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赵家办喜事,流水席铺了三十来桌,上门的客人大都是军中将领和一些平日里跟赵立冬交好的新兵将士,再就是往日里跟赵立秋来往密切的一众商人,基本上没有多少是平常百姓人家,送的贺礼也都五花八门,连骏马都有好几匹,不愧是军中的人啊,这送的贺礼都跟别处的不一样。方侯爷离开的时候随手拉了一匹,后来几个将军也都各自扯了一匹,再后来的将领们就没再去动了,好歹是贺礼,总不能全给人家拉走了吧。
结果等那秦晓月提着裙摆一路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匹骏马,几步跨过去,扯了一匹纯白的,抬起左腿踏上马镫,一手握着两细和马鞭,一手按住鞍桥,右腿一蹬,只见一道红影滑过,人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端的潇洒无比!
正目送方侯爷等众人离去的赵立夏方怡等人都还在讲堂外,有幸亲眼目睹了秦晓月的风姿。秦晓月提了缰绳正要离去,却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就看到一旁出神的众人,她当即冲着赵立夏等人抱了一拳,朗声道:“哥哥嫂嫂,待晓月去解决了那帮蛮夷就回来!”
赵立夏还在呆愣中,方怡却上前一步,扬起手:“你自己也要当心些。”
秦晓月嫣然一笑,笑容带了三分明朗七分自傲:“立冬,你在家中陪着哥哥嫂嫂,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夹紧马肚,呵斥一声,马鞭一甩,人已如里弦的箭飞奔而去,只见那一头情丝随风摆动,大红的嫁衣上下翻飞,身下通身雪白的骏马四蹄腾空,风驰电掣,好一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美景。连方怡都忍不住怦然心动,生出无边的向往来!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仿佛只在眨眼间,等到众人纷纷回过神,那道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街角,赵立冬把手里搀扶的赵立秋往赵立夏身边一推,也想要追上去,却被方怡一把拉住:“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去!”
赵立冬急道:“我媳妇儿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
“你媳妇儿不是寻常人,她自然是去得的,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即便去了又能怎样?反倒给人平添麻烦,若是让晓月为了你分了心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得不偿失?”
追着秦晓月跑出来的王芊芊这会儿也看到了方怡他们,气喘吁吁道:“秦副将刚刚跑出来了,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她已经赶去了军营,等打退了蛮夷就回来,别担心。”方怡说完,又道:“她跟立冬已经拜堂成亲了,是我们的弟媳妇,你就别再叫秦副将了,喊她晓月吧。”
王芊芊看了眼赵立冬,点点头道:“好。”
原本醉醺醺的赵立秋也不知何时清醒了一些,嘟囔道:“我们别都站在这儿,还有客人没走呢!立冬,你媳妇儿已经跑了,你可不能再溜了,不然咱们家真要成笑话了,快跟我去招待客人!”
赵立冬皱着脸看了秦晓月离开的方向一眼,认命地跟在赵立秋和赵立夏的身后回去招待其他还没走的客人去了,原本那三十二桌流水席如今已经基本空了,只剩下那么三四桌上还有人在,不过这酒席也勉勉强强能算是吃完了,毕竟最后一道菜都上来了,酒肉什么的大家也都吃了个八分饱。赵立秋打起精神,笑着迎向那几桌的客人,不愧是生意人,对于突发事件也都比较镇定,这要换了一般人,怕是在听到蛮夷打过来的瞬间就慌了神了,不过这也要多亏了方侯爷,若非他这一年来坐镇边关,边城也不会有如今的安定。
这三四桌的宾客都是赵立秋的朋友,嘴上笑呵呵地应对着赵家兄弟几人的客套,心里却不约而同地想着刚刚从他们眼前跑过去的那位新嫁娘,若是没看错的话,那边可是大门的方向,这位秦副将显然是忘了自个儿如今还多了个赵家媳妇的身份,看那架势是急吼吼地要跟方侯爷去打仗去了吧!赵家这回还真是娶了个彪悍的媳妇儿啊!
等赵家兄弟几个都走远了,王芊芊才小声地问方怡:“姐姐,那晓月人呢?”
“她刚骑马追着方侯爷他们去了,怕是要晚点才能回来。”
饶是镇定如王芊芊都不禁微微瞪圆了眼,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她就这么去了?”没记错的话,那秦晓月此刻身上穿着的可是大红的嫁衣啊!
仿佛知道王芊芊在想什么,方怡轻笑一声,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刚刚你不在,她一身红袍,骑着白马一路远去的模样,真真是帅气到了极致。”
“帅气?”
方怡笑道:“嗯,就是美的意思,美到了极致,让我都有些羡慕和向往了。”
王芊芊在脑中想象了一番那情景,除去匪夷所思的惊叹,翩翩佳人,鲜衣怒马,倒也确实是很美的场景:“晓月自幼随秦将军在军中长大,会有这般不让须眉的英雄气度也不足为奇,换了我们却是万万做不来了。”
“是啊。”
秦晓月身下的马儿是方侯爷亲自挑选的宝马,万中无一,奔跑起来的速度自不必说,只片刻的功夫就追上了一批将领,这一批将领都是小跑着回营地的,在路过城门的时候顺手牵了几匹马儿,如今看到秦晓月追上来,一个个好似见了鬼似的瞪圆了眼。秦晓月却没心思理会他们,如一阵风般从他们身边跑过,直追方侯爷及那几位将军而去。
方侯爷早在半个月前就有了部署,明面上大力支持秦晓月和赵立冬的婚事,甚至还放出了“全军同乐”的消息,暗地里却悄然度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那帮蛮夷自投罗网。此刻方侯爷与一众将军虽然还并未赶到军营,但留守军营的几位副将早已手持方侯爷的令牌调兵遣将。等到方侯爷等人赶到的时候,部署依然完成,几位副将刚刚向方侯爷行礼汇报军情,却在看到方侯爷身后不远处的来人之后齐齐噤了声。
秦将军心里一动,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回过头去,顿时两眼一黑,一头栽下马背,幸亏此刻早有将士出来迎接,堪堪接住了秦将军,让他免于被自家女儿吓摔着了的下场。
其他人也纷纷扭过头,齐齐震惊,就连方侯爷都忍不住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秦晓月飞奔到跟前,双手一抬,只听那马儿一声嘶鸣,两条前腿高高抬起,随后稳稳落在地上,马背上的人一如既往的冷清孤傲:“敌人来袭,末将自当回营!”
好容易喘均了一口气的秦将军听到这话,额头青筋直冒,怒斥道:“胡闹!”
方侯爷也面容严峻:“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哪有丢下夫君跑到军营的道理!还不快快回去,这里我早有部署,必万无一失。”
秦副将道:“末将既已到了战场,便不会回去!再说,末将已经向家嫂立誓,待成功杀敌之后便回家!岂能言而无信?”
方侯爷眉头一皱:“这是军令!”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方侯爷哑然,简直就要被这小妮子给气乐了,这话是这么用的么?他这个下令的人还在眼前呢,不受可是要直接拉出去打板子的,更严重点那是能直接打死的!
其他几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的无语,眼瞅着方侯爷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了,连忙有人上前打圆场:“侯爷,杀敌要紧!”
方侯爷一颔首:“回营帐,全军听我调令!”
众人齐声应道:“是!”
方侯爷到底没有下令降罪秦晓月,也没有派人直接绑了她送回去,而是给了她一个守营的差事,只把她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片刻后,钟鼓齐鸣,全军严阵以待,只等着那蛮夷来袭。
边城的讲堂里依然是一片喜庆,只是比之先前的人声鼎沸,到底还是多了一分冷清,那几桌的宾客眼瞅着新娘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也没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纷纷起身告辞。等到客人们都走光,剩下的就是主人家的扫尾工作了。
赵立秋喝得东倒西歪,被赵立冬早早地送回家歇着去了,同行的还有王芊芊和赵苗苗,为的是看着赵立冬,不让他一时脑热也跑去军营那边了。讲堂这边,赵立夏忙着让人把这些桌椅都擦干净,椅子叠起来,方怡则在后院儿跟人收拾碗筷,这些桌椅和锅碗瓢盆大都是从酒楼里借来的,今儿得给人还回去,不然人家明天都没法儿开张做生意了。方辰和赵立年则在按照赵立秋之前与人说好的工钱,一个个的跟人算账在,末了又要看着那些来帮工的人把桌椅都搬到板车上去,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直到日薄西山,这讲堂才算是又回到了先前的模样,借来的东西都顺利还了回去,油腻腻的地上也被冲刷了一遍,再多的就没力气去做了,一行人累得腰酸背痛,却还没法儿休息,因为那些贺礼还没收拾呢!
除去被骑走了的骏马,其他的都被放在了单独的一间小屋里,之前光顾着收礼写清单,这会儿冷不丁一瞧,发现这贺礼还真多!想来也是,光是酒席就有三十二桌,那大大的四方桌上都挤了十二个人,加起来好几百号人,一人一样礼物也有不少了,更何况今儿来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且不说那些个跟赵立秋打交道的商人,单是那军中来的也都是有头衔的将领,送来的贺礼自然不会寒碜了去,都堆了小半间屋子。
见此情形,方怡不由有些庆幸刚刚把那些累惨了的孤儿们都劝去歇着了,不然这会儿看到这些可不大好。赵立夏琢磨了一下,冲方怡道:“你和辰辰照着礼单核对一下礼品,我和立年回家去把马车赶过来,这些东西还是别让太多人看见的好。”
“也好。”
等到把所有的礼物都弄回家,天也已经黑透了,秦晓月却依然没有回来,方怡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侯爷走之前明明说过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等那蛮夷一到就来个瓮中捉鳖,还说等战事结束会派人来通知一声,怎的都这么晚了还没有消息传来?天黑打仗的话会更艰难吧?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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