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一看,曜照奚还站着原地,正冷冷地看着我,促狭的笑了笑,我大步走近他,一把将影儿塞到了他怀中:“好好抱紧!千万别摔了!”看着曜照奚的脸上突然露出惊惶的表情,我不由得哑然失笑。他的脸上,总算是又出现新的表情了。
“呵,我说怎么回头一看,一个人也没有,原来你们还在这啊!”严老师去而复返,一脸兴味地望着我们。
脸一下子开始发热,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隐于曜照奚的身后。
“哎呀,这是哪来的一个小娃娃!好久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了,你们不会是准备把他留在这吧!那可不行,还是等几年再说吧!”严老师连连摆手,一脸为难。
“就是您愿意,我也舍不得啊!”凑出了小脸蛋,我赶紧提前申明。
“那就好!那就好!”放心地拍了拍胸脯,严老师从曜照奚手中接过了影儿,开始做起鬼脸来。可惜影儿丝毫不买账,头偏向一边,眼睛骨碌骨碌地转。
“不好玩,给你!”孩子气的将影儿又塞回曜照奚的怀中,他气呼呼地说道。
当晚,在书院中留宿。
由于有了一个“无齿之徒”的加入,一顿热热闹闹的晚膳之后,各人各自归屋。临出门前,严老师叫住了我,神情突然变得严峻。“真儿,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你跟我到书房一趟。”
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我将影儿交给奶妈,看了曜照奚一眼,亦步亦趋地跟上严老师。
书房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又陈旧了些。示意我坐在一旁,严老师从书柜中拿出了几封信,放到了桌上。
“真儿,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可是不说,我却是于心不忍。这么些年来,我看着你们一个个从无知孩童成长为人,心中不能不说是欣慰不已。可是有些事情,堆积在我心里,却是不吐不快。”顿了顿,他抽出桌上的一封信,细细地读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双眸,静静的说道:“这是风隽在离开严正书院后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在信中他恳求我,一定要接收你进严正书院,并承诺会在时机成熟之际来书院任教。风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对他的偏爱,令我不忍拒绝他的要求。”
我的心渐渐地纠结起来。风隽哥他,以前对我真的很好……
“风隽为家中长子,在大族家的长子,担有光耀门楣与传家立业之责,可是世事变幻莫测,风隽的才能却为他招来了无妄之灾,长家的其他宗亲,因对他娘亲不满,不愿让风隽承袭家业,因此,在风隽的饮食中掺入了慢性毒药,这便是风隽在十二岁之后身体愈发孱弱的原因。”
“可是风隽哥不是去京城治疗了吗?”我的心越纠越紧。
“毒药已是根深蒂固,本来有所缓解,风隽却突然放弃了治疗,来了书院,坚持要履行当初的承诺。这也是我一直不能理解他的地方。”
“可是风隽哥后来也娶妻了,他过得似乎还好……”还记得我上次来书院时的狼狈,我轻轻说道。
“风隽也是情非得已。风隽的爹娘一直苦劝他,而风隽一向侍亲至孝。有一天,他突然过来向我辞行,我这才知道原委。”
长风隽一直是如此让我捉摸不透,原来,我对于他的了解,竟然是如此浅薄。“老师,风隽哥现在还好吗?”我情不自禁地问道。
“这正是我叫你进来的原因。几个月前,风隽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他的妻子因难产而死,而初生的孩子乏人照料,我担心不已,却是不知如何是好。刚才想起你与风隽也算是幼年相识,不知你怎么看?”严老师凝视着我,面上难掩焦虑之色。
“严老师,不知你可否告知我风隽哥的下落,我想抽空去看看他。”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念他。现在想来,他上次离开时的背影竟是如此凄清。
“我只知道他在臻城,其他便不知了。”严老师若有所思地说道,陷入了沉思之中。
静静地退了出去,我抬头一看,天空中竟飘起了细雪。整座书院处于一片静谧之中,想到严老师刚才所说的话,我心中百感交集。
现在想来才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清楚的好。
回到房中,曜照奚正在灯下安静的阅读,见我进来,他抬头看向了我。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瞬间柔和了他那冰冷的面部线条。一时颇多感触。此样的温馨,已是难得,可是为何,心中却还是有丝刺痛呢?
先回京。这才知道小三还留在东北等我。将影儿托付给招娣照顾,我沉沉地睡了一天。醒来的那一刻,迷迷蒙蒙中,我对自己说:“我想去臻城!”
“为什么?”曜照奚将眼睛从厚厚的一堆手札中移了开来,眼中一片深沉。
“去看望一个老朋友……”
五天之后,抵达臻城。再一天之后,长风隽失踪,留下两岁的女儿,长命。
我有了新的女儿。
在长命的卧榻之旁,放有长风隽的官印,一些银两,一本辞函,还有两封信:一封是给曜照奚的;一封是给他唯一的女儿长命的。心中难掩落寞,他竟然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七日之后,我不得不接受现实:长风隽彻底音讯全无。再五日之后,返回京城。
这时,我这才有心注意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小长命。
这是一个很瘦弱的小女孩,不过两岁而已,却已是眉清目秀,恍神间,似乎可以看到长风隽的影子。可是细看之下,却能察觉到她眉宇之间那淡淡的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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