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绣忆忙跟着跪下,当真是吃不消这一套。
“爹爹你这是要折煞我了。”
“爹爹知道,五王爷处,你必定受了诸多委屈,可恶这贱婢,以为你办这遭事情是轻而易举,居然还敢求你再去一次。”
其实去求五王爷这个过程,真的比想象的要轻松很多,不过许绣忆听着苏老爷这番话,心里却是暖暖的,她忙搀扶了苏老爷起来。
苏老爷的咳嗽两声,苏蒋氏赶紧送了茶水过来,苏老爷接过茶水,才要喝,身子就晃晃悠悠,哐当茶杯掉了地,苏老太爷往后栽去,幸好苏锦业在后头,险险接住,苏老太爷已是两眼翻白,气若游丝了。
大伙儿着实吓坏了,手忙脚乱,苏家世代行医,老大苏锦业苏锦自然也有这一门问诊探脉的手艺,两兄弟一左一右搭了苏老爷的脉搏,俱是惨白了脸。
“怎么样了,老二?”
“娘,爹这……”
苏锦业话未出口,眼泪先落了下来,他也是该哭,他这一放不受待见,平素里二房都常常欺负到他们头上,若不是苏老爷还在,二房不怎么敢放肆,苏锦业也没现在这么悠闲的日子过。
如今苏老爷眼看着不行了,苏锦业的靠山也没了,他能不哭。
苏锦业抹眼泪,苏老太太一声力喝:“你哭什么哭,你爹他还在呢。”
大家都看向苏老太爷,翻白的眼睛已经回了一点神,被搀扶到躺椅上,说话已是气若游丝,对许绣忆招招手。
“老三家的,你过来。”
许绣忆忙过去,蹲在躺椅边上,就听见苏老爷道:“爹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呜呜咽咽有了哭声。
老太太喝了一声不许哭,大家才止了哭声,可老太太自己,已经成了泪人,只勉强压着内心的悲恸,咬着手帕强忍着。
许绣忆眼眶也红了,这公公虽说没多少的感情,但是记忆之中却也是个极和善的人,如今苏家多事之秋,他承受不住内心压力和痛苦,悲苦死去,着实可怜。
许绣忆摇摇头:“爹爹,你歇会儿吧,不会有事的。”
“你们都听着,我走后,这家就给老三家的当。”
此话一落,空气里除了几声呜呜咽咽外,还多了几声吃惊。
“什么?老三家的,她才多大。”首先抗议的,是苏锦艺,他边上,苏蒋氏不停拉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说,他回头恨恨看一眼苏蒋氏,语气不平道,“娘还健在,哪里由得她当家。”
“不孝子,你敢忤逆我的意思,我还没死。”
苏老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劲,拍着躺椅的扶手就坐了起来,他虽则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可是在这种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家族里,他的威信,就好比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他还没死。
他这一怒,苏锦艺再不敢言语,只顾着背过身,许绣忆那角度,看得见他嘴巴一开一合,哑声宣泄着不满。
“晚琴,你也该歇歇了,我们苏家要面临暴风雨了,你扛不住。”
晚琴是苏老太太的闺名,苏老太太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明白苏老爷的意思。
她虽然也不想让出当家权,但是一想总归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当家,总好过以后真的让老二家的当家了,她还得腆着脸去讨好,免得被老二家的赶出家门。
她心里,多半是同意的,就算有那么一点反对,也无非是因为许绣忆年岁有点小,怕许绣忆难当大任。
可她仔细一想,她从旁协助协助,也是可以,所以那一点反对,也就消散了。
她点点头,对许绣忆道:“老三家的,你这也算是临危受命了,我们苏家整个担子都放你肩膀上,娘知道难为了你,可如今也只有你,能力挽狂澜承这个大任了。”
苏老太太说的算是直接的,就是这多事之秋,摇摇欲坠的苏家,只有许绣忆能救。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今朝大家的命都是许绣忆去求了五王爷救回来的,她当家,那是众望所归。
至少除了老二苏锦艺一家不痛快,旁的人都没有任何意见。
苏老太爷有气无力的倒回到了躺椅上,看着许绣忆。
“老三家的,这个家若是往后散了,败落了,爹也不怪你。爹只求你一件事,再难也不要放弃这个家,好不好?”
一语嘱托重千金,保不齐皇帝会下个什么令。
五王爷都说了活罪难逃,许绣忆如今是答应也不成,不答应也不成。
答应吧,如果皇帝的令是男为奴女为娼,那她怎么帮这个家,她能有什么法子,她仪仗娘家保全自身已是大大的不容易了。
可若是不答应,苏老爷人之将死,如此殷殷恳求,一屋子满心满眼都指望着她来救命,她又怎忍心。
她倒是后悔当初做了个好医生,仁心仁术都学会了,偏生没学会冷眼面对生死。
微微思忖片刻,感觉到苏老太爷握着她手的力气越来越松,她终于点了点头:“爹爹只管安心,我一定会极尽全力护佑这个家的。”
苏家老爷就这样去了,他常年就有心痛病,这次接二连三的接受打击,一颗心脏终于受不了,全面爆发归了西。
按着现代的说法,就是心脏病发作死了。
这一个月,对于苏家来说当真是不好过,苏锦源死了,死之前还不忘给苏家蒙个羞,结个仇。
苏家那位在宫里的星妃主子把皇上身子折腾坏了,自己遭了央,还连累了一家老小,皇上虽然这会儿还没有下旨具体要怎么办苏家,但是大抵不可能就姑息过去这件事。
而苏家老四,到现在为止还昏迷不醒。
如今,苏家老爷又心病发作死了,这节骨眼上,苏家也不敢大办苏老爷的葬礼,愣是委委屈屈的做了个法事,摆了几桌豆腐饭,然后就把人安葬了。
许绣忆如今临危受命,成了苏家当家的,她其实对于管理这样一个大家庭完全没有头绪和着手点,账房,药房,还有苏家的几处田产房产她都还不清楚。
一切都要重头开始学,放在眼前的每一件事情都棘手。
首先她要夺权,夺的什么权,夺的是苏锦艺手里的权,苏锦艺几乎是掌管了整个苏家所有的生意。
如今的苏家,就像是君主立宪制的英国,许绣忆被任免了女王,首相是那苏锦艺,许绣忆手里握着部分权利,可是大部分的权利还是在苏锦艺的手里。
那日苏老爷把当家的权利给许绣忆的时候,苏锦艺就表现的一脸愤慨,那时候苏老爷还在,苏锦艺却已经敢背过身去一个人嘀嘀咕咕,如今苏老爷人不在了,老太太又不是苏锦艺真正的娘,苏锦艺若是要在这时候闹分家了,他带着苏家的生意拍拍屁股走人,许绣忆就只能带着苏家老小啃老本了。
所以,她要趁着皇上圣旨还没下来,苏锦艺还离不开她娘家的荫庇,不敢分家的时候,先把苏家药铺的经营权给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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