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明,又柔便听到她房里的惊叫声。
她赶紧披上衣奔向妙晴房里。
一进门便见她躺在地上。
“小姐,小姐。”她赶紧扶起她,却见她双腮绯红,一摸额头,热得滚烫。
妙晴费劲地挣开眼皮,半阖未阖地促促地咳了几声。
又柔吃力地将她搀扶到床上,就疾疾忙忙跑出去请大夫了。
她躺在床上,似觉得那天眩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嗓子眼像堵了一团火,煌煌地把她烤得火烫。她的额头发烫,四肢却冰冷.
她似睡非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什么姿势都不舒服.半醒半睡间,忽然有一双手温热地覆在她的手上.她下意识地抓住她,只觉得袖口上的大镶大滚的金银丝线直滚滚地刺入她的手心.那点点的刺痛倒缓解了她身上的不舒服,也使她清醒了几分。
“我要回去。”她低吟道,泪水从眼角淌下来。
阿尔布夫人目睹此景,沉吟道:“怎么大夫还没有来?小姐都病糊涂了。”
“夫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又柔微屈起身子道。
阿尔布夫人斜倚在床前,掏出红绡手巾拭去她的泪水.
她昏昏沉沉中,泽柏走向她。
“你怎么来了?”她睁眼一睄,讶异地说道。阿尔布两老本来对泽柏甚是和蔼,但是自从皇上的懿旨下来了以后,便极力反对他们亲近。今日不知他用什么伎俩才走进来的。
“我放不下心你。”他顺势坐了下来,将她露在被褥外的手轻轻地放进去。
他的手暖暖地贴在她的手背上。她的心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动。
“泽柏.”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然而叫了之后,却张了张嘴,过了良久,才说道“忘了我吧。”
他惊讶地抬起头,双眼幽沉,面带忧伤地看着她。
她从被褥底下将手伸出来,因为得病的缘故,那手上的肌肤竟也如雪般苍白。
“没有结果的。”她翻来覆去地说着这几句话,连面也挣红了。这一句是说与他听还是她自己,她也不知道。只是她的心里有着无垠的怆然。那怆然足以使她潸然泪下。她猛地吸一口气,那将眼泪吞回到肚里。
“我不管有没有结果。只要你一日未嫁,我们就一日在一起。”他霍地攥住她的手,将身子贴近她。
“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知道,那将是死罪。”她咬一咬牙地说道。
他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箍着她。
“我只要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只想珍惜我们剩下来的时间,答应我好不好?”
她的身子偎倚在他的怀里,颤抖不定。她轻轻地揪着他衣上的绊扣。
“泽柏,这又是何苦呢?”她昂起小脸,看着他的下颔。
“佳瑶,你是我今生这辈子最珍惜的人。”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她猛地一睁眼,却发现只是个梦而已。
那刺目的阳光从窗棂爬起来,煌煌地照在她的脸上.她觉得浑身无力,四肢绵软.
又柔眉梢眼底含着乏倦,见她醒来,不由地抬起袖子擦拭着额角的汗说道:
“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半崛起身子,声音却显得紧憋低弱.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小姐,你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你受了风寒.”又柔忙向她身上盖了一件织锦披风.
她撑起身子来,双足落在地面上,趿着脚寻着鞋子.
“小姐,你现在还很虚弱,日后以多注意身子.”她去摸她的额头,发觉已经不烫手了.“早上夫人已经来瞧过你了,见大夫说你烧退了,这才放心地去休息了。”
“小姐,你饿了吧,夫人吩咐你一醒来,便扶你去前厅用膳.”又柔又道。
她心中顿生疑影,自己大病未愈,阿尔布夫人怎么会急急让她去前厅用膳呢。
没容她多想,又柔便扶她到梳妆台上坐。她窥见着镜中的自己,因病了几日,脸腮消减了不少,更显得那眼珠子的清亮有神。又柔将粉往她的脸上密密地扑去,馥香宜人。她止住又柔的手,轻声说道:“别扑太多了,我自己来吧。”又柔寻出一件淡橙色镶白绸竹叶长褂子,交到她手上:“小姐,今天就穿这件吧,你肤色白穿浅黄的更衬你的肌肤。”她微微颔首。其实她心里并不在意穿什么衣裳,只是觉得人恹恹的。她将胭脂缸打开,往自己的腮上抹了少许胭脂.“小姐,你病还未好,脸色略显单薄,不如多揩点。”她稍稍加力往妙晴的脸上揩去。
“又柔,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我们府上来客人了。”她愈想愈起疑。
又柔见瞒不过,便将原委说了:“小姐,今天府上来了一位贵客,待会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正说着,阿尔布夫人的贴身丫鬟细雪,在门首探进头来说道:“夫人有请二小姐前去门厅用膳。”
“行了,马上就来。”又柔说着便往她的发髻上将一枝羊脂色茉莉小簪插上去。
她心里纳罕着,便走过曲折迂回的走廊来到了前厅。
她一见到那围着桌端坐的人,便愕然地扶着门枢败顿足不前了。
阿尔布夫人却笑盈盈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弘历的身边。
“这是四阿哥。”她说到这时,顿了一顿,含笑地睨了她一眼,“四阿哥,这是小女佳瑶。”
弘历双目炯炯地看着她,徐徐地站起身来,不咸不淡地说道:
“二小姐,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佳瑶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上次在御花园第一次见到他,便淡淡地微笑着,向他行了个万福:“四阿哥吉祥。”
“不必拘礼,坐下吧。”他落落大方地说。
她拘谨地坐了下来。
整顿饭吃下来,席间只有阿尔布时不时地跟弘历攀谈朝中的国事,而弘历始终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佳肴虽然美味,但是她吃到嘴里却觉得木肤肤的,一点味道也没有。她心里巴巴的希翼快点结束。
“二小姐,没有胃口吗?”冷不防他说了一句。
“小女大病未愈,故胃口不佳。”阿尔布夫人替她补了一句。
“近来天气由热转寒,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他说着,便将头转向她。“不知二小姐膳后可否陪我去府上参观一下?”
“义不容辞,义不容辞。”阿尔布笑呵呵地先替她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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