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我是只狐狸害你什么事了？你搞哪门子的抗议啊？

　　那个女仙脸色依旧红红的，先是对我歉意地笑笑，然后才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说道：

　　“小司，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啊，其实你一直没问，我就一直没对你讲，阿紫是只漂亮可爱的小九尾。”

　　漂亮可爱的小九尾？我的耳朵竖起来了，这个美丽的仙女在说我是只可爱的小九尾啊！我就差变回原形，然后再扑倒她狠狠地亲一亲了。我对着这位仙子和那个少年频频点头，插嘴道：

　　“是啊，是啊，阿紫是只漂亮可爱的小九尾，你们认识她吗？”我猜这对母子一定跟我有某种联系，所以对他们也越发的亲切起来。

　　那位少年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我道：

　　“牡丹我就认识，狐狸一概不知。”

　　但是漂亮仙女按住心脉一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脸幸福地谓叹道：

　　“当然认识，她是我的女儿啊！”

　　“什么？我是你的女儿？”在我被这句话惊得花容失色之下，言语之间也不禁说漏了嘴。

　　仙女与少年皆是一脸激动的样子看着我，尤其那个仙女，也就是自称我娘的人，指着我颤抖地问道：

　　“你是阿紫？你是阿紫么？”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还能否认？难不成这位女仙就是大名鼎鼎的牡丹仙子？那这个少年是谁？难不成是我弟弟？难怪他们身上有种好闻的花香味。

　　我嫉妒了。为毛我不是朵花，偏是只狐狸呢？我哀怨的扑到牡丹仙子也就是我娘的怀里，失声痛哭道：

　　“娘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为毛你把我生成一只狐狸啊！”

　　那个少年也冲上前来抱住我和娘的腰，一脸梨花带雨，比我更加哀怨的哭道：

　　“娘啊，为毛你把我生成一朵花而不是一只狐狸呢？”

　　于是，一家刚刚团聚的三口就因为种族是花还是狐狸的问题抱在一起痛苦流涕了好久。

　　许久过后，我娘才替我和弟弟擦了擦脸颊旁的清泪，满是爱怜横溢地把我扶起看了又看，欢喜地赞叹道：

　　“真像，真像，看到你就像看到你爹一样，我的阿紫，娘好想你！”说完，本来好端端的笑模样，又是一付要落泪的样子。

　　我终于找到我为什么动不动就爱哭的原因所在了，这完全是因为我遗传了我娘的禀性了。难怪我的情绪就像那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而且还异常多愁善感，原来我娘她本身就是这么一个性情啊！于是，我撇撇嘴，抱着新认回的娘亲撒娇道：

　　“娘啊，像我爹有什么好的，要像您才长得好看啊！而且身上遍体生香，多好闻啊！你看弟弟，又香又嫩，啧啧，要是我俩能换换就好了！”

　　“傻闺女，你爹才是漂亮呢，想当初三界的女子被他迷倒的何止成千上万，更何况做狐狸有什么不好？要是说体味的问题，虽然你是狐狸，但必竟也是我生的啊，多多少少还是带有点花香的。你难道没觉得自己和别的狐狸有什么不同吗？”

　　“对啊，做狐狸有什么不好？我不知多想做狐狸呢！”一旁的弟弟也感慨道，恨不能马上与我对调身份，从花神变为狐仙。

　　是啊，我不是个纯种的狐狸，虽然用某些字眼来形容不太好听，但按照现代社会的说法，我就是个混血儿啊！于是，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觉得狐狸不好，只是见到亲娘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恨不能与她贴近再贴近些。但我不是花神，而是只狐狸，面对同是牡丹化形的娘与弟弟，难免会觉得自己与他们不太一样。但看到弟弟那么喜欢狐狸的样子，我又禁不住感到欣慰起来。我喜欢被人羡慕，尤其是被个小正太羡慕，更让我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终于，我也是个姐姐了。

　　我高兴地握着小司的手，轻轻冲着我娘继续问道：

　　“娘，你们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弟弟难道也从来没有出去过吗？”

　　我娘敛去微笑，目光深邃复杂，爱怜之中更有淡淡痛楚之色：

　　“你当年还小，有许多事都记不得了。你爹当时尚未位列仙班，只是凡间的一只小小狐仙，与我常年不能相守一起。我们非常恩爱，在一起后不到一载便有了你。但天有天规，我不能亲自把你带在身边，只好留你与你爹一起生活，每月十五由你爹偷偷把你抱上天庭与我团聚。那年，你爹抱你来天上的时候，不知怎的竟得罪了天上的一位仙君，那仙君打不过你爹便怀恨在心，竟把年幼的你给拐了去。我们发现以后，十分着急，你爹爱女心切，一怒之下竟大闹了这九重天阙，惊动了帝君。结果帝君震怒，把你爹给压在了碧游山下，而我因当年怀着你弟弟小司，所以被西王母娘娘罚到了点星殿这里闭门思过，星移斗转间便这样过了千年。最可怜的便是小司，从小便要随我在这里生活，一点自由都没有。只是偶尔帝昊仙君来看我们的时候，可以偷偷带他出去转一转。”

　　真是可怜啊！我望着小司也难过了起来。为什么我们家的命运这么凄惨的？还有帝昊君，原来他是认识我娘的，怪不得总是无缘由的一次又一次救我。

　　“那个拐走我的仙君是谁？有机会我一定要他好看！”我突然想到害我家破人分离的罪魁祸首，忍不住问了出来。

　　“算了吧，阿紫，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早就看淡了，只要还有机会看到你与你爹，我就知足了！”牡丹仙子想到痛处，又开始小声抽泣了起来。

　　我揽住我娘娇小的身躯，轻轻安慰着她。小司坐在我们身边很是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又道：

　　“娘，我要怎样才能把你们给救出去？”

　　我娘擦干眼中泪水，惨淡一笑：

　　“娘娘有令，群星不灭，我永不得出殿。”

　　群星要如何才能全灭呢？虽然有些星星灭掉需要再点才亮，但大部分的星星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自灭自亮的啊！一只一只扑灭我就会，可是成千上万只星星，我刚弄灭这只，那只又亮了。这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沉默了。

　　我娘倒是对我的无能为力全然不在乎，这两个月像是要弥补我她欠下的所有母爱一样，整天拉着我问这问那，偶尔还会做几顿好吃的给我尝鲜。但令我有点郁闷的是，娘与弟弟竟然都是吃素的，完全忽略我这种肉食动物的需求。但久违了的亲情还是令我倍感温暧，要不是还记挂着碧君的下落，真想把这小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但欢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两个月的时间便已到了。一大早，青玄姐姐便来殿外通知我禁闭结束，我可以出去了。我恋恋不舍地拉着娘与弟弟的手，不知该如何与他们分别。我本想多陪陪他们，但想到碧君，又迫不急待的想出去。于是左右为难下，我决定还是先找碧君，待碧君归位之时，再与他一同来救我娘。至于弟弟，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娘，小司是不是一定也要守在这里不得出去？”

　　我娘摇了摇头，道：

　　“那倒没有这个规定，只是我一直不舍他离开我。想来也是我自私，他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出去看看过。之前我是怕外面没人照看他，现在咱们团聚了，外面总算也有了亲人看着，你这就把他带走吧！”

　　小司紧紧拉着娘的袖子不松手，道：

　　“娘，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傻孩子，娘一直都会在这里，你们想娘的时候，随时可以来看娘。但是，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娘对不起你。现在是你出去看看的时候了，要多听姐姐的话，不要再像在娘身边这么调皮任性了。”

　　“娘……”我与小司都开始泣不成声了。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小司最终还是化成一朵花的样子附在我的裙摆上，随我一起离开了。我看到孤单的母亲靠在殿内的柱子上强忍泪水送我们离开时，终是没勇气再去向她说一声告别的话。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争取早日将她救出来，一家团聚。

　　我将小司先送到我住的院子，然后换了身衣服才去向西王母娘娘那里谢恩。但西王母去赴蟠桃会了，根本无暇管我。于是，我也落了个清闲，便打算先回去接小司，再去找帝昊仙君打探碧君的下落。但当我再回到我住的地方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靠在我最喜欢的桃花树上与我家小司相谈甚欢。

　　“阿紫，你回来了！”小司见到我一脸欣喜。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才道：

　　“叫姐姐，什么阿紫！还有，不是告诉过你出来后不许跟陌生人说话吗？”

　　小司尚不及讲话，倒是我讲的那个所谓的陌生人开始插话道：

　　“呀，阿紫，做什么那么见外，我怎么算得陌生人呢？要知道，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我瞪着那一席白衣，摇着一把破羽扇的某人一付自命风流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看到小司望着他的一脸兴奋劲儿，就忍不住想扶额叹气。于是，我从两人中间打断他们彼此之间的探视，揪出小司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小声低语道：

　　“这个人是坏人，你不要被他外表迷惑住，其实他是一只披着画皮的大尾巴狼，最喜欢辣手摧花。”我在点星殿给小司讲过画皮的故事，所以他对这种鬼魅之说印象颇深。

　　小司这孩子，长期和我娘住在杳无人迹的点星殿，没有朋友，不知何为善恶美丑，委实纯洁的可爱，最易受人挑逗。所以，而对少庭这种人，我一定不能让小司受他蒙蔽。

　　“可是，阿紫，他……”

　　“没有可是。还有，再说一遍，你不能叫我阿紫，要叫我姐姐。”我打断小司的话，又一次重申着我的立场。

　　“阿紫……”小司刚要再对着我说什么，但在我一脸恼怒的瞪视下终于不敢再发言了。

　　少庭见我与小司处在了一种僵持状态，也不沉默了，深咳了两声，走上前来，截住我还想继续教育弟弟的大道理，笑意殷殷道：

　　“阿紫，你何时变得如此专制？小司还是孩子，慢慢来，不要着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把他送到我这里，我亲自教他。”

　　听到这里，小司的眼睛又亮了亮。而我却是一头黑线，终于忍不住对着某人发飒道：

　　“你不在你的忘川好好待着，跑到我这里捣什么乱？”

　　“阿紫，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少庭就是不说明他的来意，蹙着眉头一脸大受委屈的样子果然引得小司的同情。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拽住小司，欲把他往门口带，边走边说：

　　“小司，乖，你不知道，我其实和他不熟，这个人吧，别看他外表好看，其实内心世界扭曲的要死！有句成语怎么说的来着？‘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我故意说得大声极了，就是也要让某人听听我对他的评价。省得他没事总往我这跑，委实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但少庭听了我的话，嘴角的笑依旧不见散去，也没见他脚下怎么动，便陡然间绕到了我的前面，用他那把破扇子硬是挡住了我与小司前方的路。

　　“你就不想听听小司刚刚对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不好奇，坚定的摇摇头。

　　“你就不想知道你弟弟眼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不上当，再次坚定的摇头。管你什么样子，小司就算是弯的，我也要把他掰直了。

　　“唉！真可怜，你家真是专制，做弟弟的不但没有言论自由，就连行动也快被剥夺了。”少庭继续摇着他那破羽扇说得一脸唏嘘。

　　于是，我停住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说我专制，我是一个多么民主，多么开明的人啊！想我当初成日在少庭那里抗议我没有狐权，受他管制，他记得倒是清楚，今日竟将那些话又还给我了。

　　我松开拽着小司的手，用力环住他的肩膀，双眼牢牢注视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乖，告诉姐姐，你到底说得啥，竟让此人如此不甘心地跟着咱们，非要让我知道个清楚明白。”

　　小司抬头无辜地望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迟疑地开口道：

　　“阿紫，其实我说得什么并不重要。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说我会被他所迷惑？还说他金玉其外？他长得这么丑，也可以称得上是金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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