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笑道:“他们是谁,夸我什么?”
兰儿笑着,索性跟随着皇帝一起慢慢地散步,风筝收下来了,她一边绕线,一边走着,丝毫不避讳,脆生生地说道:“好多人呢,其实也不算说是夸你,实情罢了,兰儿因为是初来乍到的,许多后宫妃子娘娘们怕兰儿做出过格的事情来,坏了宫中规矩,白白挨罚的,便都教导兰儿,怎么走路,怎么讲话,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兰儿自问记性是很好的,可后宫的规矩也是太多太多了!”
她伸开两臂,意思是后宫的规矩就有她比划的那么多,皇帝看到她的样子,不免又呵呵笑着,兰儿继续说道:“因为规矩太多,我并不能都记住的,她们看我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索性就不教了,告诉我说,反正陛下宽厚仁慈,她们之前有个一星半点的错处,和皇帝您求个情,您没有不答应的,只要我不犯什么天大的错误,要是真遇到陛下,就好好地,诚恳地承认错误,陛下一定会饶恕我的,看来,她们说的果真没错呢。”
“哼!”太监说道:“照你这么说,要是大家都利用陛下的宽厚,无视宫中规矩,那岂不是乱了?还怎么管人?”
兰儿反唇相讥:“照你这么说,要是大家都像个束手鹌鹑一样,除了陛下万岁,什么都不敢说,除了下跪再不会做别的,全部掩饰住自己的本性,一点不敢暴露,反倒因为重重宫廷规矩拿出另外一套来应付皇上,这和欺君之罪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宫廷就好了不成?”
她抬出欺君之罪的幌子来,小太监立刻满面通红:“你!”看老皇帝道:“陛下,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老皇帝觉得很有趣,点头笑着:“你说得对,大家原不该太过拘束宫廷的礼法,失了本性,反而没意思。”
兰儿得意地看小太监一眼,说道:“还是陛下英明,有这样英明的皇帝,难免那些郯国的民众会偷偷说您的好话了。”
见她说到郯国上去,皇帝不免疑惑地看她,兰儿忙说道:“您有所不知,兰儿早在来到蜀疆之前,早已对这里向往得很了,因为郯国君主昏庸无治,大家都暗暗称颂蜀疆陛下的英明和仁慈,还说若能生在蜀疆,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因为怕这样的话被有心人听去,上报宫廷,会遭到郯国皇帝的惩罚,所以大家都只能偷偷地说。”
“这样的话在郯国流传久了,老弱妇孺都知道陛下您是怎样的人,郯国皇帝虽然嫉妒,不过是白费力气,他也曾发下榜文,说再有人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严惩不贷,可是陛下您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你越是禁止,它就越是膨胀,到了后来,大家实在忍受不住郯国皇帝的暴政,都举家搬迁,向蜀疆而来。”
老皇帝悠然地抚弄着胡须,兰儿见他愉悦,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的好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所以,就缠着大哥赶快带我来蜀疆,我要亲眼看看蜀疆究竟是不是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大哥对我说,陛下交给他的任务他还没有妥善完成,回去了没脸见您,所以才一拖再拖,直到最近才得以回来,兰儿有话不瞒陛下,其实,我那时存的心思是,蜀疆若不是传言中所说,我马上掉头就走,还要告诉大家不要上当。”
她抱着风筝,假意叹息一声,说道:“可是没有想到上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来了,就再也没能走得了,只是遗憾没能亲眼见识到大家眼中口中的皇帝,今天不意中看到了,却在犯了错的情况下,所以兰儿才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老皇帝心中大悦,哈哈笑着,笑了一回,看着兰儿的眼神便与起初多有不同了,太监们最会察言观色的,见兰儿姑娘几句话就说得皇帝大为欢心,都相互交流着眼色,他们的态度变得比天还快,见兰儿深讨皇帝开心,心下对兰儿都不像从前那样了,也不敢再有什么冒犯的话。
“你刚才说的大哥,是程风么?”
兰儿咦了一声:“陛下怎么知道?”
老皇帝见她承认了,点头道:“除了他,再没别人的。”
兰儿暗中查看皇帝脸色,看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夸赞程风而显得有多喜悦,不知道是因为他和儿女间的本来如此,还是他心中高兴却兀自压抑着,抑或是向红袖说的,是因为有湘妃不断在他耳边吹风,净说些对大哥不利的话,才让皇帝心中对他有了隔膜,如果是最后一种,她若想让皇帝扭转对程风的误解,可见还要下一番功夫了。
不知不觉,花园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小太监也上来提醒道:“陛下,再过一会儿,您就要上朝了,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皇帝一愣,就要上朝了吗?他自言自语道:“怎么今天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小太监笑道:“是因为陛下您和兰儿姑娘聊天,不知不觉就忘了时辰。”兰儿看了太监一眼,听出他话语中有些许难以掩饰的讨好自己的成分,说这话的,正是刚刚不是说她该死,就是说她死罪的太监,她轻轻一笑,这些人可也真会见风使舵,都是在这风云变换的后宫待得久了,培养出来的敏锐嗅觉吧?也好,别人给笑脸,她也不能不兜着。
兰儿听了太监的话,假装情绪低落,皇帝看到了,问道:“兰儿,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间不说话了?”
兰儿犹犹豫豫地说道:“兰儿因为听到公公说,陛下一会儿就要上朝了,想到要和陛下分别,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得见圣面,所以才觉得有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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