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陨敛眸,重新提笔阅起折子,阳光照在他年轻精致的脸上,投射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孤独和沧桑之感,愈发沉重。
“恩。”
“多谢王上!”
兆嘉二年,二月初,凤凰山脚。
丛林深处搭建了一间小茅屋,残落在七里外独居,因为凤九鸢始终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自己,所以残落一直不敢靠近,可每到吃饭时间总会悄悄将饭菜放在她的门外。起初她不吃,但时间久了,她发现残落没有伤她之心,便渐渐接受了,只是无论怎样仍然不容许他的靠近。
忘记了那过去的岁月,停留在她心里的是自小筑起的防备屏障,习惯冷漠,习惯孤独,静默的让人心疼。
夏惊尘说过,只要她不动怒,就不会被魔性控制,也不会滥杀无辜,而夏惊尘也经常过来,隔着遥远的距离对着她在的地方弹奏一曲安魂或者息魔,想来她亦是愿意听的。
闻得有脚步声渐近,残落眸光一凛,沉声道,“是谁?”
随后,一道玄色身影走了出来,比起从前萧条了许多,然而优雅不减,反而是优雅中多了许多憔悴和沧桑,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不少,残落也有瞬间征愣,随后将长剑收起,不再多言。
此刻玄衣白袍,发束墨兰簪,腰间别着一支玉箫,好看的凤目里一片欣然和劳累。找了数月之久,总算找到了她的落脚之处,这一次他没有动用隐卫的力量,也没有动用任何势力,他是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一点一点找到这里的。
从此以后,若他们还能有以后,他不会再对动她用任何的心计手段,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防备与亏欠,若他们还能有以后的话……
望着小茅屋的方向,纳兰凌霄深吸一口气,笑容缱绻而多情。
“我找到了救她的办法。”
一句话,令不远出的残落猛然瞪大了眼,也令远出平石上坐着抚琴的夏惊尘心头一震。
他说,他找到了救她的办法。
夏惊尘不敢相信,无心蛊无解,连他都无解……哪怕是他放弃生命与灵力都换不回来,他会有什么办法?
“你说什么?”
残落黑影一闪,迅疾到了他身边,征征看着那张面带笑容的脸,似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日,夕阳西下,松针树下的玄衣白袍男挺直如松柏,欣长的身影里带着日月皎洁之光,兰香四溢而出,真真像是从兰花中幻化而出的妖孽。
已经很久,很久的时间里没有再看到如此妖娆的他,一如当年他们那七年江湖生涯。
“我说,我有办法救她,也必须救她。她说不再爱我,她说不要再见到我,都是气话!那七年,不管是利用还是算计,不管是痛还是乐,都是他和我这漫漫孤苦一生中唯一的温暖和牵拌,她不能忘!我不能让她忘!”
一字一句,燃烧着这一生对她的爱和愧疚,在这一刻终于毫无忌惮的释放出来,扣人心弦。
残落闻言,心中半是苦半是甜,不禁叹息一声,道,“有你今日这番话,倒也不辜负她这一生对你的痴情了。”
夏惊尘见此,默然不语。直到入夜,方才一起与他把酒对月,过往一切都已随风而逝,这一刻,他们惺惺相惜,为着同一个女子再诉悲寂。
“我看了叔叔的手札,里面提到了无心蛊,虽然没解药,可按叔叔的想法,只要有新的血液和心脏代替中蛊者体内现在所无法控制的血液和心脏,就可能令其重新恢复理智和记忆。”
他说的很淡漠,而夏惊尘握杯的手却加了几分力道。
纳兰凌霄见此,轻笑一声,“惊尘兄,你与她那半年逍遥的日子我可不曾有半分打搅,所以这次你可不能再与我争了。”
“如此一来,你必死无疑。她到死都不肯伤你分毫,若真的成功了,你以为她会开心吗?”
闻言,纳兰凌霄嘴角的笑意不再,仰头望着清寂的松间明月,道,“我这一生从没有做过一件令自己开心的事,如今便让我自私一回,也放肆一回吧。”
“你……”
“惊尘兄,请助我一臂之力。”
夏惊尘久久不能答应,他深知凤九鸢的性子,也更明白此刻纳兰凌霄的心情,叫他如何能选择?
“若此法有效,其实我来做才是最好的结果。”
夏惊尘轻言一句,心头一片温暖的苦楚,惟有你也好好的存在,她醒过来后才有存在的价值,而我……我亦想自私的用这一次来换取在她心里的永存……
纳兰凌霄妖娆一笑,极尽倾世的优雅,他就知道夏惊尘会这样说,于是饮一口清酒泠泠如喉,“你忘了,‘相念’是活在我身体里的,只有我的血它才不会排斥,释放了她所有的血后,自然‘情思’也就不在,那么独剩‘相念’也不会再危及到她。你虽是神族后裔,但你的血太干净,不能沾丝毫尘埃浊气,她是万般不能承受的。”
是啊,老天早就注定了一切,即便你有赴死之心也不能够。
次日,天明。
凤九鸢开门便看到了一身白衣出尘的纳兰凌霄,晴朗若九天云霞,令人不能移目。只可惜,她看不到,她的瞳仁每到日出之时便是一片浓烈的血红,她的世界只是一片血海,蔓延到她的心口。
纳兰凌霄抿唇,她是真的如此好看,即便没有感情没有思绪也美得叫人难以忘记。
“阿九,你是我的妻子,从那一夜开始就注定我们要生死相伴的,我说过,无论以后如何你都是我唯一最爱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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