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夜里,慕云裳依旧是一个人安歇,叶从寒随身侍奉。
早起,莫任风和左藤忻坐在桌前,等待着慕云裳出来用早膳。可是,当下人们备好早点,慕云裳依旧没有出现在正堂之中。
“两位主子,早膳已经送来了。请两位主子用膳!”从灵将热粥端上餐桌道。
“王爷为什么还不下来用膳?等一下不是还要赶路吗?”莫任风好奇地问。
“禀告风侧君,昨晚云州传来急件。王爷已经带着叶侍卫连夜赶回云州了!”
“云州出了什么事?”莫任风奇道。
“唔~”从灵犹豫了一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风侧君应该知道年前,路小将军阵亡的事吧?”
“路听荷的事,本宫确是听说过。王爷为此还伤心了好几天,为此茶饭不思呢!”莫任风脸色变得沉重,“从王爷到云州之时,听荷就跟随在王爷身侧。当日,王爷被十二煞星追杀,亦是路听荷拼死相救。”
“风侧君说得不错,王爷待路家兄妹亲密无间。路听荷惨死,王爷心中抑郁不快也是正常的。如不是为了这个,也不是让路将军射杀了王斌家眷。”从灵顿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
“那个王斌毕竟不是杀死路听荷的主谋和凶手。王爷杀了她的家眷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气。”
“据我说知,当日伏击路听荷和子车君浩的人是暮亲王正君亲自率领的青州军。”莫任风若有所思,“而暮亲王正君却是王斌的儿子。王斌曾今试图对王爷不利,王爷一直押在牢中未作处理。王爷的心思总是让人摸不透啊!”
“那么王爷急着赶回云州是为了什么事?”左藤忻突然插话道。
“云州来报,昨日清晨子车公子突然吐血昏迷。大夫疑是子车公子被俘期间,被下了毒蛊。因为毒蛊种在体内很难发现,就连中蛊的人自己也无法发觉。”
“你的意思是,子车君浩被人下蛊,却到昨日才蛊毒发作?”
“诺!王爷接到消息,心急如焚,便带着叶侍卫连夜赶回云州了!”从灵道。
“若是子车君浩再出个什么差错,王爷必然会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我们还是早些回云州,以便出什么岔子。”莫任风听完亦是心急如焚。
云州现在只剩下一个中蛊昏迷的子车君浩,和一个充满仇恨的路明杰。若是,慕云裳失去理智,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慕云裳赶回云州的时候,子车君浩已经醒了。
“君浩怎么样了?”慕云裳站在门口,望着子言芷问。
“他——”子言芷泪眼汪汪地看着慕云裳,“那些混蛋真不是人。君浩回来的时候,就是满身伤痕。养了这月余,才见好转。谁知道......谁知道他们还下了蛊!”
慕云裳心中叹了口气。虽然在回复京城的奏报上,路明杰也提到了子车君浩受伤的事。她当时只当子车君浩最多不过受了些皮肉之苦。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蛊毒也用上了。
“老狐狸,那个听荷死了!”子言芷抽噎着望着慕云裳,“路州府每天都沉着一张脸,大家都好可怕!”
“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慕云裳强作欢笑,推开了眼前的大路障,“你下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君浩。”
“老狐狸照顾人?”子言芷一脸不相信。这只老狐狸懒得要死,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她,什么时候她伺候过别人?
“连小芷都能照顾人,为什么本王不行呢?”慕云裳反问道。
“嘿嘿~好像是哦!”子言芷傻兮兮地笑了。
慕云裳走进内室,房中燃了碳炉,空气有些沉闷。
子车君浩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亦是消瘦不堪。
“不只是什么蛊毒竟然拿能够让人两天之内消瘦至此。”慕云裳轻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解开了他的衣襟。白皙的胸膛上布满了横竖长短不等的伤痕,却已经结痂。左胸口有一条三寸长,寸余宽的黑线隐约可见。
“王爷?”睡梦中,子车君浩因为胸口的冰冷惊醒了过来。
“你醒了?”慕云裳不紧不慢,神色自如的为他拉上衣襟,盖好了被子。
“按照行程,王爷不是应该后天才能够到达云州吗?”虽然,蛊毒发作之时,痛苦难耐。但是,他还没有迷失神志,清楚地知道自己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唔~本王急着回来,就连夜赶路了!”慕云裳含糊其辞。
“王爷是为了君浩吗?”子车君浩虚弱地看着她,心中却有一股暖意滑过。这个女人真是奇怪的紧!有时候看她冷酷无情,但是有时候却觉得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充满人性。
慕云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本王已经失去了一个路听荷了,不想在失去一个子车君浩。”
“其实,王爷是个很心软的人!”子车君浩淡笑道。
“心软?”慕云裳也笑了,“本王确是常常心软,但是对象却不是任何阿猫阿狗都可以的。”
“比如说呢?”
“只要是本王的人,哪怕是被针扎一下,本王都会心疼的。”慕云裳认真地回答。
子车君浩淡淡一笑,却没有误解她的意思。他知道慕云裳话中所指并非男女关系,而是那个人至于她的意义。
“王爷,路小姐——”子车君浩的话消失在喉咙底。当他将路小姐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因为,慕云裳那张突然变得铁青的脸,以及充满杀气的眸子。
“已经一个月了,王爷的心情还没有恢复吗?”子车君浩轻笑道。绞尽脑汁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本王确是很想杀人!”慕云裳顿了一下,“但是,本王还不至于为此失去了理智。那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本王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王爷是说?”
慕云裳站起身,整了整衣摆,缓缓道:“本王八岁之前与其他皇子皇女一般生活在宫中。自小便是意外频出,母亲还为此特意破例送了两名暗卫于我身边。”
“王爷初到云州不久,就遭了暗算。君浩可以想象王爷之前便遇到过不少类似的问题。”子车君浩叹息道。
他的母亲是子车家族的族长,因为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家族中其他人便想自己的女儿可以成为下任族长和接受子车家族的财产。是母亲力排众议,亲自调教他成为一个出色的商人。
他可以称雄商界甚至得到云州之主端亲王的赏识,其中的艰辛亦非常人所知的。
“但是,本王宁愿母亲误会是我自己贪玩好事发生意外,都不指证另有幕后主使。君浩可知道本王因何如此?”
“捉蛇打七寸,一旦打蛇不成,反被蛇咬——王爷隐忍多年,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打倒对手?”
“嗯!”慕云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人中穴,“只是不知道路将军和明杰能否明白本王的意思!”
“王爷不必烦恼!昨日,路州府前来探望的时候,情绪已经觉得稳定不少了。听荷丧期为过,想必路州府和路将军暂时不会有所行动的。”
“路千山和路明杰在云州可以说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这母子两人一文一武,加上武艺超群的听荷。本王的云州可说是固若金汤啊!”
“相信王爷的云州现在依然是固若金汤的。”子车君浩安慰道。
“听荷日渐成熟,本王原想让她升任新军的副统帅。现在,想必是要另外找人来做了!”
“想必王爷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无宁楼,丹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本王打算让凌元风执掌新军。新军之事事关重大,本王只能交给自己信任之人。”
“凌元风?是那个人!”子车君浩响起了当日在无宁楼见到的那个男人,心中顿觉放心。那个男人却是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只是,他是男子,恐怕多有不便”
“万事开头难!既然本王能够提携一个男的州府大人,为何不能任命一个男的军中统帅呢?”慕云裳神态不变。
“君浩倒是忘了,王爷从来不在乎所用之人是男是女。”
“嗯~”慕云裳不置可否,“你身上的蛊毒不是什么难解的种类。本王稍后为你配置药物将你体内的蛊虫驱引出身体。”
“王爷是不是要去路府?”
“本王一回云州就来这里了!听荷为了本王交托的差事殉职,本王总觉得心中不安。”
“路将军和路州府都是明事理的人,他们不会怪罪王爷的。”
慕云裳没有回答,拿过进房时放在屏风上的屏风转身离开了王府。
“从寒,你去唤莫熏找两个手脚利索的小厮过来照顾君浩。然后准备好祭品随本王出城祭奠听荷。”
“诺!”叶从寒应了一声,迅速离开了。
院中的积雪还没有融解,但是小径上的雪却被扫的干干净净。慕云裳有意走到一旁的积雪上,雪因为有些结冰,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走到府门外的时候,叶从寒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随时等待出发。
“王爷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叶从寒看着她心不在焉地踩着积雪的,有些意外。
路听荷死后,她一直很伤心,甚至想要当时就返回云州。可是,现在准备去路听荷坟前祭奠,却这般漫不经心。
“本王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慕云裳情绪低落地看着叶从寒。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敢毫无保留的表现出自己的真正心情。
骑马到了城外,白雪皑皑的山坡上,一座新坟孤零零地坐落在哪里。慕云裳愣愣地看着那座新坟,泪水愣愣地流了下来。
一条鲜活的生命竟然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了。不知道听荷是不是也与她上辈子一般是枉死的呢?否则,她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会这么死了?如果要死,也该死她这个心狠手辣,诡计百出的人才对啊!慕云裳自嘲地笑笑,脸上的泪水却流得更急了。
“王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城吧。”叶从寒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上前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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