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欣把一脸苦涩的龙睿从尚仁宫拖出来。

　　走到御花园，灰欣累到不行，把人扔下就想走。

　　龙睿只是呆傻的站在原地，没有留住她，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灰欣刚走了几步，放心不下又往回走到他跟前。

　　“喂！你要装忧郁装到什么时候？”她轻轻地踢了他一脚，想让他回神。

　　龙睿又冷了一副冰块脸，语气也冷冰冰的，“你不是要走吗？又折回来做什么？”

　　“嗯，我现在就走！”

　　真是好心没好报，如果不是怕你变化石，我会又折回来看你的死冰块脸？灰欣在心里闷闷的想。

　　灰欣这次刚走几步，龙睿就伸手拉住她了，低声无力问：“皇祖母……皇祖母会不会……”过了半晌他才把最后，最不想说的字抛出，“死？”

　　他很害怕‘死’这个字。从十岁那年起，在他心里就只剩下皇祖母一个亲人了，如果皇祖母有什么事，那他是不是就孤单单地一个人……‘孤单’这个词，对活着的人来讲就如同见不到底的深渊，掉进去了还怎么爬出来？

　　灰欣看着他黯然失色的黑眸，落寞的表情，心彷如被针刺。

　　一个原本强大无比的君王变得落寞无助，看着自己最亲爱的祖母病重却无能为力。他可以在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句话就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独独掌握不了亲人的生死。

　　“她当然会死……”

　　“灰欣！”龙睿怒瞪着她吼道。

　　她怎么可以这样摧毁他内心的希望，她就不可以说些话安慰安慰他吗？

　　灰欣叹了口气，不理他的怒吼，继续刚才的话，“只要是人都会有死的一天，皇奶奶不是人吗？她怎么可能不死？”看着满天繁星，有些璀璨夺目，有些暗淡无光。

　　她低低清啭的声音，伴随着夜晚的微风传入他的耳中。

　　她用人的生老病死这一普通不过的自然规律，变相的回答了他难以接受的事实。人固有一死，只是先后问题。

　　“可是……朕不想皇祖母死……朕只有她一个亲人！”龙睿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微颤。

　　“皇上！皇奶奶还没死！”灰欣看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没好气地提醒道。

　　是！她现在是还没死，但她……还是会有离开他的一天。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他？

　　“那你告诉朕！为什么朕的亲人都要离开朕？朕的父皇，朕的母后……现在连皇祖母也要离开朕！”龙睿捉着灰欣的双臂，激动地摇晃着她，像个被人抛弃怨天不公的孩子。

　　灰欣被他捉得痛，被他摇得晕，更是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人品问题！”

　　把一切未知以及解决不了的问题，归结于人品，是比‘不知道’更万能的答案。

　　“灰欣！你是什么意思？”

　　“亲情与爱情一样，讲的都是缘分。既然是缘分，又怎么能强求？你的父皇和母后离开了你，只是有缘无分。”灰欣回捉他的臂，试图让他平静。

　　听着她的话，他沉默了许久——

　　突然，他冷笑一声，“哼哼……有缘无分？你错了，灰欣你错了……是他们自己选择离开朕的，与天意无关！与缘分无关！”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灰欣看着他疲惫又无助的背影，想追却又追不得。皱眉想着他刚才的话。

　　他是什么意思？前皇帝和皇后的死不是意外吗？那怎么会双双亡故？她在宫中那么久就没有听说过前皇帝和皇后的事情……现在想想莫名的话，应该是与龙睿的身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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