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妃也没有被看穿的尴尬，笑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湛王妃你，我来确实还有一事求您。”

　　“请说。”

　　“卫谨介大势已去，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若他日……还请湛王妃饶卫谨介一命，不要杀他。”四皇子妃神情认真，带着三分恳求。

　　洛清妩显然有些讶异，不是一般的讶异，到这个时候，四皇子妃竟然会为卫谨介求情。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卫谨介求情。洛清妩还以为，依照卫谨介对四皇子妃的所作所为，四皇子妃该是会恨不得杀了卫谨介才对的，可四皇子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卫谨介求情，难以让人不奇怪。

　　这样想，洛清妩额就这样问了出来：“为何？”

　　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四皇子妃苦笑着说道：“终究都是我欠他的。”

　　洛清妩一愣，四皇子妃敛了情绪说道：“既然如此，那还请湛王妃别忘了您的承诺，我就先告辞了。”

　　见洛清妩颔首点头，四皇子妃就起身离开了洛清妩的院子。在途径花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卫书存跟卫谨承二人。四皇子妃给二人行礼，目光晾过卫谨承的时候，心仿似被什么揪住了一样。

　　“四弟妹怎么来了？”卫谨承含笑问四皇子妃，一声四弟妹把四皇子妃的思绪拉了回来，心中有些自嘲，“没，来看看皇婶。”四皇子妃低声说道，不等卫谨承再说话，又说了句：“大皇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言罢，四皇子妃紧攥着拳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卫谨承眸色微深，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跟卫书存去了书房议事。没有看到，他走远后，四皇子妃眼里那抹苦笑失落。

　　错过了，终究还是错过了。林欣瑶，你又还能奢望什么呢？她不禁有些自嘲，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湛王府。

　　**

　　洛清妩刚准备进宫，却在出府的时候，被风行云拦住了去路。

　　从回到汾阳开始，风行云就一直在院子里呆着，从不轻易出来，这会儿看到风行云洛清妩有些惊讶，特别是，风行云似乎还是特意来找她的。

　　“莫大夫可有什么事？”洛清妩微笑着问风行云。

　　风行云开口问道：“湛王妃是准备进宫？”

　　声音低沉磁性，透着几分笃定。

　　洛清妩凝眸，点头道：“是，莫大夫有事？”

　　“我随你一同进宫吧。”

　　“为何？”洛清妩不解地看着眼前坦然自若的风行云。

　　风行云面无表情的说道：“见欣德妃。”

　　想到了什么，洛清妩眸色渐深，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允了风行云的话。

　　路上，风行云一言不发，安静的如同个石雕。为了避免让人怀疑，洛清妩特意让风行云做了侍卫的打扮，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幸，一路畅通，宫中的人见惯洛清妩进宫，知晓她的身份，未曾有人来阻拦。

　　到达宝华殿的时候，欣德妃看着眼前的风行云有些疑惑。

　　洛清妩微笑着介绍，“德妃娘娘，这位便是早前给临安公主解毒的莫云，莫大夫。”

　　听洛清妩如此说，欣德妃立时放下了防备，笑着说道：“原来是莫大夫，快快请坐。”风行云可以称是卫常欢的救命恩人，此时见到风行云，欣德妃自是感激不尽，“早前就听闻湛王府藏了位高人，一直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临安的毒，还得多谢莫大夫。”

　　面对欣德妃的话，风行云神情不浓不淡，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谦虚道：“娘娘客气了，雕虫小技罢了。”

　　欣德妃笑笑：“莫大夫谦虚了。”说话间，欣德妃向洛清妩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像是在问，风行云怎么突然间进宫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没事，欣德妃可不相信。

　　特别是，据她了解，莫云此人十分神秘，而且性格孤僻，在湛王府对卫书存跟洛清妩都是爱理不理状态，不是攀附权贵之人，此时进宫，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风行云都尽收在眼里，没给洛清妩说话的机会，风行云就道：“贸然进宫打扰娘娘了，此时莫某求见娘娘，则有一事想请问娘娘。”

　　欣德妃一愣，不解地问道：“不知莫大夫有何事想问本宫？”

　　风行云不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眼洛清妩。

　　洛清妩倒是没说什么，识相的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欣德妃跟风行云，就离开了宝华殿。

　　“王妃，莫大夫他要跟德妃娘娘说什么啊？”雁容皱着小眉毛一脸不解。按道理说，风行云并不认识欣德妃，有什么要跟欣德妃说的？而且，还像是现在这般神神秘秘，不想让人知道。

　　洛清妩垂着的长睫在眼下映现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墨瞳深邃莫测。如果没有猜测错的话，风行云找欣德妃想要问的该是洛青的事情。

　　思及此，洛清妩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恰好这个时候，芷萃提醒了一声：“娘娘，皇上来了。”

　　洛清妩一愣，回头刚好看到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卫珏，他身后跟着黄海胜，正朝她缓缓走了过来。

　　“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洛清妩福身给卫珏行礼。

　　“起来吧。”卫珏淡淡说道，低缓了语气。

　　洛清妩瞧着眼前的卫珏憔悴了不少，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看来，三皇子起兵谋反这事，没少折腾卫珏。

　　“皇上怎么在这里？”洛清妩轻声问道。

　　“出来走走。”卫珏目光深邃的看着洛清妩：“可是进宫来看德妃的？”洛清妩颔首，“听闻德妃娘娘近来身子不适，我就进宫来看看德妃娘娘。”言罢，她又担心的说道：“皇上怎么看起来憔悴了那么多？可是那里不适？”

　　“没有，陪朕走走吧。”洛清妩没有拒绝，让雁容芷云不用跟着后，洛清妩就随卫珏并肩漫步在御花园的青石小道上。这宫路，从前她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又或者跟卫珏走了多少回，如今，再跟卫珏并肩而走，从前那些记忆，又忽的浮现在了脑海中。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洛清妩心中说不尽的讽刺。

　　就算重生了三年，对于前世的事情，洛清妩终究还做不到释然和忘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多是一些平常话题。

　　洛清妩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忘记了看路，一个不小心崴了脚，眼见就要摔了下去，卫珏一把揽住了洛清妩的芊芊柳腰，这才没有摔倒。

　　被卫珏揽在怀里，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洛清妩可以数清楚卫珏有多少根睫毛，四目相对，卫珏深邃的眼瞳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样，洛清妩应对自如，脸上红云飞，除了羞怯，就没有再多的异样神情。

　　长睫轻颤，她蠕动着嘴唇唤了一句：“皇上……”卫珏没理会她，而是朝她凑近，在快要吻上她的嘴唇时，低声唤了句：“青儿……”低沉的嗓音很轻，犹如那飘忽的鹅毛，显得很不真实，不仔细听，根本就清不清楚，卫珏呓语的是什么，但洛清妩却遗憾的听了清楚，卫珏唤的是青儿……她前世的名字。

　　心神被狠狠地震了一番，洛清妩瞪大着瞳孔，一把把卫珏推开，从他的怀里出来。

　　卫珏龙眉微蹙，“怎么了？”

　　洛清妩脸色微微有些白，她咬着下唇，杏眸看着他：“皇上刚才唤的是……青儿？”低柔的声音，听着楚楚可怜。

　　卫珏脸色却顿时深沉了下来，眼底一阵狂风暴雨，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洛清妩却不怕死的问：“皇上，青儿是谁？是明惠皇后吗？”神情有些受伤。

　　卫珏看着洛清妩半响不说话，少许才说，“你先回去吧。”说完，卫珏转身就走了，连一丝犹豫都没哟。因此也没有看到洛清妩眼里一闪而过的讽刺。

　　但神色也突然间复杂了起来。

　　洛清妩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等她回到刚才的亭子里的时候，风行云已经从宝华殿里出来。

　　“莫大夫。”洛清妩唤了风行云一声，风行云只是轻微颔首，神情不浓不淡。

　　出宫的路上，洛清妩问风行云找欣德妃是什么事情。虽然已经大致猜测出了风行云的目的，但这也不影响洛清妩想要问风行云。

　　风行云侧目盯着洛清妩看了几许，最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玉佩。”

　　“湛王妃，青儿真的死了吗？”风行云唇边弯出了一抹苦涩，满目惆怅。

　　自始至终，风行云都不愿意承认这个时候，心存侥幸，认为一天没有看到洛青的尸体，他就不愿意相信洛青真的已经不在世上，可听了欣德妃的话，风行云却……

　　“莫大夫，逝者已矣。”

　　风行云低笑了一声，“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想忘就忘的。就好比，若有一天，湛王不在了，湛王妃能够忘得了湛王爷吗？”

　　洛清妩怔然，如果是从前的话，除了心痛之外，她或许会忘不掉卫书存，毕竟那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早在不知不觉中，卫书存早已经深入了她的心脏，出不来。如果有一天，卫书存真的死了，或许，她也会跟风行云现在一样吧？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得了？

　　“忘不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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