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也没有想到,看到的尽是安承少半搀半抱着秦烟上了一辆马车,然后,自己也上了车,这辆车,她躲在茶棚后,秦烟看着朝着城门的方向去。
秦烟说,我们要回关外了。
许绣忆的脚像是灌铅了一样的重,站在那里一步都无法动弹,眼泪从眼泪滑落,咸涩的落入唇瓣,她却浑然不知,直到茶棚的老板过来喊了她一句,她才猛然惊醒。
安承少,真的走了,招呼也没打一个,字也没留一个。
许绣忆想到秦烟早上飞扬的脸上,她原本以为是一个狗血的戏码,用来制造她和安承少的误会,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秦烟可以演到那样无懈可击。
这个狗血的戏码,从一开始便是真的。
木木然看着安府那条巷子,她只觉得讽刺和痛楚。
曾以为的天长地久,曾以为的沧海桑田,如今也不过是过眼烟云,露水姻缘罢了。
想到和安承少的种种,如今却只叫她觉得恶心。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只晓得回去的时候,金玉银玉又开始找她了。
她抬眼看着月色,才知道竟然午夜了。
好在金玉银玉依旧没有惊动大家。
她收拾了心情,叫金玉给自己弄些水来洗漱,这一夜,她想把关于安承少的种种,如同尘土一样洗净。
若是可以,她只但愿生命中从未出现过一个人,一个叫做安承少的人。
马车疾驰,飞奔了两天两夜,秦烟以前也和安承少出去到处转悠过,却从未见过安承少如此的归心似箭,一路几乎没有停留一下,生生的泡死了三匹马。
而她,也给颠簸的上吐下泻,腰肢瘫软,便是如此,安承少也只是给她置办了一些褥子垫的厚厚的坐着,没叫马车放缓速度。
到关外顶多还有半日的功夫,吃了两日干粮,颠簸了两日的秦烟终于受不了了。
“承少,歇歇吧,我好疼。”
安承少见她脸色不好,终于让吕青放慢了速度。
“就快到了。”
“你也说就快到了,也不急了,我这颠的就要散架了,承少,我想吃热腾腾的大米饭。”
她语气几分撒娇。
安承少略一沉默,终于还是答应,吩咐了吕青见着吃饭的地方,就把马车停下来。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路过了一个小镇,吕青把马车停在一家小馆子,安承少搀扶了秦烟下来,秦烟腿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安承少怀中。
安承少只能半抱住他,进了小馆子,吩咐小二把马车牵了去喂马,又点了几个菜,几个人坐着等上菜。
秦烟的手,好了一些,伤口已经结痂,她原本割的也不深,只是等安承少等了许久,流了太多血。
吕青吕红是不做同一桌的,在边上桌子坐着不知道说什么。
安承少眉头拢着,心事重重。
秦烟伸手揉他皱着的眉头:“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就这么想回家啊?早就叫你回来了,你偏不肯,如今倒是一刻都不舍得耽误了。”
安承少避开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家,就回京城,我有些事必须做。”
“不许。”
秦烟气鼓鼓站起来,引了小馆子客人纷纷朝这里看,秦烟面色一红,坐下嘟囔了一句:“叫吕青去做就行,我看你在京城除了和五王爷厮混,也没什么做的事情。”
“你回家后,不要再任性。”
安承少对秦烟,如今已经有些生了讨厌,其实从秦烟割腕那刻起,他就想离的秦烟远远的,他最是厌恶这样的女子,要死要活,若不是因为她是秦烟,是他恩公的女儿,又是因为他自杀的,他便是眼睁睁看着她死,也不会救。
他原本就是个冷情的人,秦烟面前尚且温和,如今这份温和,却也都断送在了秦烟冲动鲁莽无知的举动里。
秦烟恨恨的看着他,眼眶红了一片:“你若是赶走,我就继续任性给你看。”
这无疑是越发惹了安承少厌恶。
“你别胡闹了。”
安承少冷吼一句,秦烟委屈憋着嘴,眼泪掉了下来,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来抱安承少的手臂,委委屈屈道:“你不要凶我,我难受。”
“秦烟,不要叫我讨厌你。”
秦烟猛然一顿,随后眼泪落的更急,饭馆里的人纷纷向这边侧目,安承少只觉得懊恼至极,一把拍了银子在桌子上,对掌柜道:“不用上了,不吃了。”
然后,抓起秦烟的胳膊,往外走。
他是真叫秦烟惹恼了。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可秦烟此次,却死缠着他,让他连和许绣忆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他归心似箭,却不是因为回关外的家的,而是为了早日回到许绣忆身边。
那日他爽约,后来一直被秦烟日夜缠着不得抽身,和许绣忆的事情又不能叫吕青吕红知道,他真正是烦恼的要死,这几天窝着一腔的火,偏生秦烟火上浇油,他终于发了出来。
拖着秦烟上了车,他不愿意管她死活,回去丢给恩公,恩公素来明白秦烟的心思,但是更明白他的心思,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强求他。
把秦烟丢回去,他要赶紧回京。
他只怕失踪太久,许绣忆要担心。
马车又开始在路上飞奔,这次是安承少亲自驾车,驾的比吕青还要凶,他脸色,一片乌压压的黑,眼底死一般冷酷。
秦烟在车里,呜呜的哭着,哭的好不凄凉,他却充耳不闻。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关外,就奔着秦府去。
安承少让吕红把秦烟带进去,回头吩咐了吕青把府上的汗血宝马牵出来,自己进了秦府,秦烟父亲的书房。
秦学艺对于突然出现的安承少甚为吃惊,转而大喜,上来拍安承少肩膀:“小子,怎么回来了,大仇报了,这么快,想不到闻名天下的苏家,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哈哈哈哈哈!”
秦学艺笑了半晌,才发现安承少的脸上,可没有报仇了的喜悦和轻松。
听了笑声,他蹙了眉,小心试探问道:“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安承少没说话,只是忽然抱拳,对秦学艺道:“恩公,请看好秦烟,我先走了。”
说完,大步而去,离秦学艺在那摸不着头脑。
除了秦府,吕青也已经从家里牵了汗血宝马出来,安承少一个翻身上马,对吕青吩咐:“和吕红缓缓歇两天,再上京来。”
说完,不等吕青答,双腿夹紧马肚子,一鞭子抽下去,那马儿如同脱了弦的弓箭一样,飞着的奔了出去,只是转眼的瞬间,留给吕青的就只有那飞扬的黄土了。
“这是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吕青摸摸鼻子,不明所以。
只一日的光景,差点跑死了那汗血宝马,安承少终于近了进程,他已是一日一宿没有闭过眼睛,极是疲倦,眼底布满血丝,但眼见着京城还有不到五十多里地,他的嘴角噙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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