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青原本痛得晕厥过去,耳边突然传来“惠王爷”三个字却让她渐渐涣散的神帜一下子聚拢起来。虚弱中睁开眼看了看。
秋菊见郡主清醒过来,急忙握住她的手道:“快用力,郡主!”
“好!好!再用力!好!”王三娘高兴这孕妇已醒来就如此配合,竟然很快度过紧锁期,在她的回护下,婴儿的头颈顺利诞了下来,小小粉嫩的身子也随着一股血快速滑出下体。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少爷。”稳婆手脚麻利地处理好婴儿,便将婴儿用洁净的丝被裹了,抱出来给惠王看。
惠王侯在门外,一直静听着室内的动静,蓦然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顿时心内一松,见门开了,那稳婆抱着孩子献宝样给他看,因为惦记芷青安慰,急忙道:“孩子的娘怎样?”
稳婆听王爷如此问,急忙将孩子交给旁边的婆子,返身进去料理产妇。心里还奇怪这王爷怎么不先看看孩子反倒紧张大人。
“啊,怎么还有一个?”惠王半天没听到芷青呻吟,又听稳婆的一声惊呼,人不禁一个箭步往室内冲去。
“王爷,你可去不得。”房昭亮手疾眼快,一把扯住王爷的锦袍。
惠王已把房门推得半开,被房昭亮一扯,顿时醒过神来。心内虽迫切地想知道芷青的情况,却也知道自己此时进不得。咬着牙硬将那半开的门重重关上,一个人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跺着步。
“王爷,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夫人又生了一位小姐……”
龙凤胎!惠王顿时呆住,心想芷青真是强悍,一胎竟然生出两个孩子出来。
稳婆吸取了前次的教训,知道这床上的夫人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将小小姐急急处理好后,急忙清理产妇的下身。
芷青竟然没有再晕过去,一直坚持让秋菊将两个孩子抱到眼前。
男孩子长得较为像她,女孩子却隐约有杨六郎的痕迹。芷青看着眼前粉嫩嫩的两个孩子,挨个亲吻了一下,忽然让秋菊请进惠王。
“郡主,这……”室内弥漫着一股产后的血腥之味,秋菊看了眼仪容不整的郡主略略有丝忧郁,担心这个时候让惠王进来,日后又要无端惹出许多难听的闲话来。
芷青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冰寒决绝,竟让秋菊的心不禁猛然急跳了几下。
“我有事情拜托惠王。”
“是,奴婢这就请惠王爷进来。”
惠王进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的就是面色苍白的芷青,那么虚弱,那么无助地半躺在那里。
“青儿,你真是厉害,竟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惠王上前两步,眼神灼灼地看定芷青。真好,她安全生下了孩子,他不敢想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面对活着的自己。
“王兄,青儿有事求你。”芷青看了惠王一眼,又看了看被秋菊抱住的那两个孩子。
秋菊急忙让其他人退出房间,自己刚要将两个孩子也抱走,不想郡主叫住了她。
“秋菊,把小少爷给惠王带走。”
“青儿!”
“郡主!”
秋菊惊叫,惠王也断没想到芷青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芳哥哥,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我不想让他刚刚成年就不得不上战场,去杀人或者被杀。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哪怕一辈子平庸无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村夫。”
惠王没想到芷青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由低头看向手中的孩子。
孩子并没有哭泣,睁着一双亮亮黑黑的眼睛好奇地望向惠王。惠王心中一凛,这孩子竟然有七分像芷青,三分像杨景,难道竟然是杨六郎的孩子?
“芳哥哥,希望你能给他找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家,拜托您了。”芷青强咬着嘴唇,硬将心下的不舍强吞回去。
“我懂了。你放心,这孩子我会安置好。那么该怎样告知杨家人呢?”
“只说这孩子一下生就死了,稳婆那面希望王兄能帮我处理好。”
“这个自然,你好好养息,别胡思乱想。孩子我会好好派人照顾好。青儿,我可以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吗?”青儿的孩子,自然就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担心青儿不乐意,故而有此一问。
听他如此说,芷青的脸上浮起一抹温馨的笑,轻轻点了点头。这孩子交给他,她放心。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佘赛花手中一把杀人的利器,虽然那把利器出鞘时都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目,叫着保家卫国。
她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承认她比不得佘赛花的大公无私。天波府的匾额,不必非要用她儿子的血来加深那层炫目的颜色。
而女儿,她不担心,她相信自己会好好照顾她长大,然后给她找一门真正合适的亲事。或者就如八姐九妹一样陪在自己身边也未尝不可。
“秋菊,把那一对雪雕让王爷带走,就算我这做娘的给儿子的一点小小心意。”芷青说完这句话,疲倦地合上了眼睛。她终究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郡主原本诞下一对龙凤胎,可因为稳婆去的晚,又是早产,小小爷没有保住。”天亮后,天波府大门刚刚打开,佘赛花就接到了这样的禀报。
老太太眼前一花,差点晕了过去。
这个该死的小六子,非要将郡主搬去宜春园,若是在府里,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那苦命的小孙孙啊,都是你那该死的爹害了你!
孙子生下来就死去,这成了老太君心头不敢碰触地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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