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就算是卫谨介来,卫书存又何必如此着急出去?而且,还会令卫谨介对卫书存起了杀心,下了那么狠毒的毒药。
“落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清妩坐在首位上问下方站着的落墨。
经过一番博弈,落墨身上也带了不少伤,玄色的衣裳破了几道口子,被红色的血液渲染,颇为狼狈。
落墨跪在洛清妩的跟前:“是属下保护不周,才会令王爷中毒,还请王妃责罚。”落墨方才甩掉卫谨介的人回来,就听到卫书存中毒,现在还在昏迷不醒的消息,当下没有多想,落墨就匆匆来跟洛清妩请罪了。
“这事怪不得你,你无须自责。只是落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清妩目光紧锁落墨,问的是卫书存为什么会到护城河,又为什么会被追杀的事情。
落墨犹豫看一下,望了眼四周意有所指,洛清妩将所有人遣退出去之后,落墨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洛清妩。
半年前平定柔然战事吃紧,卫谨勋却从军火里偷运了两艘出来,被卫谨承发现给截了下来,这也就是当初为什么卫谨勋不顾一切追杀卫谨承的原因,除了恨卫谨承多管闲事,抢走了他的军火,更多的是怕卫谨承将这事告诉卫珏,东窗事发,他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便才想杀了卫谨承一了百了。
但卫谨承逃脱之后,跟卫书存一合计,那批军火定是不能给卫珏或是运回汾阳,放到别的地方,卫谨承又不放心,便才让人往卫书存的封地郡都来运送,到时候有卫书存在这里,一切也好办。
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被卫谨介发现了军火并且拦了下来,如果这个时候,让卫珏知晓郡都有军火来往,卫书存脱不了关系,就算没有直系证据指向卫书存,卫珏必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卫书存。
卫书存便下令让船工把军火先沉船到时候在打捞上来。
只是没料到,卫谨介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想杀人灭口。
洛清妩听完落墨的讲述,眉目渐深,猜到事情不简单,却没有想到竟然这般复杂严重,每一条说出去,罪名可都不轻。
“早前王爷不让告诉王妃是不想让王妃担心,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还请王妃恕罪。”这事非同小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有意瞒着洛清妩,不想告诉她,而是不想牵连她,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横空出现一个四皇子卫谨介。
洛清妩闭了闭眼,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事而生气,而现在也不是该因为这些事情生气的时候,而是该想想,现在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四皇子现在如何了?”洛清妩问落墨,一双眼眸睨视他,似有些凝重无奈。
刚才卫书存逃脱之后,洛清妩派出去的暗卫前来支援,落墨除掉那些想要刺杀卫书存的刺客之外,就杀了一个回马枪,故意学那些杀手刺杀卫谨介,给他一个警告,现在卫谨介该是逃回了驿站。
落墨这个做法突兀,洛清妩却并无想要责怪落墨,不杀了卫谨介已经是便宜他了,警告他一番又有何妨?
只不过,卫谨介现在在郡都,卫书存的地盘上,要真出什么事情,卫书存也需要负责。
半响见洛清妩不说话,落墨问道:“王妃,您打算怎么做?”洛清妩虽为女流之辈,手段却不容小觑,卫书存现在中毒昏迷不醒,落墨作为一个属下不好乱拿主意,目光暂时只好放到洛清妩的身上。
洛清妩深吸了一口气,“落墨你先派人去盯着四皇子,若发现他有任何书信派出去,全部给我拦截回来。今日一事,不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眉心动了动,落墨应了一声是。
洛清妩玉葱般似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清明的眼眸复杂,思虑了半响,洛清妩正准备自己往驿站那里走一趟,不然自己放心不下。
却在这个时候,清音轩的丫鬟匆匆赶了过来,道是卫书存毒性发作,让洛清妩赶快过去。
洛清妩一惊,当下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往清音轩回去,落墨站在后面若有所思,忙跟了上去。
刚到清音轩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动静,还有男人的低吟咆哮,整个清音轩的丫鬟全部站在了外面,见到洛清妩回来,忙迎了上去,“王妃,不好了,王爷他……”
“王爷怎么了?”洛清妩声音凝重问道,小丫鬟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里面又传来一阵都东西落地破碎的声音,还有芷云的惊呼声。洛清妩睁着杏眸,深吸一口气便跑了进去,“王妃……”小丫鬟喊了一声,想要拦都来不及拦住洛清妩,眼睁睁看着洛清妩跑进去,又心有余悸不敢进去。
卫书存长发披散,面色狰狞,眼含妖冶猩红狠狠地瞪着被他掐住脖子的芷云,还不听发出狰狞的叫声,显得十分痛苦,洛清妩不禁有些呆了,“子让……”她怔怔地喊了一声卫书存的名字。
卫书存却没有任何反应,听到洛清妩的声音,芷云双手抓着卫书存掐着她脖子的手,艰难的回头:“王……王妃……”她小脸因为喘不过气来,涨红的厉害,被卫书存提着,脚不着地,脆弱的脖子,像是随时都会被卫书存扭断了一样。
洛清妩咬着红唇,当下喊道:“来人,去把王爷拉开,快点……”她急的眼都红了。
跟着进来的护卫当下上前阻止卫书存的动作,将芷云从卫书存的手中解救下来。突然间被袭击的卫书存,低吼一声,抓着其中一个护卫的手臂一掌劈过去,护卫措不及防撞在一旁的墙壁上,狠狠地摔了下来,惹得众人一惊,卫书存却毫无半点反应,被那毒药折磨的几乎没有半点意识,如同一个发狂的野兽,见人就抓见人就打,卫书存武功本就高强,被毒性刺激,更加不由控制,这些护卫又不敢伤着卫书存,便很快就被卫书存打的七零八落。
芷云喘直气,红着眼小嗓音略带着哭腔对洛清妩说道:“王妃,王爷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洛清妩出去后,芷云便在一旁守着卫书存,突然间见卫书存的手指动了动,以为他毒药过去,醒了,便唤了卫书存一声,谁知道卫书存一睁眼湛墨的眸子就变成了猩红色,二话不说就掐住芷云的脖子,而那些小丫鬟想来救芷云都被打的七零八落,小丫鬟们怕了,便全部躲了出去,差一点,如果不是洛清妩及时赶来,芷云就要被卫书存给掐死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如玉般的卫书存,发起狂来,竟是如此可怕。
“爷,你清醒一点。”落墨面对面色狰狞暴躁的卫书存,紧紧地拧着眉心。本就受着伤,刚刚被卫书存大了一掌,嘴角还溢着鲜红的液体。
卫书存桃花眼半眯,血色的红瞳异常的妖冶。
墨发被风吹起,卫书存凝着掌力迅速到落墨跟前,落墨睁大眼瞳,原本以为躲不过卫书存这一掌,眼前一晃,洛清妩迅速跑了过来,抱住了卫书存。
卫书存低吼一声,便要把洛清妩推开,可她死死地抱住了卫书存,“不要,子让……”她声音哽咽,哀求着他。可男人却像是没有任何意识一样想要反抗,如同野兽般口申口今。
“王妃……”落墨捂着肩胛处,唤了洛清妩一声,他欲要上前,洛清妩却冷声警告落墨:“不要过来,去把何大夫找来。”
“可……”落墨有些犹豫,担心洛清妩。卫书存现在没有任何意识,便是落墨和这么多护卫都拦不住卫书存,洛清妩不会任何武功,卫书存要是发起狂来,洛清妩一个人怎么抵挡的住。
“快点。”洛清妩吼了一句,死死地箍住又想要行动的卫书存。
落墨看了下一旁的丫鬟,示意他们快点去催何竞来。
卫书存挣扎着,想把箍住她的女人给挣脱开来,但内心处却有一道声音在叫嚣,一股意识在告诉他,不要伤害眼前的女人,脑袋一片混乱,意识根本不由自主,头痛,浑身的神经都在痛,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他的神情越发的狰狞可怕,红色的眼瞳布满了血丝,“让开……放开……”他低吼。
洛清妩却猛地摇头,颤抖的声音哽咽:“不,我不放,子让你冷静点,求求你冷静点。”晶莹的泪珠湿了卫书存的衣襟,他心神一震,可越是动容,便越就痛苦。
突然间洛清妩想到了什么,刚想喊芷云去拿药给卫书存服下的时候。
“啊……”卫书存大叫了一声,将洛清妩震开,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卫书存发了疯般想要冲出院子,落墨一惊,忙让一旁的护卫上前拦住卫书存。
现在卫书存神智不清,如果就这样让卫书存跑出去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定然是不能让卫书存出去的。
屋内噼里啪啦一阵混乱,何竞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卫书存发了疯般打人,四周摔了不少护卫,眼瞳一怔,何竞抽出银针,从手中射出直中卫书存的穴道,他眼一闭,便昏了过去,被一旁的落墨及时给接住。
“王妃,您没事吧?”芷云芷萃搀扶起洛清妩,担心的看着她,心中有些不忍。
洛清妩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厢卫书存已经被搀扶到了床榻上,何竞正给卫书存检查号脉,洛清妩便在一旁看着,粉唇紧紧地抿着。
这时候,苏紫河带着冰心匆匆的赶来,看到这七零八落,颇为狼狈的屋子,仲怔片刻,顺着床榻看了一眼,杏眼微睁,眸光又朝洛清妩看了过去:“嫂嫂,书存哥哥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满目不解,颇为担心卫书存。
“紫河你来了。”洛清妩缓了一口气,此时已经平静冷静了许多。
苏紫河朝洛清妩走了过去,追问洛清妩发生了什么事情。洛清妩抿了抿唇,道是卫书存遇刺中毒了。
眼前一晃,苏紫河一个踉跄险些昏了过去,“怎……怎么会这样。”
“别担心,子让不会有事的。”洛清妩安慰着苏紫河,自己心中也没了个底。
苏紫河狠狠抿着唇,颔首望着卫书存,小脸有些苍白,满是担心之色。
何竞替卫书存施了针,又喂了药丸给卫书存服下,松了一口气对洛清妩道:“王妃,病情已经暂时压制住,王爷没有生命危险,别太担心。”
床榻上的卫书存神情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昏睡中仍旧紧紧地皱着眉,薄唇的青紫色也淡了许多,但看着卫书存这个模样,洛清妩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点了点头:“辛苦了,何大夫。”
“王妃,王爷的病况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像是刚才那样发病。您要不还是先到王爷的院子里休息。”如果跟卫书存在一起的话,那么卫书存发病根本没有理智,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洛清妩,何竞有些不放心。而且,这一折腾,都快五更天了。
洛清妩摇了摇头:“无妨,我在这里看着王爷。”卫书存这个样子,不看着,洛清妩根本就放心不下,如斯,又还有什么心情?还是她看着卫书存稳妥些。
洛清妩坚持,何竞也劝不了什么,现在卫书存病况暂时稳定,时辰不早,洛清妩就先让大家回去歇息。
落墨现在还受着伤,便也不坚持,跟着何竞先下去把伤给包扎。
临的时候,何竞再次叮嘱洛清妩,若病发,一定要及时把药给卫书存喂下,就算作用不大,但也能暂时替卫书存稳定病况,好不发作。
众人都俨然退下,苏紫河却还坐在床沿上,担心的看着卫书存,替他拭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不愿意离开。
“紫河,时辰不早,你也先下去休息吧。”洛清妩对苏紫河说道。
苏紫河盈盈美眸望了眼洛清妩,咬着唇斗胆道:“嫂嫂,您累了一天一夜了,您先去休息吧,紫河不困,便让紫河留在这里照顾书存哥哥吧。”
洛清妩一时间未语,但那漂亮的眉心却是微微有些颦蹙。
冰心被苏紫河这话给吓到了,在洛清妩说话之前忙劝苏紫河:“姑娘,王妃说的对,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何大夫都说了,王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不要紧的。”她暗暗给苏紫河摇头使眼色。
就算卫书存现在病重,但万万没有洛清妩回去休息,徒留苏紫河在这里照顾卫书存的道理。不,或者是说,谁都可以留在这里照顾卫书存,唯独苏紫河不行。
府中可不少人猜出苏紫河对卫书存的心思,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就算洛清妩不在意,苏紫河也该避避嫌,像是这样自动请缨在这里照顾卫书存,是万万不妥当的。
苏紫河何曾不知晓冰心是为了她好,可是……看着卫书存这个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留下来照顾卫书存,那里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既然紫河愿意留在这里照顾王爷……”
“不,王妃。姑娘困了,该回去歇息了,明日还要去燕飞楼看歌舞呢。”冰心急忙打断洛清妩的话。
便上前搀扶起坐在床沿上的苏紫河:“姑娘,该回去了。”冰心是个聪明人,便是知晓苏紫河不愿,甚至因此怪罪自己,也绝对不能把苏紫河留在这里,在洛清妩的目光上,拉着不情不愿的苏紫河离开。
雁容在一旁幽幽地说道:“冰心姑娘倒是伶俐。”眼中却没有对冰心的赞赏,甚至有些不屑。主仆都是一样的货色,虽然冰心现在在劝苏紫河绝了对卫书存的心思,可却不代表雁容不知道,当初可是冰心在苏紫河跟前煽风点火,让苏紫河往卫书存身上贴的呢。现在还不是看到有更好的选择,这才没再把主意打在卫书存的身上。
芷云道:“不管如何,能绝了对王爷的心思便是好的。”
末了,芷云把视线移到洛清妩身上:“王妃,时辰不早,您先休息一会吧,这儿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的。”刚才的事情,芷云还心有余悸,差一点就要到阎王殿报到了,但相比于自己的害怕,明显还是洛清妩更为重要一些。
“无妨。”不看着卫书存她不放心。不顾这几个丫头的劝,等收拾好了这狼狈的屋子,洛清妩让她们退出去,有什么事情,她会再叫她们。
洛清妩虽然聪慧稳重,但性格却也是固执的很,此时见她坚持,几个丫鬟深知也劝不了洛清妩什么,便都退了下去歇息。
呷了一口茶,洛清妩握着杯身,感受着那温热,脑中彼时也是一片混乱。
忽然间,床榻上传来一阵呓语,洛清妩顺着看了过去,还以为是卫书存又发作了,正欲要拿药给卫书存服下,卫书存却只是唤了洛清妩一声她的名字。
“王爷?”洛清妩唤了卫书存一声,卫书存拧着眉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眸,纤长的睫羽,像是在眼下刷了一层阴影,眼瞳湛墨褪却了那猩红,朦胧地像氤氲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卫书存动了动,洛清妩搀扶着他支起了半个身子,垫了一个枕头在卫书存的背后。
她道:“你醒了。”
卫书存皱了皱眉心,使得自己更加清醒:“什么时辰了?”
“快五更天了。”
卫书存若有所思,脑中一片混乱,一些片段在脑中闪现,等他想要去看清时,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让你担心了。”卫书存望着洛清妩,怜惜地握住她素白的小手,却发现洛清妩的手是一片冰凉,没有任何的温度。
洛清妩莞尔了一下,示意卫书存不用担心,她没事。看着卫书存如斯模样,便知晓,方才的事情,卫书存什么都不记得了,便也没有打算说,而是让卫书存再休息一会。
累了一天一夜,洛清妩彼时也是十分憔悴,眼下一片乌青,见她这样,卫书存便也知道,洛清妩恐是照顾了他一夜,根本就没有休息过,便道:“阿妩,你也休息一会吧。”他怜惜她,她也实在是累了,便没坚持,更衣便躺在卫书存的身旁,闭上眼眸,想的全都是卫书存的身体状况。
虽然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却是反复无常,这会儿可能清醒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病,像是刚才那样。
何竞的医术不能帮卫书存解毒,唯有盼着风行云早点赶来,否则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卫书存将小女人拥进怀里,搂着她的小身板,让她在他怀里入睡,吻了吻她的额头,神情尽是温柔怜惜,此时的温柔,跟发病时,那狰狞狂躁的人,完全是两个模样。
洛清妩没有跟卫书存说他的病况,但身体毕竟是自己的,再看洛清妩担心的这个模样,卫书存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怕很是不好。
这一夜,还算安稳,起码卫书存没有再发病。
早晨,洛清妩很早就醒了过来,没有惊醒卫书存,梳妆打扮,用了早膳过后,便带着苏紫河去赴欧阳夫人的约。
欧阳夫人见洛清妩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湛王妃这是怎么了?”
洛清妩一愣,望了眼欧阳夫人,唇边弯出一抹弧度笑笑:“昨夜没睡好,倒也无什么。”
洛清妩不想多言,欧阳夫人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便没再多问,点了点头,继续看起戏与苏紫河说起话来,想到什么,又吩咐了一旁的丫鬟,去瞧瞧欧阳晨什么时候过来。
一个劲的催着让欧阳瑞赋来替他提亲,这会儿倒好了,替他把人给约出来见面培养一下感情,半天也不见个人影,等会儿人家姑娘走了,可别说她这个做娘的不替自己儿子考虑。
五尺高的舞台上,正上演着歌舞,表演的十分精彩,洛清妩却没有心思,反而还觉得这些司乐声糟乱,有些气闷,她便寻了个理由出去透透气。
欧阳夫人有些奇怪,但顾着与苏紫河交流,便也没多问。
到了二楼的阳台里,四周无人,她便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安静了。
她目光悠远的看着那蓝天白云,问芷萃:“驿站那里,可有什么动静了?”昨夜本是想要去驿站见卫谨介一面,但卫书存病发,便耽搁了,今日一早,又来赴欧阳夫人的约,洛清妩只让人盯紧了那边的情况,并没有前去。
“昨夜里,四皇子也受了伤,此时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暗队里的人,却是拦截到了四皇子往汾阳里送的信笺。”说罢,芷萃把暗队之前交给她的信笺递给洛清妩,洛清妩目光微深,信笺还没拆开,一道脚步声便传了过来,以免让人发现什么,洛清妩迅速将信笺收进袖子里,侧目看过去,欧阳晨带着他的小厮春生走了过来,“欧阳公子?”洛清妩凝眉,杏眼微眯,眼下的胭脂美人痣格外的绚烂妖娆。
欧阳晨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华锦长袍,袖子衣襟用银丝勾勒出云纹,腰间带着嵌着白玉的腰带,悬挂着两枚玉佩。墨发绾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玉冠束着,一张俊脸轮廓深邃,墨眉似剑,眸若星辰,薄唇嫣红,精致的五官比女子好看,但身上那股邪魅世家公子哥儿的气息,却没有半点的女儿气,摇着一把折扇,活脱脱就是一个风流世家公子,便是生的精致,也没有人会误认他成一个女子。
此时看着洛清妩,唇边带着笑意微深,就露出了双颊边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显得有几分稚气。
他笑嘻嘻地给洛清妩打招呼:“苏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刚才在外面就瞧见洛清妩站在这儿了,欧阳晨连包厢都没去,便匆匆忙忙的跑来了这里。
洛清妩看着他不说话,欧阳晨凑了过来,将一个本子递给洛清妩:“苏姑娘,这是你让我帮你打听的,这就是这几天进城的名册。”昨日洛清妩让他去帮忙去查有什么人进城了,欧阳晨整理了一天,直至天快亮才整理好,本想整理好,就想拿去给洛清妩,但当时天太晚,料想着洛清妩该是休息了,欧阳晨便才打算今天见到她,再给她。
但昨晚休息的晚,便睡过头了,这醒来打扮一番,来到这儿,就是这个时辰了。
已经得知四皇子卫谨介真的来了,洛清妩要这个名册也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见欧阳晨神色有些憔悴,想必为了这事没少忙活,便不好拂了欧阳晨的好意,将东西收下,对欧阳晨道了声谢谢。
欧阳晨笑了笑:“能为苏姑娘办事,是晨的荣幸,苏姑娘就无需跟晨客气了。”说话间,他的视线却从没有一刻离开洛清妩,一口一个苏姑娘叫的可顺溜了,如果不是怕唐突了美人,惹得美人厌恶,欧阳晨还想直接就称呼名讳套亲近了。
洛清妩看着欧阳晨道:“欧阳公子莫不是认错了,我不是什么苏姑娘。”
欧阳晨一愣,剑眉紧皱,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苏姑娘你怎么可能不是苏姑娘?”如果她不是苏姑娘还能是谁?想到了什么,欧阳晨忽然间一笑:“难道苏姑娘觉得我唤你苏姑娘太生疏了,故而这样说?还是我该叫你一声紫河?紫河妹妹?”他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瞳噙着几分邪魅,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直呼名讳拉近关系。
雁容动了动小眉毛道:“这位公子,这乃是我们湛王妃,不是什么苏姑娘。”
“怎么可能……”欧阳晨失笑,以为洛清妩是在跟他开玩笑,但看洛清妩神情淡淡,那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默认了雁容的话。
欧阳晨笑不出了,神情错愕,吞咽了一下凉凉地唾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清妩:“苏姑娘,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你怎么可能是湛王妃?”他明明打听过了,她分明就是苏紫河,怎么可能是湛王妃。
“嫂嫂……”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皆是一愣。
欧阳晨看着一袭紫衣款款走过来的苏紫河一愣,皱眉瞪眼紧紧地盯着苏紫河,“你就是苏紫河,苏姑娘?”他神情有些怪异,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苏紫河被欧阳晨的目光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听洛清妩说道:“紫河,还不快见过欧阳公子。”
虽远远看过欧阳晨一次,但并未真正跟欧阳晨见面,听洛清妩的话,苏紫河微垂着白皙的小脸,款款行礼:“紫河见过欧阳公子,欧阳共字幕有礼。”
欧阳晨没有回应,摇头看向洛清妩,强笑着:“苏姑娘,就算你不喜欢我,但也用不着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吧?你怎么可能不是苏紫河?怎么可能是她?”他指着苏紫河低吼了一声,明显的愤怒,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欧阳晨心里却似乎已经接受了洛清妩并不是苏紫河而是湛王妃,但他却强迫自己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欧阳晨掀起的嘴角有些讽刺,他后退了两步,便跑了出去,杵在原地的苏紫河错愕的缓不过神来,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嫂嫂……欧阳公子他?”苏紫河不解地望着洛清妩。
早知说出答案会是这样的结果,此时洛清妩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一开始,如果没有欧阳晨突然间撞上来,她也没有打算用这样的方法来达到目的,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洛清妩无话可说,也并不存在什么愧疚。
毕竟,她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为了报仇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她恨之入骨恶心的卫珏,她都能虚与委蛇,更别说,只是利用欧阳晨那点私欲。
“没什么。”洛清妩淡淡说道,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苏紫河抿着唇没说话,便听到洛清妩道了声:“进去吧。”
看着洛清妩的背影,苏紫河紧紧地攥住了手,捏的指尖泛白。洛清妩不说,但不代表苏紫河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她俨然将洛清妩跟欧阳晨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只是她聪明的不拆穿而已,那漂亮的美眸,闪现出深意,指甲嵌进掌心,红色的液体顺着精致的指甲溢出,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有的全然都是对洛清妩的恨意。
忽然间,觉得很讽刺,原本以为洛清妩是真心对她好,所以,她便是对卫书存有感情,也隐忍着不敢发,顾及她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自己,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可笑,洛清妩那里是对她好?分明就是在利用她,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欧阳夫人见洛清妩相继回来,特别是苏紫河的神色不太对劲,便关心的问苏紫河这是什么了。
刚才许还觉得欧阳夫人对她的好,有所动容,但此时看着欧阳夫人关心的神情,苏紫河只觉得嘲讽,拢在广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手绢,她笑的尽量自然无害,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我没事,欧阳夫人。”
欧阳夫人点了点头,熟络的拍了拍苏紫河的手背,笑笑:“无事便好,近日太阳猛烈,你可得小心些,别让这日头给晒着了。”
苏紫河点头,垂下了长睫,并没有将手从欧阳夫人的手里抽出,而是佯作羞涩般。
别了欧阳夫人,洛清妩没有急着回湛王府,而是去了驿站。卫谨介来,不管如何,又发生了什么,作为长辈,都是郡都的一地之王,卫书存不能去,洛清妩这个做王妃的,也该去看一看卫谨介,尽一下地主之谊,省的落人话柄。
当然,洛清妩去驿站的主要原因,还是想要去探一探情况。
苏紫河回到湛王府之后,就去清音轩看卫书存。
此时正直中午,卫书存再次发病服过药之后,便总算安稳睡下,此时睡得还有些沉。
洛清妩的四个丫鬟,雁容芷萃跟在她的身边,此时卫书存在休息,而芷云跟芷薇累了一夜,便也没有时时刻刻在守着,其余的丫鬟,都被苏紫河打发了出去,此时,屋内只有苏紫河跟卫书存二人,卫书存正睡着。
像是这般跟卫书存独处,还是少有的,苏紫河目光贪恋的看着卫书存俊美的脸庞,他的轮廓深邃,剑眉长飞入鬓,鼻梁高挺,绝美的菱唇泛着白色,眼眸闭着,睫羽纤长,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的瑕疵,宛若白玉,比女子更胜三分。
苏紫河咬着唇内侧的软肉,壮着胆子轻抚卫书存的脸庞,玉指细细地描绘卫书存的五官,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印刻在脑海里。
这样优秀完美的男人,为什么就是洛清妩那个贱人的了呢?为什么不是她的!苏紫河心中无比苦涩,想起之前在燕飞楼那一幕,她眼眶又不禁染红。
她就奇怪,一个见都没见过她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还如此狂热,不计价格送来如此多的珍宝,原来喜欢的竟是洛清妩,东西也全是送给洛清妩的,可笑她还曾暗自窃喜,不想到头来,却尽然全是笑话,她竟然被洛清妩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不就是恨她喜欢卫书存,不愿意嫁人吗?她偏偏就不如她的意愿,她偏偏就不嫁人,她不单止不嫁人,她还要……充满阴鸷怨恨的美眸在再次落到卫书存身上的时候,一瞬便的柔软了许多。
轻轻地抚着卫书存的脸庞,笑的无比温柔妩媚,她轻启红润朱唇:“书存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一点情意怜惜都没有的对不对?您不敢娶我,都是因为洛清妩那个女人,怕她欺负我对不对?”
俯身轻吻卫书存的额头,他的鼻梁,最后她看着他薄削的菱唇,抬手轻抚了一下,指腹摩挲着他的唇,低低说道:“书存哥哥,就让紫河当您的女人,好吗?”
她问他,熟睡的人根本就没有知觉,她又继续道:“书存哥哥不说话,那就是答应紫河了对吗?”她弯出一抹笑意,侧目看了眼四周,见门紧闭着,四周并没有人,苏紫河笑容更加艳丽,拉开薄被,便想要去解开卫书存身上仅穿着的亵衣,却不想,衣裳才刚解开,原本沉睡的人,却忽然间睁开了眼眸,湛墨的眼瞳,格外的深邃,凝视看着她:“紫河,你在干什么?”卫书存皱着眉,看着正小心翼翼地脱他衣裳的苏紫河,英俊的脸沉着,有些骇人。
苏紫河本就心虚,被卫书存这一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紧紧地攥着卫书存的亵衣,咬着红唇,漂亮的眼眸,十分认真的看着卫书存:“书存哥哥,紫河喜欢你,紫河爱你,让紫河当你的女人好不好?”翦水秋瞳般的眼瞳像是氤氲了一层雾气,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但卫书存却无动于衷。
卫书存薄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回去。”
卫书存第一次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跟苏紫河说话,苏紫河一下子被震慑住,神情更加委屈。
“不,书存哥哥,我要当你的女人,我不回去。”苏紫河咬着红唇,狠着心便要把卫书存的衣裳给脱掉,卫书存却是拦住苏紫河的动作,从床榻上坐了起身,过于用力,苏紫河一个踉跄险些就摔倒了下去,可怜楚楚,委屈的看着他。
卫书存用很认真的语气对苏紫河说道:“紫河,我向来直把你当妹妹,听话。”
“书存哥哥,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喜欢你十三年了,我不要当你妹妹,我只想当你的女人。洛清妩有什么好的?她不过就是一介下贱庶女,她这么卑鄙,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声音哽咽,说到后面,漂亮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不甘,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紫河,阿妩是你嫂子,不许这样诋毁她。刚才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走。”他声音冰冷若寒冰,隔着距离,苏紫河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苏紫河不走,她就站在那里,委屈倔强的看着他,僵持了一会,在卫书存的目光下,她一狠心,便身上去解身上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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