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所说的自然是实情。”子潺不卑不亢,直视着东方戾的双眼,逸出这一句话。
“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皇子就相信你一回。”东方戾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视线移向我的方向,笑意暗暗加深。
我有些许的讶异,东方戾已经把江鑫收为己用了?江家至始至终都是文官,据我所知,子潺亦不会武功,又如何会归附东方戾?
东方戾眼神深邃,嘴角的笑意平淡勾起。“既然你们很久没见了,想必很想叙叙旧。”
“多谢四殿下。”子潺语气坚定,侧过脸来,朝着我淡淡一笑。
他低低唤我,语声温柔如春夜暖风。
“晚儿。”
我默默尾随着他,走出四皇子的帐篷,眼看着他走向草场,脚步慢慢停下。
“子潺。”
“江家从来都忠心护国,我也不会是个例外。”他转过身来,轻轻执起我的手,笃定地说道。“新帝即位之前,想要让江家扬眉吐气的唯一办法,就必须跟随未来的天子,我前往军营毛遂自荐的理由,也是如此。”
“你相信,只要得到东方戾的重用,江家就可以重新得势?”我迎上他清明的双眼,压低声音问道。
子潺静静望着我,眼底暖意攸忽而逝,化为疏淡的笑。“是,而且我这么做,更是为了你。”
“如果四殿下得天下,废太子,你就不必再顾忌花络女的身份。”
是,如果太子大势已去,东方戾自然不会放过太子,必定铲草除根。
那么,花络女近乎神话的存在,自然命运也就捏在真正掌控天下的帝王手中,如果东方戾做得彻底的话,那么,往后的天下,再也不会有花络女的存在。
帝王,也是天下人心中的天神。
帝王要天下相信花络女是福祉,那么花络女在世人眼中,便是天下的幸。
帝王要天下相信花络女是祸水,那么花络女在世人眼中,便是天下的不幸。
子潺的目光幽深,温柔地宛如一潭秋水。“我说过,会带你离开,但是,是光明正大的带你离开。”
我久久凝视着他,竟无语凝噎。
我们之间,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最后已经站在彼此的对面。一伸手,就可以感受得到,对方坦诚的心。
我最终,默默颔首,眼看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眸,清俊的面容,那一刻,我愿意去相信,我的感情,不会是一场悲剧。
“因为它是我最珍视的,所以我不会放手。”
“如果我愿意放弃,那么它就不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缓缓仰起脸,望着天际的夜空,我听到十三岁的自己说过的话,此刻,更是一种证明。
再也,不会放手。
目送着那一抹杏青色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我的双眼之内,我才背过身子,走入他的帐篷内。
听到周围的动静,他暗暗抬起头,带着微薄笑意的视线,不留痕迹地落在我的脸上,随即,笑意转瞬即逝。
“宽衣。”
我走向他的身旁,替他宽衣解带,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他肩膀处,动作有些许的迟缓。
“下次伤人,记得一定要找准心口。”他的眼神蓦地一暗,攸地捉住我的手,狠狠地往他的胸前送去,我不自觉地挣脱出手,冷眼望着他。
“四殿下,穆晚服侍你歇息。”强忍下方才的慌张,我低下了眉眼,丢下这一句话。
“这,是你的?”
闻言,我扬起了眉眼,望向他的方向,心蓦地一紧。
他手中握住的,是我的碧玉手镯,在烛光之下,幽幽地闪烁着光华,一缕缕的淡然的光线,尽数落在我的眼中。
我久久凝视着,眼前依稀可以浮现大哥温暖的眼神,但是,我在这里,甚至,不知他是生是死。
“这是我大哥送我的,你不能夺走!”我的冷静,即将要崩溃,紧紧攥紧了双拳,再也无法一如既往的毫无情绪。
“谁说我要夺走?”他冷眸一眯,视线冷冷地刮过我的脸,无比冷淡地丢下一句话。“我只是要毁了它罢了。”
“这种几两银子一只的次等玉镯,如何配的上尊贵的花络女蔷薇你?你这等容貌身份,该拥有更好的,不是吗?”
玉镯摔在地上,裂成三段。
我这种身份?
我又是什么身份?
除了花络女三个字,我在其他人的眼中,又是谁?
我淡淡一笑,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裂的玉镯,视如珍宝地捧在手心处。我没有起身,没有抬头,只是久久望着手中的玉镯,听到自己的声音,苍白而冷淡。
“东方戾,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想亲眼看到母妃所承受的一切,加注在柳宛心的女儿身上而已。”他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幽幽地传入我的耳边。
浅浅一笑,我紧紧握住手中的玉镯片,站起身来,冷眼看着他。“你的眼里只有恨。”
“恨,才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最好理由。”他的鹰眸一沉,浑身再次散发出层层杀气,一步步逼向我,嘴角的笑意,在我的眼中,若隐若现。
我勇敢地迎上他的双眼,望着那一双深如泼墨一般的眸子。“如若殿下要主宰天下,不只是有恨,就够了。”
他嘴角轻掀,黑眸半眯,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是吗?本皇子可以对整个天下仁爱,但是……你是个例外。”
语气,蓦地急转直下,再次成了沁骨的寒冷。“难道……你要我不恨你,难道,你要我对你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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