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都说了……是翌祥郡主……不是太子。”郭怀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从温文尔雅的君子骤然变成恶魔的陈王,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
“是她?怎么会是她?”陈王确信耳中听到的消息后,心内震惊,不由松开了郭怀的衣领,也让右手中价值不菲的玉铲瞬间堕落在花间的青石板上碎成了玉屑。
郭怀看着满地的碎玉,一边用手揉着脖子,一边吞了一大口唾液,长长地舒了口气后,方才接着说:“据说伤得不轻,太子立马就亲自驾车送到南清宫……”
“南……清……宫,哼哼,久病成医,那病秧子的确有一手好医术,怕是连那些吃皇奉的白胡子杂毛们都及不上他之一二。如此,这翌祥郡主也不会有太多危险了吧……”
听得南清宫三个字,陈王元虽然有些失落,悬着的一颗心却立时落了地,低头见那满地的碎玉,意有所指地摇了摇头惋惜道:“有眼不识金镶玉,偏偏跟那劳什子东西打得火热,看看,可是吃了大亏……”
“太子焚宫郡主受伤……上边也不知道知不知,这半天都过去了,似乎还无人过问。”郭怀指了指天,压低声音道。
“哼,你放心,你以为老头子是吃素的?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早就有人进宫禀报过了。不过,太子老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做兄弟的也不能装聋作哑不是,还是辛苦一下,进宫走一趟吧。”
陈王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双臂,将那大氅从腰间拽了出来。郭怀急忙弯腰拂去陈王孔雀羽大氅上的折痕。
“就这么去?”陈王看了看这身孔雀羽大氅,对着阳光忽然发现了上面的几道细微皱褶,顿时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当然不成,王爷不是想以贤孝博得皇后与官家的欢心么?那就要努力一切从简,比如这孔雀羽大氅最好不要穿到人前去。”郭怀道。
“呸!”陈王啐了一口,怒道:“不长进的东西,本王还闲这雀羽不够亮了呢。哼哼,一切从简,难道要我穿成白丁的模样么?”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王爷就是再怎么从简也没有必要穿麻布葛衣,只需在颜色上选那不抢眼的素色的衣袍即可。”
郭怀急忙解释道。他这主子,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似乎面善心慈,一不小心那句话不得当,这当奴才的就要倒大霉,轻则拳打脚踢,重则棍棒侍候,至于无缘无故丢了性命的,也是经常可见。
“老郭,把这几株牡丹用最好的花盆起了,跟我一块进宫走一趟去。”陈王招来侍女,在飘着花瓣的金盆里净了净手,接过蜀锦织帕,一边缓缓地擦,一边凝神想着什么,回头见那几株牡丹,忽然开口笑道。
郭怀一愣,主子不是打算冬至的时候,等花期到了,再将这人间奇葩献上的吗?怎么这时节……
“犹豫什么?还不快去!”陈王见郭怀疑疑虑虑的样子,不禁恼怒,将那蜀锦狠狠团成一团,抛落到侍女怀中的金盆中,唰地溅了婢女一脸的水。
见陈王发怒,郭怀哪里还敢犹豫,急忙找来几个人,将那牡丹小心翼翼从地下起了出来,一株株放进镶嵌着宝石的花盆中。
又将府中马车赶出两辆与王府门前,一辆载人,一辆载花,急冲冲地往宫里赶去。
皇后李娘娘正因为太子焚宫的事情在慈元宫中一展莫测。
皇后原本就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官家会如何处理此事,又听身边的太监禀报,太子微服私出东宫赶往天山采雪莲,顿时惊慌失措。
正六神无主间,忽听太监禀报陈王驾到,心内顿时纠结。
想这陈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进宫省安,怕是居心叵测。
立时肃了肃容,在贴身宫女采薇的服侍下,戴上沉重的金冠端坐在榻上,隔着一层珠帘召见陈王。
“孩儿见过母后。”陈王一进皇后寝宫,就急忙装出惶恐的样子,纳身便拜。
“罢了,哀家受不起。薇儿,给陈王看座。”皇后懒懒道。
“孩儿惶恐,不知何处失当惹母后生气?”陈王听出皇后娘娘心中不满,不由真有些惶恐起来。
“哼!”李娘娘打鼻腔中哼出一口怨气,显是不愿见那珠帘外的人,有些厌烦地合上了眼。
采薇穿着一身宫妆,头戴一朵粉色珠花从帘后娉娉婷婷走了出来。
陈王见那珠花竟是自己昨日所赠之物,心下顿感痒痒,眉目间似要飞出钩子,恨不得将这可人的美人拦在怀里。
此刻见采薇近在身畔,装着接座椅的样子,手臂借着衣袍挥拂,轻薄地在美人胸前挨挤。
采薇面色一红,撤步躲闪开来,心头暗骂陈王色胆包天,竟然敢在皇后的眼皮底下动手动脚,不由咬着贝齿压低了嗓音恨声道:“王爷还不赶紧向娘娘请罪?”
“母后,儿臣不知何处错了让母后如此生气?”
陈王到底是个机灵人,听采薇如此说,还道自己与采薇的奸情已被皇后知晓,慌忙双膝跪倒在地。
“何处错了?你做的时候怎不问问哀家何处错了?”
皇后挺身坐直,气恼地伸指指向帘外的陈王道:“元佐是谁?元佐是太子,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竟然将自己的兄长陷入如此不堪的地步,你你……真是气煞哀家了……”
原来又是元佐!难道自己故意隐瞒了诣旨的事情已经被母后知道?
不可能,依照元佐的臭脾气,他绝对不会就此事来向母后作何解释以及询问原委,他也就使看准了元佐的脾性才敢将母后宣召太子老兄参加重阳宫宴的旨意给隐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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