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眼神不再如狼虎一般,褪去了几分嚣张和凶狠,只剩下淡淡的笑意。他坐在床沿,身子前倾,俊眉微蹙:“你的眼泪呢?”
像是在喃喃自语,他的视线依旧落在我的脸上,语气少了些许的咄咄逼人:“即使在害怕的时候,也没有眼泪么?”
此刻的他,到底是抱着何种情绪,我却依旧无法看清楚。直视着他的双眼,我冷静地说道。“眼泪比起任何一种武器,都要来的更加于事无补。”
顿了顿,我缓缓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既然他不懂同情,自然也不会偏向弱小。“面对殿下你,流下再多的眼泪,也只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吧。”
“殿下,你流血了。”撇过头,望着庭前的蔷薇花,灼灼而开的花影,在我眼底肆意摇曳。
对方的沉默,蓦地化成了微风拂面的情景,夏天的风,不再像冬日的寒冷彻骨。
“我对殿下的敌意,亦是殿下对我的。”
望着花开的姿态,我毫无情绪,冷冷说道。我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人,但是前提是……我不被任何人伤害。
在他的黑眸之中,我无法看清楚,他的情绪是平和,抑或是被激怒。
“你以为,你看到的,听到的,就是一切?”他神色散漫,站起身来,只是我蓦地察觉得到,像是真相并未悉数掀开。还有更多的,等我去一手揭开。
但是此刻我知道的,已经足够了,他为何会如此待我,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郁结所在,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化解开来的。
我,亦不想化解。
只要他没有伤害我,没有与我站在对立的方向,就不是我慕容晚的敌人。恨,这一种情感,往往比爱还要长久坚固。
望着他背对我的身影,淡淡问了一句:“殿下,我大哥是否已经返回营中?”
“知道你失踪的消息,慕容乔快要疯了。”他没有转身,语气是一贯的清冷冷淡,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紧皱着眉头,我凝视着他,柔声问:“殿下觉得,戏弄别人,是一种乐趣吗?”
我那个大哥,想必已经陷入深深自责之中了。只是,我没有办法成功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放下心中的担忧。因为我们的姓氏,都是慕容的关系,想必东方戾不会器重大哥,在他眼底,大哥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普通将士而已吧,绝不会委以重任。
“是。”他攸地转身,眼神深沉,嘴角依旧挂着一抹危险的笑意,一分分地扩大:“有趣,很有趣。”
话锋一转,他的眼神再度变得犀利,像是足以看透我的心中情绪:“慕容乔对你,似乎已经超出了对妹妹的关心。”
心蓦地一紧,眼底迎来一片惊痛,我轻压下心中的不悦,厉声反驳:“四殿下,你根本不懂如何真心待人。大哥保护我,包容我,对我这个妹妹的真情,殿下如何感同身受?”
他眼神一暗,嘴角的笑意一点一滴地流失,语气中夹杂了更为复杂的情绪:“本皇子没想过,你对自己的爹慕容宇健那么冷淡,对这个慕容乔,倒是全力维护。”
“大哥是娘亲之外,对我最好的亲人。”
浅浅一笑,我微微仰起脸,迎上他的双眼,问道:“殿下你会明白,这种感受吗?”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神,像是我的这一句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但是下一刻,他再度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小姐,大夫来了。”
“小姐……殿,殿下……”瑜儿顿了顿,神色满是紧张,跪在他的身前。
他神色冷淡,问了一句:“大夫呢?”
门外慢慢走入一个形态臃肿的老人,低头行礼:“臣参见四殿下。”
他的眼神之中,蓦地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很快又归于平静:“林太医,替她好好看看。”
“是,殿下。”
他没有回过头来,只剩下他深紫色的衣袍,在我一眼瞬间划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太医,我的腿严重吗?”把过脉之后,我望着坐在桌旁书写药方的大夫,淡淡问道。
“小姐请放心,并无大碍,只需卧床休息几日既可。老朽开些疏通经脉的药材,每日按时服用,便可恢复知觉。”
闻言,我暗暗垂下眼眸,心,倒是安定了。“多谢大夫了。”
“言重,言重了。”
“小姐,奴婢跟大夫出去拿药。”
我默默点点头,望着他们在我眼前,越走越远。即使寸步不离这宛心苑,我也无法阻止麻烦自动找上门,应付这些莫名而来的挑衅,实在太浪费时间。
三日之后。
“小姐,喝药。”
我倚靠在床头,端过瑜儿端来的药汤,微微皱眉,一口饮尽。
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碗,我浅浅一笑,说道:“前几日,你出去了很久,才找到大夫吧。”
瑜儿接过瓷碗,神色愧疚,声音越说越低:“奴婢不想隐瞒小姐,是奴婢没用。”
“林太医并不难请,只是当日他在依容苑,奴婢不敢前往,只能在园外等候。所以,才耽搁了小姐的时间。”
依容苑?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耳边,他的警告依旧清楚。
“这个王府,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除了依容苑。”
我瞥了瑜儿一眼,声音平和:“那是王府的禁地么?”
闻言,瑜儿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不是,只是殿下不喜欢,小姐被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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