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张霎时变色的小脸歉意地说:“冬儿,除了王府你可有别的去处?”
冬儿一听愣了愣,“只有一个远房叔叔在西山。”
“那你回你叔叔那里可好?”
“小姐要到哪里去?难道小姐不要冬儿了吗?”
看着那张惶急的小脸,柴芷青轻轻用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我要到云南去找我的家兄,此去云南千里迢迢。你还小,而且也有亲可投,就不要跟着我风餐露宿了。”
“小姐!”冬儿气愤地小脸涨红,“小姐到哪里,冬儿就跟到哪里。”说着,眼泪竟然下来了。
这眼泪,仿佛六月的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看样子一时半会愣是停不下来。
“好了冬儿,你要是不怕辛苦就跟我一起走,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呢。”柴芷青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吩咐车夫从正南门出去。
守城的官兵一看到这辆去而复返的马车略略有些惊讶,看到里面的两个女子仍然是刚刚进城的那两位,便摆摆手放行。
柴芷青暗暗舒了口气,想这原路返回的决定还是对的。
要是走其他城门,说不定就要近身搜查。
她跟冬儿的包裹里可是藏着只有在大内皇宫才会有的另外一颗夜明珠。
连留给程家的那颗夜明珠算上,她一共从皇宫中带出了两颗。
这两颗夜明珠原本是放在寝宫内夜间用来照明的,因为喜欢也知道它价值连城,逃出皇宫之前首先把它们收进了包袱里。一路上冬儿一直在问郡主,既然喜欢惠王爷为什么又不到惠王爷那里去。
她苦涩地笑了笑,虽然她的外表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郡主,好似天真烂漫不韵世事。
但她到底从小生活在以女人为众的深宫,所见过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什么没有呢?
察言观色更是宫中生存的需要,她怎么会看不出赵德芳的腿原本无事只是在装给赵光义看呢?
“惠王爷人最好了,一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对下人也体贴怜悯和蔼可亲。”
“郡主重伤的那会儿,太子把郡主从宫里送来后,惠王爷衣不解带守着郡主,不断在郡主耳边呼唤郡主的名字,以致声音嘶哑泪流满面。那可是奴婢第一次见王爷当众落泪哎。”
“惠王爷还亲自为郡主煎药敷药喂药尝药,看得我们这些下人都感动得掉眼泪。”
从出了汴梁,冬儿就开始小鸟一样在柴芷青的耳边呱噪不止。
也不管她听进去没听进去,听清楚没听清楚,反正就是一个劲地说赵德芳的好处。
“冬儿。”柴芷青皱了皱眉,不悦道:“我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总成了吧?”
冬儿见郡主似乎不高兴,便不再说话,伸手去撩车帘,却发现车子不知何时离开了官道,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
“老板,停车!你怎么将车子赶到这里来了?”
听到冬儿的惊呼,柴芷青急忙探出头去。
赶车的老头竟然在此时跳下马车,直起腰来“哈哈”放声大笑。
听到这震耳的笑声,柴芷青知道遇到强人了。
一个七老八十病病歪歪的驼背老头哪里会发出这样洪亮的笑声呢?
“柴郡主,本帅早就慕你芳名,没想到竟然可以在这里遇上!”
老头忽然用手在面皮上一抹,竟然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怎么样?这易容的本事还不错吧。”
“你是谁?”听他叫出柴郡主这三个字,柴芷青不禁吓得目瞪口呆。
“吾乃大辽国元帅耶律休哥是也!”耶律休哥张嘴露出一口白牙,小麦色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地笑。
天哪!这辽国的元帅竟然敢在大宋的都城四周转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本想来观光一下大宋汴梁是否真有传闻中的繁华,没想到竟然可以遇上集皇家宠爱于一身的柴郡主。真是三生有幸!”
冬儿胆小一听这些就呼吸急促,接着竟然就吓晕过去。
柴芷青对这位辽国统帅有些印象,记得在宫女太监们的版本里是这样来描叙:头戴八宝圈金狮子盔,身穿麒麟铠,胯下鳌头狮子雪,手拿三股托天叉,红眉毛,红胡须,大眼珠子,阔口咧腮,整个一个夜叉鬼的形象。
而眼前的耶律休哥,眉毛是黑的,又浓又有型,脸蛋光光,根本就没有什么红胡须,眼睛呈现一种琥珀色,晶亮有神,嘴唇也不阔,棱角分明,厚薄适中,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虽不同于惠王玉般的容颜,却也各有千秋。
见柴郡主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断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他,耶律休哥颇感兴趣地眨了眨眼,眼前这女娃娃,顶多十五六岁,却生得面似芙蓉,腰若细柳,小小年纪面对突然状况竟然既不惊讶也不害怕,眼中不由飘起莫名的欣赏之色。
“郡主果然非常人,听到被我这个敌国的元帅劫持竟然毫不畏惧。”耶律休哥对着柴郡主翘了翘大拇指。
“劫持?”柴芷青赶紧看了看四周,除了耶律休哥,果然再无他人。
瞧瞧四下树林茂密荒无人烟,看来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于是心念一转微微笑道:“元帅真会说笑话,像耶律元帅这样英勇盖世的绝世豪杰怎么会干卑劣的抢劫勾当?”
“呵呵!”耶律休哥尴尬地笑了笑,面上果然显出得意的神色。
一看此招管用,柴芷青刚要再逻辑一些好听的词儿拍拍他的马屁,想他一个堂堂的大元帅绝对不会不顾及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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