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的一记提醒让他们恍过神来,几人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贫瘠之镇,竟然能有这样天降的福气,财迷了心窍,这时转而又想,若是为那点赏金,跑掉手中的犯人,更是死罪。
可人性毕竟贪婪,官兵们又怎能放弃到手的肥肉?
“老二,你去。”胖官兵目光灼灼地看着胡子,嗡嗡说道。
另一个官兵也忙道是,显然,他们对胡子还算信任。
这话正中胡子的意思,他当即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随姑娘走一遭了。”
谁知红袖还不动,竟掩口笑起来。
“你笑什么?”胡子一愣。
红袖冷笑道:“我笑官爷做事没有首尾,不知瞻前顾后呢。”
见官兵不解,她笑道:“官爷想,那嫪爷对雅仙儿说过的话,一则是酒后之言,保不准是他的胡话,二则,那时将军府还如日中天,他借此虚名来抬高自己的身份,也是有的,就算玉珠珍贵,上面毕竟没有写上将军府几个字,也是算不得数,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官兵又没有见过他,倒时他抵赖,你又能耐他何?”
胡子点点头:“依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好办至极。”红袖笑道:“官爷的犯人中,可巧正是有两人出自将军府,只要带着她们,到时候是真是假,她们一认便知,若是真的,官爷就放心抓他,若那嫪爷说谎,有她们事先提点官爷,官爷也不会抓错人,失了面子,雅仙儿这话,不知官爷觉得,可有道理?”
胡子慢慢地点点头,只是还有些犹豫。
红袖当然知道他迟疑什么,笑道:“官爷这般威武,又带着剑,莫不是害怕这两人中途跑了?”
“这倒不是。”官爷笑着,手指挠着嘴角,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红袖冷笑一声:“既然官爷觉得为难,雅仙儿就回去上报官府,让他们裁决着办罢。”说完,她转身欲走。
“慢着!”
胡子忙叫住她,心内想着,若是上报官府,哪还有他们一文钱?这母女二人一个文文弱弱,一个身上有伤,难道他还真怕她们飞上天不成,下定决心,说道:“那就带着她们,我跟你去抓他。”
这一步又走了出去,红袖心内立即松了一口气,不禁莞尔笑道:“官爷明智,雅仙儿这就去牵马。”
这个时候,想必二夫人两人再迟钝,也意识到了红袖的用意。
她要帮她们逃掉!
她们不敢露出任何感激或是惊讶之情,只是表情还有些麻木,仿佛这一切转变地太快,快到她们还来不及相信这发生的一切,可是各自心内都难免砰砰乱跳起来。
二夫人心绪复杂,眼中竟慢慢漾出雾气,她的目光迎向红袖,红袖忙别开了视线,装着去拍理马鬃缰绳。
她知道二夫人那一眼,内里的蕴意,可只能装不知道。
才仅仅走出了第一关而已,后路方长,她是青楼女子雅仙儿,和二夫人素不相识,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紫烟搀着浑身是伤的二夫人,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向着棕色的马匹走去,紫烟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和二夫人一样,心下都是万分激动,一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贯彻全身,仿佛此刻,红袖并不是她们所认识的,将军府中那个温婉柔弱的三小姐,而是她们的救世主,两人的命运,皆掌握在她的一言一行中。
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踏上马背,意味着什么。
甩开身后的两个官兵,等于甩掉了多半的危险,或许前方道路就全然是另一个样子,她们为奴为婢的命运,或许,就会从此改写!
只要踏上马,遥遥地离开这里!
正当二夫人咬牙忍痛,刚要踩上马蹬之际,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等等!”
胖官兵慢慢地走近她们,目光冷森森地透出几许寒意,明是对着胡子官兵说话,脸却冲着她二人,嘴角微微一挑,意味深长地笑着:“二弟,你就真的不担心,她们趁你不备,逃之夭夭吗?”
红袖的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妖娆地笑着,她走近胡子官兵,起手轻抚他的胸膛,眼色飘摇,笑道:“官爷,您这么说,是不相信咱们官爷手中的剑,还是害怕官爷独吞那报官的赏金?”
胡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红袖笑意岑岑,话里话外激将明显,只是她低估了胖官兵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角色,毕竟事关重大,他此时竟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我的兄弟,我自然相信,我只是不相信你一个风尘女子的话。”
红袖面色一寒,冷哼一声:“官爷这话好笑,想她们若逃了,那雅仙儿岂不成了罪魁祸首?自然是会一路帮着官爷,紧盯着她们了,官爷如果执意不信雅仙儿,我也不敢多言,这就离开,就此各行各路罢了。”
红袖手一挥,推开胡子,转头要走。
“哎,别呀!”胡子官兵忙叫住红袖,右边犯难,左边不舍,一时没了主意,便对胖官兵说道:“若你说,改怎么办?”
胖官兵望着二夫人两人的目光,悄然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狡诈,他略一思索,重重地说道:“她们二人,只能去一个。”
“你这是……”胡子看着他。
胖官兵笑道:“两个都去,难免心里不踏实,只有留下一个,我也能多少放心一些!”
红袖眉一挑,悠然走到马边,一副谁去无所谓的样子,纤纤十指摆弄头发衣服,心中暗叫不妙。
她已经不能再多说,戏演到这里,已经是极致,官兵既然有了防范,她再三苦争,只会让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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