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女人,怎么说,长得小巧玲珑,却偏偏在腰间垮了一把弯刀,生生破坏了她可爱调皮的整体感觉。而且,我觉着,她那把弯刀怎么就跟砍柴用的镰刀如此相像?
我当时没把嘴里喝的碧螺春给一口喷出来,非常淡定地向她点头示意:“姑娘是不是走错门了?”
她却深深一笑,笑得我脑子一翁,呀,原来女人果然是要多笑的啊,你看人家一笑起来眼眉弯弯,酒窝若隐若现的。我下意识也勾起嘴角,十分认真地想听她下来讲的话。
她却一下子让我笑不下去了,她说:“沈瑞端,这里是我家。”
一旁的翘碧看我突然面无表情,顾不得礼节连忙出口,却不是对着我说的:“苏小姐,这是少夫人。”
我想来想去,到底轮不到一个丫鬟来介绍我,我清了清嗓子,将曾今看在眼里不下千遍的大娘此刻附体,我淡定道:“苏姑娘怕是弄错了,这里是我的家,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个小厮一个丫鬟都是我的。还有,姑娘你一上来就直呼人家姓名,是不是有失礼节?”
她好像被我这一番连个气都不换的连珠炮似的话顿时一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野蛮女人!”
我继续淡定:“无知女子!”
她一跺脚,腰间的弯刀十分和谐地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她又一句:“泼妇!”
我抚额,叹气,直觉这骂来骂去有什么好玩的?于是我吩咐道:“翘碧啊。”
翘碧战战兢兢:“少夫人……”
我一跷二郎腿:“关门,放狗。”
苏姓姑娘听了这话,立刻炸毛:“你敢!师兄早晚休了你!”
哦,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娇蛮小姐敢情是我家夫君的师妹。我终于套出她的身份,心里却一阵计较。在我心里,小师妹这种生物真的是居家旅行,坏人姻缘之必备良品,就连令狐冲这种放浪不羁的人物在即使有了任盈盈之后也还对那个岳灵珊念念不忘啊。所以,小师妹,还是能少则少的好。
她见我不说话,立马气焰高涨:“怎么?怕了么?!”
我朝她一笑,实话实说:“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哼!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我心里不爽,也不想跟她纠缠,顿时说话也阴暗了起来:“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赵清唯。”
“你!你……”
哎,显然是被我吓到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个恶毒女人!你等着!”
“嗯,好,可是我等什么?”
岂料我话音一落,门外一个青色身影闪动,不一会儿,赵骚包的脸果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苏姓姑娘立马一副找到组织的样子,一下子就跳到了赵骚包的身边,一双爪子扒拉着他的衣服,甜腻腻地叫他:“师兄……”
我心中一阵恶寒,见她极为白的一双手却萌发了剁下来的冲动。我赶紧垂头低脸,心里开始默念: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还请佛祖宽恕小女子一时恶念。
可哪知苏姓姑娘不知好歹,居然开始指控我了:“师兄,沈瑞端骂我无知,居然还想要放狗赶我走。”
赵骚包眸色渐深,脸上却还挂着笑意:“小阿端,你居然要杀了我?”
我早己将头抬起,便真真切切看到眼前情景,赵骚包将苏家女子护在身后,脸上似笑非笑,眼眸却是极冷,好似当初他在大殿之中拉住我拔掉他所上之香的手骂我找死的清冷之色。
那日,我拔了他父母的香,而这次是他的小师妹。所以说,对于他而言,原来他们是等同的么?
我笑,数十年如一日将我护的牢牢的呆傻面具重新回到我的脸上:“嗯。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赵骚包还没说话,苏姓姑娘却蹭得一下子从腰间将刀一拔:“我杀了你这蛇蝎女子!”
赵骚包未动,似乎在看我的反应。
我皱皱眉,叹一口气,直接将她抵在我面前的刀一推,十分不客气地说道:“请你将这把镰刀拿开。”
扑哧,这句话使得在场各位全都破功,赵骚包也咧开了嘴,而翘碧则忍笑忍得很辛苦。刚才还有些僵硬的气氛一下子消散,那姑娘被我气得满脸通红,大叫:“你!你!你……”
又来了,口吃么?
赵骚包一把拉住她又要上前的身子,笑吟吟地朝她说道:“好啦,好啦,别闹啦。大清早的置什么气,赶紧用饭吧。”
看得出来,苏姓姑娘很听他的话。那姑娘立马十分熟稔地朝翘碧吩咐道:“只要白粥。”
我脑子里叮的一声,想来,那个以前的主子就是她了么?
饭后,赵骚包吩咐那姑娘去了西厢住着,我瞧着她的眼神有些个欲言又止,便直接将赵骚包拖进房间,啪嗒将门一关,问他:“你不是说你是关门弟子么?啊?”
赵骚包好整以暇:“我是啊。”
我翻白眼:“你那小师妹是蹦出来的?”
“呵,小阿端,她是我师父的孙女。你这幅样子,别人还以为我做什么苟且之事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真想打晕他让他失忆一番。此刻我欺近他的胸膛,两手抓着他的衣襟,满脸质问之意,活生生一副大老婆抓住自家夫君出墙的样子。
“咳咳,咳咳。”我干咳两声,默默地将自己的手从他身上离开,慢慢抚平他的衣襟,将脸一抬,一笑:“夫君,咱有话好好说。”
赵骚包却突然眼色一黯,然后缓缓开口问我:“我真的要杀我?”
我:“……”然后我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夫君,你觉得我杀了了你么?”
他却没有丝毫改色,许久过后才又稍稍缓了缓神色,他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失声笑道:“你只是没有这个能力,若是有这个能力呢?”
人有时候太认真真的不是好事,我无言以对,因为就在刚才赵骚包护住苏姓姑娘的时候,我真的是对这对狗男女存了杀心的。我突然心宗一叹,我如斯阴暗,佛祖,小女子死后是到不了极乐世界了。
赵骚包见我不说话,真正发挥出他做商人的本事,脸色说变就变,仿佛忘了刚才种种,已经是一脸温和笑意。他拉住我的手:“小阿端,你别跟苏离计较,她虽然比你大,可到底像个孩子。”
原来她叫苏离,我点点头:“我不会欺负她的。”
听了我这句话,他眼中的笑意才渐渐加深。
今日是六月初一,我突然万分想念方丈大师的酱肘子。赵骚包换过衣服之后又匆匆出了门,没多久之后苏离也跟了出去。我躺在庭院里阴凉的树荫之下,睡意渐无,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太过浑浑噩噩。赵骚包答应我的事他早已经忘记,他今日回来没有跟我说丝毫关于瘟疫的事,我分明记得那日他跟我说他这就去看看,言下之意不就是让我安心?可是他还是忘了。
我起身进屋,从带来的包袱里抽出以前跟着赵骚包去看红歌大美人时穿的男子衣衫。我看着那藏青的色泽,突然觉得日子怎生过得如此之快?
我穿好衣服,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街上还是死寂,顿时一股慌乱向我心中袭来。大清早,死气沉沉,益州城此刻说它是空城也不为过。我对这里十分不熟悉,只好尽量走大道,不过倒是老天有意眷顾,我一下子就到了一个十分热闹的点。
那里挤了很多人,大口大口的铁锅里冒着阵阵的香气。一旁的帐篷里几个用布条挡住鼻子的人来来回回,脸上甚至带着很多细汗。我猛然一震,走上前一点,果然,那语笑晏晏往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碗里舀白粥的不就是早上还一脸骄纵的苏姑娘么?我下意识地就开始找赵骚包的人影。
很可惜的是,没有,即便我走进帐篷,甚至一一寻过,也还是没有。
我突然一阵胸闷气喘,我赶忙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一个瘟疫患者突然朝着我身边一阵干呕,吐出来的都是带着血色的苦水。一位仿佛是医官的人连忙赶到我身边,拉住那个患者就是喂药汤。
我连连后退,就连那个医官也拉不住我。
我压住自己狂跳的心,匆匆赶回了家,一进门就将自己抛在了床上,我仿佛感觉到我自己的心都是抖的。蜡黄的脸,干瘦的身躯,枯瘦的手以及怪异的紫色皮肤在我眼前不断交叉出现。
我心里又抖了抖,觉得周身都是冷的。
我将中饭、晚饭抛之脑后,只躺在床上,我觉着自己十分饿却一想到吃却又仿佛要将整个胃都吐出来。
夜终于越来越深,我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窗外一轮月忽明忽暗,屋内的蜡烛滴答滴答在燃尽自己的生命。我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声声极轻极轻的脚步终于靠近床边。
一具微凉的胸膛的贴了上前,我感觉一阵惬意,连忙往里靠了靠,终于渐渐睡了下去。
所以,我迷迷糊糊感到额上一阵微凉,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一声声:“阿端,阿端。”真的没有听见。
喜欢穿越是条不归路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穿越是条不归路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