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奚!你在说什么!”紧盯着面前的人,随照似乎第一次真正认清这世上目前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随奚的怒气更甚。紧紧地抓住随照的肩膀,他沉声吼道:“随照,在这世上,只有我真正的关心你、爱护你!即便你要我去死,我也会义不容辞!”
似乎是受到了震撼,随照的眼底一片幽深,轻轻地覆上随奚的手,他的眼中满涨的皆是痛苦,“小奚,我也愿意为你而死……”努力地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他将随奚的手慢慢拉了下来,轻喃道:“我会努力忘记她,小奚,我会努力忘记她……”
在幼年那孤苦无依的岁月里,在遍寻四方,也不见亲人的茫然失措中,只有小奚,一直只有小奚,还陪在自己身边……为什么,最近竟会忽略一直与自己形影相伴的小奚呢?满心愧疚。随照默默地对自己说:也是时候慢慢放下了。因为她,甚至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
结果很快便揭晓了。原来蔚真真居然试图逃跑。随奚冷冷地看着那两个毫无警觉性的小丫头,心中闪过一丝厌恶之情。可是只要一想到随照的笑脸,他的心情似乎又轻松了一些。
然而,结局还是令人大为吃惊。三个月之后,蔚真真居然在他眼前消失。乍然明白这一事实,随奚的心中竟难得地轻松了片刻。斩草要除根,要切断随照心中的情丝,最好那丫头能一去不复返!
月余之后。
时隔多年,回到严正书院,看到蔚真真气息奄奄,饱含清泪,无声地望着屋顶的那一刻,随照的心无法阻挡地再次陷落了。眼睁睁看着照奚满眼怜惜地将她抱入马车,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他的唇角狼狈地露出了惨淡的一笑。恐怕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照奚的心中到底有多么心疼真真。是该将她深埋于心了!
痞痞地一笑,将蔚真真扔进柴房的那一刻,便似乎注定了随照一世的守望……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够折腾人的女子,可是恐怕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令人牵挂。晃眼间,蔚真真竟然十四岁了。默默地望了她七年,随照看着她忙忙碌碌地学习琴棋书画、女红针黹,隔三差五的闯祸,与曜照奚争锋相对,乐此不彼。可是令随照做梦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养在深闺,可是蔚真真那双机灵的小眼睛中,却总是跳跃着别样的光彩。每次故作闲适地躺在府中最高的屋脊之上,随照的视线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府中一座偏僻的小院落上。偶尔,他会看见打着哈欠出来的蔚真真有一搭没一搭地拔着杂草;运气好时,他还能看见她与女婢的儿子大眼瞪小眼,急得面红耳赤;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只能望着空落落的院子,设想她又在沉迷于什么。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便足够了!让随照倍觉庆幸的是,这些年来,他似乎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因为随奚看向他的目光,已不如早些年那般犀利了。
可是令随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蔚真真有一天也会从他的视线中消失!而这,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看到她从王府中离开的那一刻,他竟然不顾一切地主动请缨,愿意暗中跟随着她的足迹,一路保护她的周全。随奚那不理解的眼神,令他心有愧疚,可是他却再也无法顾及!看到曜照奚痛苦的眼神无声地紧闭,无力朝他挥了挥手,他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
蔚真真就是蔚真真。在途中,因为对蔬菜的狂热,她竟让自己陷于了孤身之中。不过,看到她还记得要在来路注上标记,随奚不由得笑眯了眼。中途状况连连,可是除了需要自己故意弄出一些动静引路之外,她总算是没惹来更大的麻烦,随照欣慰地想。看到她得到自己想要的,虽然中途似乎出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波折,随照也跟着她笑了……
抵达目的地之后,虽然心中百般不愿,随照还是传出了信号,告知了随后而来的曜照奚和随奚真儿的下落。
静静地守候在附近,随照顿觉筋疲力尽,与匆忙而来的随奚对视一眼,他默默地看着一行人进了祁府。
回到京城。
蔚真真总算真正成为了曜照奚的妻子。
随照心如止水。至少,表面上如此。
十二岁的蔚对影最近颇为烦躁。究其原因,原来是他总算是意识到,他周围的人似乎都习惯了忽视他的存在。不久之前,在他老娘十二年的压迫之下,他光荣地成为了“待业青年”。大家不要怀疑,这四个字的确是他老娘的原话!当时,场面一度呈现感人的状况。因为长途跋涉,累得迷迷糊糊的蔚对影拧着包袱刚从马车上跳下来,还没找到方向感,一个疯颠颠的女人便冲了过来,狠狠地拍着他的肩头,大笑三声,语出惊人!完整摘录如下:“小影!恭喜您总算是逃脱了严老头的魔掌!”就在蔚对影正努力地酝酿情绪,以讨好他那花样百出、诡计多端的老娘时,就听那位老人家接着说道:“果然是不枉你老娘我十二年来废寝忘食、苦心栽培你啊!光荣地在此时荣升为一名待业青年,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啊!不知你有何感想?”
听到这里,蔚对影心中大呼不妙!看来,他老娘这几年肯定是被他爹惯得愈发无法无天了!就在他条件反射地要询问什么叫做“待业青年”时,一声寒到三九的厉喝无情地打断了他所有的臆想。
“蔚真真!这是你干的吗?”
神速地完成回头再转头的动作,那名罪魁祸首慌乱地扯住面前的人,果断地选择了躲在此时唯一可取的“庇护物”之后。确定护在前面的人足够挡住她的身影,她自欺欺人地低声嘀咕道:“看不到!看不到!臭男人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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