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淮南
简陋的屋子里一名女子坐在床前,说是床,事实上那也只不过薄薄的几块木板拼起来的床板,盖的被子也不过是一块布,上面破败的有很多洞,露出了里面的棉絮,床被上也早已看不出颜色的漆黑。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年迈的女人,头发花白,面色苍败,谁会相信眼前的女人竟然不过三十出头,是属于风情万种的年纪,曾经她也有美好如画的年岁,也有着让人称赞的美貌,如今却已经苍老的如同老朽一般。
妇人的眼睛已经模糊,迷迷朦朦的看着眼前的眼前的女子,其实早已早已看不清了,眼前晃动的也就是一个轮廓。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自己的女儿与以往不太一样,以往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人儿今儿个似乎不同,是一种气势,强硬的感觉。
有些心惊却又觉得不可能,谁会来做这个一穷二白都算不上的家中,想到这枯槁的手握上女子的手:“在床底下……有……有一个铁盒子,打开,去……阳城……”话说了一半,垂下,她还是不甘心吧,这个埋藏了一辈子的秘密。
坐于床边的人定定的看着她:“潮穆氏祈筝,我记住了!”说着伸手阂上眼前这个叫做潮穆氏清韵妇人的眼。
潮穆氏也是八旗的姓氏,不过就像富人之间也有贵贱之分一样,在八旗中这算是低贱的姓氏,即便如此,旗人本来可以说一生不必烦恼于贫穷,不至于落的如此田地,偏偏这潮穆氏清韵在多年以前竟然未婚先孕,被就是卑贱的姓氏,多少人指指点点,卑贱之人果然也就只能作的出这种卑贱之事,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家门,偏偏她还随着那人调配至此也一起跑到了这来。
算得上是一份真情了,而如今对自己来说,对她只是一声嗤笑,若是那男人真的对她真心,又岂会让她如此,偏偏她看不透。
或者她是看透了,只是那份伤痛太重,沉重到无法说出口,最后只能用生命去怨恨,偏偏又在思念忧伤中反覆挣扎纠缠,日夜折磨,在爱与恨之间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偏远简陋的地方,有两个人死了,一个在水里淹死,一个病死,而有一个人松了一口气却又紧皱起眉。
庆幸是因为无论是送走还是杀死,都有心分不忍和害怕,皱眉是因为自己身份的卓越优渥,没有经历如此简陋的一切。
阳城,在淮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算是个偏远的地方,所以宣抚使司宣抚使虽然只是从四品,但在阳城依然是有权有势的大家。
祈筝走进城里的时候就听见满耳乌雅威武,说家大业大,鹣鲽情深,嘴角也只是一刻不可见着的嘲讽微笑一闪而过。
那个小铁皮盒子里是一块玉佩,是一等一的和田玉,是双鱼的造型,中间吐珠,还有几件价值不菲的饰物,珠钗,头花……鎏金镶玉坠珠,在家徒四壁,空无一物的时候还留下这些,祈筝岂会不明白这些东西都乌雅氏清韵对她的重要性,如此一想就知道这些是什么。
不过这些对于乌雅氏清韵是无比珍贵的物件对于祈筝来说不过是废物,唯一的价值也不过是一个引子。
祈筝取了那件和田玉的玉佩去了阳城最大的当铺,换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一件三进院的四合院,又让屋主了两个小户家的女孩,月钱是一月十钱。
屋主带来了两个女孩,面目普通,甚至于清秀都算不上,见惯了美貌如画之后,对于这两个人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旁边的屋主干笑着说这:“这两个女孩一个叫紫烟,一个叫紫艳,别看她们不起眼,做事可是滴水不漏,家里长姐做事周到着呢!”
祈筝随意一瞥,顿时让那屋主住了嘴,咄咄囊囊的说了一句:“那,我就先出去了。”心里却嘀咕,这女孩的眼神还真是骇人。
祈筝看了那两人,稚气未脱中一个隐隐显出成熟,一个是沉默,低下头不语,也罢,不机灵的也好,也安定些,惹不出来事,自己的事也不用担心被揭穿。
如此想心里也就随意了,随手取了两锭银子,交给刚来的女孩:“去买些日常的用具回来。”
屋子里必备的床榻,桌子是有的,但一些被褥,用具还是要买的,祈筝进入内堂,方才是已经看过了,这屋子也算清静,所以虽然价钱有些贵,也就买下了。
清静是清静,但终究比不上曾经的华丽,千金之躯,万乘之尊,哪一件事物不是千好万好,早有准备之下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并非是娇气,只是以往生活的习惯如此,如今难免有几分不适应。
两人回来的时候,身后一个板车,锦被,锦缎,幔帐……
“今儿个时间不够,也就买了几样必须的物件,其他的等小姐有需要的时候再另行购置。”说话倒是不卑不亢,祈筝起身看了那几件事物,只能算是一般的事物,就算民间,也不该只是这般的水平,心中不悦之间,就见紫烟把今日的帐目递来,还有些琐碎的银子。
祈筝接过一看再次皱眉,上面一个个的画着图案,就连数字也是歪歪扭扭,要不就是一个个正字。
终于心下压下的气没有忍得住,手指向板车的东西:“既然是有的剩,何必要整这些疵品?还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姐,这些锦缎已经是一家人一个月的生存,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奢华了,既是已经足够,又何必要买那些最好的,那些最好的哪怕是宣抚使大人府上用的也不过如此!”
“放肆!”狠狠地一个巴掌拍上了水柳木的香几:“这是小姐我的要求,我不是你们,你觉得可疑,可是我就是不行,不要以你们涩气的态度来看待我。”
胸口急促的喘息了几下:“罢了,今日暂且作罢,明日再去重新勾了再说。”终究不是自己原本呆的地方,也不是身边的人,自己也不再是自己了。
不过,还好今日终于把第一步棋走了出去,祈筝拿过一旁的黄杨木梳慢慢梳理自己的长发,嘴角漾笑。
宣抚使夫人的三十寿筵,我倒很想知道在三十寿诞收到自己丈夫送给情人的礼物做寿礼会有何反应呢?宣抚使夫人!
阳城是个处于偏远之处的城镇,宣抚使再小也是个从四品,在这是一个相当于土皇帝的存在,所有人都知宣抚使大人与其夫人鹣鲽情深,眼下宣抚使夫人即将三十寿筵,巴结之人哪个不是奉上最好的珍宝。那和田玉佩在祈筝看来都是精致绝美,更何况是此地。
今日自己也并非是如此沉不住气,并非无法适应这贫苦的环境,只是要他有一日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心中越发心疼。
贫苦的生活他岂会猜不到,偏不是,华丽的不输于宣抚使府的景象,才会让人想起人的心酸痛苦倔强,宁愿拼死支撑,也不愿让人看着她们生活破败。
祈筝梳整妥当,就放下手中之梳,素手附上自己的脸,对这水柳木梳妆镜中的自己一笑:“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的,这样,也就不怕别人认出了。”
对,绫月就是祈筝,在心知后宫中出了事端之时,就偷偷的做了计划,乌雅氏威武曾和潮穆氏清韵曾有一段情,生下一女潮穆氏祈筝,只要其身份一旦曝光,那就是八旗贵族,名正言顺的参加选秀,二者潮穆氏祈筝偏偏五官和绫月有几分相似。
绫月的另一个考虑就是乌雅氏威武一届武官,忠诚有才,玄烨有意升其官职,和朝荣正好是一文一武,是相互扶持也是相互制约。
“别怪我太狠,从我入宫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他是我的天,我的地,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毁了我的天地,哪怕是我的家族!”
本来潮穆氏祈筝要么就是身死,要么就是送走,偏偏世间之事如此巧合,那日潮穆氏祈筝本就着了热,多日来照料生病的母亲,一时不察,打水之时一头栽入河中。
对于这,不得不说自己松了一口气。从那以后,世间钮祜禄绫月已经死了,存在的也只有潮穆氏祈筝。
十七年三月初一日,吴三桂在衡州称帝,在衡州(今湖南衡阳)称帝,国号大周,改元昭武,大封百官诸将改国号周,改衡州为定天府。祈筝知道这个消息的死后,惊落了手中的茶盏,只是惊随后便定下心来。
虽然之时身处于深宫,但是对于吴三桂之势力已经势穷力竭也是知晓得,更重要的是她相信玄烨。
我爱得人,我相信他有那个能耐一定能赢,我相信你!
不过算起来今年吴三桂的岁数已经是六十有七,年岁也不小了,为的怕也只是那身后清明,子孙福荫,其子吴应熊以死,眼下继位的人就是其孙。
只是……
“大树底下好乘凉,呵,那也要有那个能耐才是,倒是身后一世骂名怕也是免不了了,我倒要看看你螳臂如何挡车!”祈筝眼中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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