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量亲事之前,还得先把迫在眉睫的秋收给忙完了才行,许是前几年的年岁实在太差,今年的年岁出奇的好,该下雨下雨,改天晴天晴,地里的粮食长得格外的讨喜,家家户户都是欢欢喜喜的,当然,这欢喜的人家得排除因为之前赵家老大显灵而混乱的那几家子。
自从王家兄弟来了之后,地里的活儿基本上就交给他们忙活了,在农事上,他们确实要比赵立夏他们强上不少,他们太能干,那些请来的短工们不愿意被比下去,更是卯足了劲儿干活儿,那些庄稼在他们手底下长得好极了,再加上年岁又好,今年的收成估计能比去年多上一两成呢!
逸仙居暂时是顾不上了,虽说耽搁一个月的功夫会损失不少钱,但那到底还比不上这土地重要,土地可是生存的根本啊!柳叔照例在这里住下了,白城山帮赵立夏弄好自立门户的事儿之后就急吼吼地回城去了,这时节也正是他忙碌的时候。
自从三妞儿跟城里的捕快订了亲之后,村里人对他们杨家的态度好多了,这不麦子还没收上来呢,就有不少人家来约杨婶儿一起去麦场占地儿了,不过如今的杨婶儿可不怎么稀罕他们的亲近了,笑眯眯的推了,只说跟赵立夏他们说好了,去他们家门前晒麦子就好。
今年赵立夏他们没种棉花,那地都拿来种芝麻去了,足足种了四十亩之多,正好也能多种些红薯和黄豆,薯粉丝和薯条都卖的很好,多种些也省得要去跟别人买,另外,高粱也没再种了,玉米依旧是十亩,腾出来的地都种麦子去了,另外洋芋也种了不少。他们的打算很明显,基本上都只种店里头能卖的东西。所以今年秋收之后,他们的所有粮食都要储存起来,为此,王家兄弟又多挖了三个地窖。方怡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这古代的地广人稀就是好啊!想挖几个地窖都可以!
因为今年种的都是些精细的东西,处理起来也就愈发的麻烦,三妞儿基本上常驻他们家了,看麦子的活儿全交给日渐长大的赵苗苗了,小家伙带着那两只高大威猛的黑狗,就像是个小帝王在巡视领地,基本上没多少鸟儿敢来这里偷吃。
方怡抖芝麻抖的两条胳膊跟灌了铅似的,赵立年和方辰捡芝麻也捡的两眼发花,到最后,方怡不得不启动轮班制,让大家伙儿轮流替换来干不同的活儿,不然可得伤着身体了。
头一年的时候,村里人瞧见赵立夏一亩地里种两三种粮食,没少奚落他们,等到去年秋收的时候,发现那地里头不论是芝麻还是红薯都长得讨喜,这原本想要看热闹的心思顿时就变成了羡慕,这不,今年也跟着种了,到这会儿秋收的时候才觉出好来,各个儿都笑眯眯的。
里正只知道赵立夏他们在帮白城山看铺子卖吃食,并不知道那店铺是他们自己的,看到他们种了四十亩的芝麻,三十亩的麦子,最后居然一分一毫都不卖,全给存起来了,心里头十分的纳闷,忍不住就去劝他别做傻事,这么多的粮食存起来,吃也吃不完啊!还不如趁早卖了,也好还些债。
面对里正的好心好意,赵立夏心里很是愧疚,当即找了借口,直说白城山已经把那店铺交给他们来经营,每个月要交多少利润给他,所以这些粮食都是留着店铺里头要用的。听了这话,里正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有白城山这么帮衬着这一屋子的人,他也不需要再操心了。
没日没夜地忙活了一个月,地里的粮食总算是全都收上来了,屋里屋外又飘着各种清新香甜的气息,方怡四肢大开地瘫在炕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个月,是她过的最轻松最充实的一个月了,每天都有数不完的粮食收上来,各种喷香的吃食,再也不用担心会有极品亲戚来闹事,多幸福!
到了半夜里,方怡又爬起来,套了衣服就往外走,之前装好的葡萄酒都已经卖完了,得再装点儿才行。刚打开后面的门,正趴在院子里呼呼大睡的黑狗动了动耳朵,睁开眼看到是方怡,立刻又懒洋洋地趴回去了,方怡笑着揉揉它们的脑袋,开始准备等会儿要用到的工具,不一会儿,赵立夏也出来了,方怡往他后面看了看,低声问道:“只你一个人?立秋呢?”
赵立夏的脸有些发红,不过在月色的掩护下并不显得明显,他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我叫了他,没醒,许是这几天累着了。”
方怡不疑有他:“那就我们去吧。”
赵立夏应了声,拿起东西跟在方怡的身后,两人来到地窖前,方怡这才点亮了油灯,钻进地窖里,葡萄酒开坛的时候温度宜低不宜高,方怡只得想出这么个法子,趁着半夜里气温最低的时候来开坛。
这事儿两人已经做过许多回了,做起来很顺手,先用细密的纱布把葡萄酒里漂浮的葡萄皮之类的杂质过滤掉,然后再倒进特质的细长的酒坛子里,最后再封口。
原本是方怡负责过滤,赵立夏负责装进酒坛里,赵立秋来封坛,如今赵立秋不在,这过滤和装酒的事儿就都归方怡来做了,虽然有些慢,不过也没什么。昏暗的油灯照在两张认真做事的年轻的面庞上,竟是意外的好看,赵立夏不经意地抬头,只一眼就有些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等把那一大缸子的葡萄酒都分装进酒坛子里,方怡这才站起身,捶了捶有些酸软的腰部,又活动活动筋骨,等到赵立夏封好最后一坛酒,她伸手就要去拿油灯,却被赵立夏突然伸出的手给握住了,方怡心下一跳:“怎么了?”
赵立夏道:“我们成亲吧,我请柳叔看过了,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成亲好不好?”
下月初六?这会儿已经是月底了好吗!居然现在才告诉她?来得及吗?古代结婚可不比现代,直接去打个结婚证就行了的,乱七八糟的规矩有很多吧?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方怡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会儿在说的是她自己的亲事好吗?她不应该先想一下要不要答应,再考虑要不要矜持一下吗?为什么条件反射就开始想该怎么走程序去了!这不科学!
见方怡不吭声,赵立夏的手下意识又收紧了一些,声音透着委屈:“你之前答应过我的,等孝期过了就跟我成亲的,如今都过去了有一个月了,你是后悔了啊?”
方怡很无奈:“我没后悔!我只是在想这么短的时间够不够做准备。”
赵立夏眼睛一亮:“够的,我们已经定过婚了,现在只要下聘然后定下吉日就可以成亲了,白叔和柳叔他们已经在帮我们准备了,只要你答应就好。”
方怡眯起眼:“已经在帮我们准备了?嗯?这么说,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所谓乐极生悲,就是赵立夏此刻的真实写照,怎么又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呢?赵立夏暗自懊恼,却也聪明的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只是握着方怡的手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低声道:“方怡,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这是犯规!方怡心里怒吼,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
赵立夏紧紧盯着方怡的脸,看出她的笑容,心里说不出的柔软,似有满腔的爱意想要表达,却找不到宣泄口,他突然壮着胆子,低下头,在方怡的手上亲了一下:“方怡,嫁给我,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我发誓!”
看着面前的少年那近乎虔诚的神情,方怡心里也盈盈满满的幸福,她听到自己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响起:“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赵立夏就赶着马车拉着柳叔去城里找白城山去了,那急切的模样看得知道内情的赵立秋捂嘴闷笑,方怡则是无语中又带了丝丝甜蜜。
城里头,白城山看着赵立夏这一副急切的模样,同柳叔一起好好的笑话了他一番,这才说起正事儿:“你们成亲是要在城里还是在你们赵家村儿?”
赵立夏道:“还是在赵家村儿吧,若是在城里,被他们知道我们已经买了这套房子,回头还有的闹腾呢。”
“如此也好,只是若是在赵家村儿,那方怡家的房子,还是要修整一下的好,姑娘出嫁,总要有个娘家不是?总不能连个房子都没有,传出去别人要说闲话的,况且还有个方辰在,就算是为了他以后着想,这房子也是不可少的。”
赵立夏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打算的,我想将方怡家的屋子修成砖瓦房,不知来不来得及。”
白城山道:“修砖瓦房?会不会太招摇了?”
赵立夏摇摇头:“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方怡委屈了。之前一直藏着掖着是怕老赵家的他们来抢,如今都已经安置好了,他们想必也不敢再来闹。”
柳叔笑道:“立夏做的不错,如今确实已经不需要在藏拙,区区砖瓦房算的了什么,等来年,多得是惊吓在等着他们。”
白城山听得心下一动:“你是说?”
“孝期已过,明年他们就可以去考童生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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