四周,谷中央的树木俱已砍掉,只是在石缝中稀疏长出几株野草,在风中飘摇。山谷中的岩石,裸在外面的部分,都呈赭红色,是否,它们曾经染过太多的鲜血?
山坡上,山花凋零,碧色成荫,苍凉而又死寂。
山谷寂寂,山风寂寂,这里余下最为抢眼的,莫过于山坡上那座硕大的新坟了。
战战的走近,才发现,那块坟前的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所有在战争中消失不见的将士姓名。举手拂过石碑,只在心里狂祷,不要有他,不会有他,不要有他。。。。。。可是,手指停处,赫然刻着熟悉的名字-------林云。
漠然坐下,所有的勇气与希翼俱已消失干净。
这么多天来的挣扎 思念 隐忍 执着,所有的感觉,只在这一刻,都变成绝望,无法挣开的绝望,绝望得再不想睁开眼睛。
结束吧,就让这一切结束吧,有个小声音在小凡心底狂喊道。
她只是拔出佩剑,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腕上一划------既是不能在一起,就让我们的血流在一处吧。就在这一处,哪怕是一起做个在密林间相依的山鬼吧,总好过千里追寻天各一方。
小凡在心中默念。
血液不停的奔涌而出。
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了。
这样很快,就可以看到林云了吧,小凡心生欣慰。
猛然间,感觉有人在拼命摇晃着自己:“你这个人,好生不讲道理!你又怎可如此狠心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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