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着眉,赵皇后看了碎心少顷,总算冷静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若此时本宫乱了,指不定就如了欣德妃,卫谨承那两个贱人的意,本宫不能慌。只要本宫还是皇后,奕儿就还有机会。”
不过想到什么,赵皇后眸色又是一狠:“卫谨承太出乎本宫的意料了,没有想到他一个野种,还能够得皇上的欢心。若留着他太久,对于本宫来说,并非什么好事。”说完,赵皇后看了眼碎心,“你让人去给赵家传话,找个机会,把卫谨承一起除掉了。湛王那里,也加快一点速度,不要让他们活太久。”他们活得越久,就如同一根刺在赵皇后的心里,一刻也不能安宁,势必要早点,铲除这两个人才行。
只可恨,她现在还被卫珏禁足,那里都不能去,而且,卫珏还不肯见她,派了不少人在外面监视着她,什么都不能做。否则的话,她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卫珏废掉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挣来的!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被打败!!
废太子的事情,在汾阳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意料中的事情,洛清妩没有太大的关注,而是把心思,放在卫书存的身上,近来,卫书存的病情又加重了,让本就寝食不安的洛清妩,更加坐立难安。
不过好在,风行云来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洛清妩进去就看见包厢里面,就见到高戬正跟坐在他身旁的男子在说话,一副谄媚模样,见到洛清妩进来,忙站了起身:“妩妹妹,你可来了。”
洛清妩没看高戬,目光直接落到坐在一旁,穿着藏蓝色布衣,长发披散,在背后编了一条小辫子,正垂低头着喝茶,看不清模样,仿似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男人。
拧着眉,洛清妩半响没开口,高戬在一旁看着,也有些莫名的看着这两个都不说话的人。
“就是你要见我?”半响,男人垂着脑袋开口了,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已经许多年未有再听见过。
洛清妩不急着开口,而是看了眼高戬,“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风神医说。”
额?高戬顿了顿,看了眼风行云,再看了眼洛清妩,有些犹豫,不过对上洛清妩那双清明美眸,高戬识相的不再多言,而是跟着芷云芷萃她们一同退了出去。
包厢里一下子就剩下风行云跟洛清妩,洛清妩走在风行云的对面坐下,“阁下就是风行云,风神医了?”她笑而有礼的询问,倒是不会显得唐突。
“你怎么会有这个?”风行云掌心里放着一个蓝色的锦囊,目光凌厉紧锁着洛清妩,有些危险。不过洛清妩还是没有忽略掉风行云在看到她时,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现在的容貌,跟她前世太相似了,不过是别人见着会惊讶,就是她刚重生时候,见到这张脸都很惊讶。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还以为,她不是重生在她死后,而是回到了她年幼时。
风行云掌中的锦囊绣的很精致,上面所采取的图案,非是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鸳鸯蝴蝶,而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锦囊上的雄鹰栩栩如生,像是会从锦囊上飞出来一样,可见刺绣者的绣工非同一般。
她尚未答话,风行云,又掏出了一个锦囊,跟手上的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相比于之前那个,刚拿出来的这个,显然就有些旧,是有些年头了的。
一模一样的锦囊呈放在洛清妩的跟前,风行云目光危险的看着洛清妩,好似非要问个究竟。洛清妩一愣,看着风行云手上的锦囊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么多年了,风行云竟然还留着!留着,她当年送给他的锦囊。
她之所以让高戬的人把这个新秀的锦囊拿去给风行云,他看了,会来的机率有百分之六十,这一博,洛清妩赌对了,却没有想到,风行云真的会出现。
洛清妩凝着神情,紧抿的粉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洛青。”
风行云眼眸微微睁了睁,半眯起来:“你认识洛青?”
洛清妩克制住心里的情绪点头,风行云眉心紧拧,少顷才说:“你是卫无忧?”虽然眼前的女人长得跟洛青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恍惚间,便会误认为,她就是洛青。
但是风行云知道不是,洛青早就死了,而且,就算还活着,也不会像是眼前的女人这般年轻。虽然做着妇人打扮,但分明就还是个花季少女。
风行云记得洛青跟卫珏生过一个女儿,细算下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我叫洛清妩,洛青是我的姑姑。”洛清妩把自己跟洛青的身份简单交代了一下,尔后又真挚的看着风行云:“风神医,我这次请你来,是我的夫君卫书存中毒性命垂危,我想请你,救救我的夫君。”当年,她封后那一天,风行云就离开了汾阳,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只有偶有时候,风行云会依照离开时候的承诺,给她来一封信,告诉她,他的行踪。
多年过去,她也不敢肯定,风行云还记不记得洛青,会不会看在洛青的颜面上,救卫书存一条性命。尽管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洛清妩也不会轻易放弃,她需要风行云帮忙,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卫书存。
不管是当年的疼爱,视如己出,还是她答应过馨贵妃,会替她照顾卫书存,还是现在阴错阳差下卫书存成了她的丈夫。她都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她现在跟卫书存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卫书存出事,她的日子也好不了。
风行云凝着眉,看着眼前的洛清妩,“洛姑娘,我已经许久不行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言下之意是拒绝洛清妩了。
洛清妩并不放弃,好不容易找到风行云,又怎会放弃掉这个机会?
“请风神医看在姑姑的份上,帮我这个忙。如果风神医能够治好我的夫君,我感激不尽。”
说到洛青,风行云一怔,抿着唇,眼里有些犹豫了。卫书存风行云是知道的,洛青从前很疼爱这个孩子。而他也知道,卫书存早前伤势很重,派人来寻过他,但风行云有意退隐,不想再参与朝廷或者江湖上的事情,并没有让卫书存找到自己。
如果不是高戬的人拿着锦囊出现,心里隐隐有些希翼,风行云不会跑这一趟。
“风神医,不管你有什么条件,只要你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会答应你,只要你救救我的夫君。”看着洛清妩坚定恳求的模样,恍惚间,仿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少女,也是这样恳求着他,求她救救卫珏的。
“你很爱卫书存?”鬼使神差,风行云问了这一句,洛清妩一愣,一时间不知道风行云什么意思,只是仍旧坚定的点头。风行云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我可以帮你救他,但你不要后悔。”那句不要后悔,风行云隐隐咬了重音,像是在提醒洛清妩什么。
“谢谢你,风神医。”洛清妩一脸欣喜,心中此时已经是无比复杂。不单止是风行云想起了那遥远的记忆,连她都想起来了。当年,她也是这样不惜一切,放下身价求人的,可是后来,卫珏不要她了,将她践踏如地底泥。
但卫书存不一样,他不是卫珏,他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高戬进来的时候,见气氛有些诡异,便坐到洛清妩的跟前,附在洛清妩的耳畔低声问道:“怎么样了,妩妹妹?”风行云答应了吗?
高戬有些疑惑,风行云可不好相处,刚才他说了许多话,风行云都惜字如金,理都没理他一下,一个字也没说。而且,江湖上对风行云的评价纷纷,都说风行云是个不好相处,性格极其古怪,虽身为医者,但性格洒脱,并不会轻易救人。
想要求的风行云帮忙,该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吧?高戬在心里猜测着,看着洛清妩的目光,也越发疑惑,这风行云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看着高戬疑惑的神情,洛清妩不语,只是点点头,答案昭然可揭。
洛清妩交代了高戬几件事,带着风行云低调回王府,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她把风行云请了过来,不然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高戬急着想要解身上夜宴的毒,但碍于洛清妩,高戬知道急不得,便没有多言什么,只是在临的时候,暗示了洛清妩一下。
现在高戬已经是洛清妩的人,就算身上没有被毒药压制,也不会随意出卖洛清妩,自然不需要再用毒药捆绑着高戬。这点,洛清妩明白,高戬也明白。他替洛清妩办了不少事情,洛清妩手里也捏着证据把柄,若洛清妩出了什么事情,高戬也逃不掉,而且,为了自己的前途,高戬也会傻到出卖洛清妩。
回了王府,正好撞见杨管家,杨管家看到跟在洛清妩身后,穿着一袭黑色布衣,黑色的长发在身后随意束缚成一把,额头上绑着一条绣着简单纹路的抹额,麦色肌肤,稍有风尘浪子,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的中年男子,“王妃,这这位是……?”杨管家有些疑惑。这人瞧着眼生,倒是从未见过。
“杨管家,这位是我请来给王爷治病的大夫。”洛清妩简单给二人介绍了一下。
杨管家皱了皱眉,还没有开口,风行云淡淡看了眼杨管家就说道,近朱紫色的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莫云。”
杨管家一愣,忙说道:“原来是莫大夫,杨某是王府的管家,您随王妃唤我杨管家便可。”杨管家态度甚好,并没有丝毫看不起风行云。虽然不知道风行云的真实身份,但杨管家辨识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虽然从未听过此人名号,但既然是王妃请来的,而且,看他打扮虽然像是寻常的江湖浪子,但气度沉稳,不卑不亢,还有骨子里渗出来的丝丝孤傲,便可猜测,此人定当不简单,是个有点真实本事的人。
风行云颔首,并未再多言。洛清妩看了眼杨管家:“杨管家你先去忙,我先带莫大夫去安顿。”洛清妩浅笑了一下,便带风行云离开,杨管家盯着洛清妩离开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言,便转身离开。
莫云是风行云行走江湖的一个别名,很少有人知道,前世的洛青,就是那不多的几个人中之一,所以听到风行云用莫云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出去见风行云的时候,洛清妩就已经让芷薇雁容收拾了一个院子,给风行云住,是依照风行云的风格收拾,落座在卫书存的悬河阁附近,这样一来,风行云给卫书存看病也容易一些。
风行云看到这一切之后,便明白,洛清妩是胸有成竹,好像认为他一定会答应给卫书存治病一样,不过洛清妩这一赌,也算是赌对了,风行云确实是答应了。
“莫大夫,您近来舟车劳顿也累了,便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参观了院子,洛清妩就笑着给风行云说道。
风行云点了点头,洛清妩又指着一旁的芷薇跟另外一个丫鬟春儿对风行云说道:“日后莫大夫的饮食起居便由她们二人照顾,莫大夫有什么事情,吩咐她们便可。”
风行云扫了眼一旁的两个婢女,并没有意见,处理好风行云的住宿问题,洛清妩就没有再打扰风行云,离开了离棠阁,转而去了离棠阁附近的悬河阁,路上的时候,洛清妩又吩咐了芷萃芷云,切莫要保密风行云的真实身份,以后就唤风行云为莫大夫,不能让别人知道风行云已经来了湛王府。
二人跟在洛清妩的身份不长,但却是洛清妩的心腹,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洛清妩松了一口气,到悬河阁的时候,卫书存正靠在床栏上喝药,见着洛清妩来,落墨便问候了洛清妩一声,将卫书存喝完药的药碗拿了出去,不打扰二人,芷云芷萃见状跟着退出去,于是乎,主厢就剩下洛清妩跟卫书存二人。
“怎么来了?”卫书存眉眼温和笑着问洛清妩,清俊沉雅的声音,说不尽的苍白虚弱。
比之前又瘦了一些,病情好像也加重了一些。
“王爷,我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洛清妩抿着唇,似有些忐忑对卫书存说道。
“嗯?”卫书存挑了挑眉,“何事?”
洛清妩替卫书存整理了一下被子,这才抬眸目视卫书存,嘴角拉出一抹弧度,浅浅笑着说:“王爷先答应,我若说了,不会怪罪我;我这才说。”她俏皮的笑着,跟卫书存讨价还价。
浅淡的笑意,却深了双颊的梨涡,显得更加甜美妩媚,一瞬恍了卫书存的眼。
平复心中划起的淡淡波澜,他看着眼前清丽的女人,“嗯,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过多惊讶。
“王爷,我把风行云请来了。”她凝着神情,凝重的对卫书存说道。
卫书存脸色变了变,波澜不惊的墨瞳隐隐有些许复杂情绪,见他不说话,洛清妩又轻轻唤了卫书存一声,卫书存这才抬了抬眼皮子,重新看向洛清妩,“辛苦你了,阿妩。”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对洛清妩的怜惜。
早前就知道洛清妩在寻找风行云的下落,卫书存并没有打算干预,却没想到,洛清妩竟然真的找到了风行云,还把风行云请来了。虽然不知道洛清妩用的是什么方法,但还是辛苦她了。
洛清妩一愣,好似没有想到卫书存会这样说,旋即就开怀笑了:“王爷,我不辛苦,只要能够治好你的病,我不会辛苦。”她如同一个得了夫君夸奖的小妇人般娇羞,但私心里,却并不如脸上那么轻松。
卫书存拍了拍洛清妩的手背,洛清妩又把她把风行云安排在离棠阁住下的事情,告诉了卫书存,卫书存皆是没有多言,只说洛清妩做的很好。
洛清妩走后,落墨便进来,看着卫书存倚靠在床榻上,眉心微微紧皱着,不似刚才洛清妩在的时候那样轻松,皱眉便问:“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卫书存虽然中毒,但毒素很浅,并非是皇后下的毒,而是卫书存自己给自己下的,他是想要找风行云替自己治愈身子,但现在不是时候,可洛清妩,却已经把风行云请了过来。
说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人不来,都来了。现在若不让风行云治病的话,那日后再想要请动风行云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一时间,落墨也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卫书存修长的玉葱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床榻,发出的声响,极有节奏,莫名让人心怵。
少顷,他吐字:“无妨。”
“可……”落墨有些犹豫,如果卫书存的病在现在好了,岂不是要破坏原本的计划,惊动卫珏跟赵皇后?这并非什么好事情。
卫书存知道落墨在担心什么,他淡淡道:“赵皇后那里,先瞒着。”病是要医治的,但病好的事情,不让人知道,便没什么大碍。
大概猜测到卫书存心中的打算,见此落墨也不再多言什么,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夜色朦胧,烛光昏沉,洛清妩卸掉妆容罗裙,披散着三千青丝坐在铜镜前,望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
眨眼间,她重生过来已经半年多了,对于新的身份,新的容貌,都已经适应,但心里的仇恨,却从来没有一天消停过。让赵皇后跟太子蹦跶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加快进度把她们铲除掉了!
手里拿着一根发钗,洛清妩眼里闪过一抹厉色,狠狠地将发钗插到了红木雕琢,精致的妆台上,嘴角勾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太子,不,现在已经是二皇子的卫谨奕自从被废除太子之位之后,就变得越发暴戾秃废,连早朝都不去上了,整天都是呆在太子府里喝酒。
四皇子卫谨介看到卫谨奕如此自暴自弃,心中也是急的不行。因着母亲王昭仪的关系,他自小就跟在卫谨奕的身边,关系颇好,他们母子都是依附赵皇后跟卫谨奕,若是赵皇后跟卫谨奕倒下了,紧接着被三皇子亦或者卫谨承铲除掉的就该是他了!所以,万万不能再让卫谨奕如此下去。
特别是,近来三皇子卫谨勋跟卫谨承在卫珏跟前越来越的势,若照这个情形下去,太子之位,迟早会重新落到这两人的手里。
一把夺过了卫谨奕手中的酒,卫谨介有些恨铁不成钢:“二皇兄,你别喝了。”
卫谨奕浑身酒气,眯着眼眸危险的看着眼前的卫谨介,“怎么?连你也看本殿下被废了太子之位,就想要跟着来踩我一脚吗?”细长的凤眼眯着,充满戾气,不悦乃至于愤怒瞪着卫谨介,心中满是不满。
人人都笑话他被废了太子之位,就连卫谨介也想要来笑话他吗?他算什么东西,也敢笑话他!
“二皇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笑话你,只是,你再这样喝下去,只会惹得父皇生气,如了卫谨勋卫谨承他们的意,得不偿失罢了。难道二皇兄你甘心让他们抢走你的太子之位吗?”卫谨介劝诫着卫谨奕,神色有些着急,但全都是为了卫谨奕好。
卫谨奕一愣,听到卫谨勋跟卫谨承要抢走他的太子之位,一把把卫谨介拂开,一个酿跄没有站稳,坐在地上,将桌子上的酒菜什么的,全部扫落在地上,将桌子都给掀了,东西落地想起巨大的声响,夹带着卫谨奕愤怒的声音:“卫谨承,卫谨勋?他们算是什么东西,本殿下的东西,岂是他们能抢得走的?”他面色阴郁,怒吼了一声,幸好殿内的人,被卫谨介全部赶了出去,若是看到卫谨奕这个模样,成何体统?
卫谨介看着卫谨奕,抿着唇冷静说道:“二皇兄既然不愿意让他们得势,又何至于如此自甘堕落?父皇是疼爱二皇兄您的,皇后娘娘又是您的生母,您是嫡子,若是二皇兄您重新得了父皇的宠爱,太子之位迟早还是二皇兄您的,您又何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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