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轻笑:“这个倒是有的,怎么,你在南方的时候也去踏青么?”
婵儿笑道:“那是自然了,一般都是一群女孩子们一同出游,很是热闹呢!记得有一次,前一天刚陪着娘亲游春,晚上便又接到了邻家女相邀踏青的信函,本不想去,但是又舍不得一次大家一同玩乐的机会,所以便跟着去了,可毕竟还是疏慵倦怠了些,让她们笑话了好些日子……”
叙述完原来这些颇为有趣的事情,婵儿回头对着容若请求道:“我一直都想要把这样的游玩写成词作保留下来,但是却没有作成,你可否帮我这个忙呢?”
容若笑道:“我发现我现在就是你的专用词人了……”
“怎么,当我的专用词人还丢了纳兰公子的人不成?”婵儿调皮一笑,然后问道。
“不敢不敢,能当您的专用词人,小的心甘情愿……”容若干脆行了一个大礼,逗得婵儿娇笑不已。
边笑闹着,容若边铺好纸,蘸足墨,随即写下了半阙《踏莎美人;清明》。
“拾翠归迟,踏青期近。香笺小叠邻姬讯。樱桃花谢已清明,何事绿鬟斜亸、宝钗横。”
一气呵成上半阙之后,容若的笔尖却犹豫了半晌,迟迟没有填上后半部分。婵儿在一旁奇怪道:“怎么了?为何只写了半首呢?”
容若摇头笑道:“我确实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毕竟,这女儿家的心思我可是一点都不懂啊!前面事物好写,可是情思却是让我不好动笔啊!要不,后边的你来续好不好?”
婵儿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了笔:“我的水平可是不高,没的毁了这前半阙……”
“没事的,你写的词也是很棒的,这次合写更是没有问题。你只管大胆的写就好了,若是不好的话,咱们再改不就行了么?”容若在一旁鼓励道。
婵儿点了点头,然后凝神想了一会儿,这才提笔缓缓地续了下去。
“浅黛双弯,柔肠几寸。不堪更惹其他恨。晓窗窥梦有流莺,也觉个侬憔悴、可怜生。”
刚搁下笔,容若便已经拍手叫好了:“我早说你肯定可以写好的,这下不用再谦虚了吧?”
婵儿笑道:“我作的……好么?”
“幽思含婉,清丽轻灵,自然是极好的!”对于婵儿,容若从来都是不吝表扬的,并不仅仅因为婵儿是他的妻子,而是她的聪颖与才气真的让他很是叹服。
一边整理着床铺,婵儿一边说道:“最近若是天气好的话,我们就出去走走怎么样?”
容若又开始围着鹦鹉转了,他抬头笑道:“好啊,现在正是好时候呢!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现在正值春时,外面肯定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一派春意盎然之色。所以,去赏一赏春景也是不错的。”婵儿道。
“嗯,出去转转也好,那我们便到郊外走走吧,那里人去的比较少,你不是不喜欢拥挤的地方么?况且,现在虽然到了春天,但是毕竟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所以不宜去太远的地方。”容若想了想说道。
婵儿很是开心:“好啊,那就快些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出去呢!”
第二日,容若睁开眼睛的时候,婵儿正独自站在窗口发呆,他便翻身起来走了过去:“天色还暗着呢!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婵儿转过头来,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笑道:“你啊!也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哪里早了?天色暗是因为现在外面下起雨了!”
容若这才清醒过来,向着窗外看过去,然后自嘲一笑:“可不是!我还以为你因为要出去玩儿,所以兴奋地睡不着了呢!”
婵儿笑着在他肋上轻拧一下:“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啊?一出门就开心到失眠!不过,一下雨,我们的确是不能再出去玩儿了……”
“雨下的倒是不大,应该很快便停了,了不起我们晚一点再去好了,而且下雨之后空气还会更加新鲜呢!”容若倒是满不在乎地说道。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雨就这样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虽然并不大,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等到下午时分,婵儿一直站在窗子的前边,目光定定地看着外面。容若以为她在为无法出门而感到遗憾,于是便走到她身后,轻声地安慰道:“婵儿,放心吧,等到天气变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你出去玩儿的!现在天还是有些凉的,晚一些再出去倒是好些,免得受风。”
婵儿回头对他嫣然一笑:“没关系的,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啊!我站在这里是在看下雨,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春雨的。对了,不是有句话叫做“春雨贵如油”么?”
容若见她没有因此感到沮丧,心中跟着开心起来,于是便继续说道:“说道“春雨贵如油”,你可知道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婵儿听后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这个……从小便知道这句话,还道是民间的俚语,怎么,难道这句话竟然也有出处?”
容若抿嘴一笑,然后答道:“那是自然,这句话可不是凭空出现的,它自然也是有出处的。”
婵儿见他一副神秘的样子,心中更加着急了,于是连忙问道:“什么出处?你倒是快点说啊!”
“不要着急啊,我这不正要说么?这句话最先出现在宋代释道原的《景德传灯录》中,原句是“春雨一滴滑如油”。不过真正传开倒是从前朝开始的,源于明代第一位内阁首辅解缙,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在里面呢!”容若笑答。
“解缙?就是与杨慎和徐渭并称为明代三才子的那位么?”
“不错,就是他了。想当初他科举高中,接获喜报,按捺不住兴奋之情,慌不择路去通知诸亲好友时,因为天雨路滑,不慎摔倒,满街的乡亲看到这一幕,不禁轰的一声,像春雷那样惊天动地的大笑起来。尴尬的解缙,定了定神,他说要即席赋诗,记叙这次跌跤的事,于是,大家静下来洗耳恭听。随后,他当场信口吟出来一首打油诗,说“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滑倒解学士,笑坏一群牛”。不动声色地便把看他笑话的人暗骂了一番,并且让这一句话广为流传开来。”容若向婵儿讲到。
婵儿笑道:“他简直太聪明了!关于他,我只知道那副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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