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皇后心思
季悯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彩嬷嬷哪里是过来帮忙的,她不过是来验看究竟的。
季悯秋额发下的眉头用力一皱,心下是十二分的不悦,其实此时根本不用看董琉姝的脉搏,只需要看看她苍白的脸颊,和有些乌青的嘴唇,便可知道,她此时是真还是假晕。
董琉姝之所以会晕,很明显的原因便是她的身体的确是太虚了,这才会在突
然站起来回话的时候晕了过去。
只是令季悯秋没有想到的是,秦皇后竟然不忙着宣太医,却忙着派了彩嬷嬷上前来特意来张罗这事。
这般想着,季悯秋再看一眼董琉姝眼底的青黑,心底里燃烧起熊熊怒火。
为了所谓的身份地位,这后宫之中,便就是如此的互相争斗,相互倾轧,如此地视人命为草芥,果然是后宫。
季悯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是不死心的看着人群中的众多妃嫔们,先是求救的看向盛滢心,然后便是转头看向其他的妃嫔,只见她们的眼里无一例外的流露出冷漠,甚至还有某些妃嫔的眼睛里写着幸灾乐祸。
季悯秋突然感到手心里一阵濡湿,她的心猛然一跳,突然就如一团乱麻一般,她在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却又有些不敢抬起。
只敢伸手摸一把,在手心揉搓着,殿中的湖绸缎子帐幔被被风卷起,一股刺鼻的腥味自手上传来。
季悯秋的双眼一转,目光定格在了手心上,那一抹殷红刺痛了她的双眼。
“太医……”季悯秋仰头大喊一声,又立马搂紧了董琉姝跪下道:“请皇后娘娘马上为董才人宣召太医。”
秦皇后眉宇间微动,却仍旧没开口,那一双犀利的凤眸却是转向了旁边一直侯着的彩嬷嬷。
季悯秋看到彩嬷嬷眼中的犹豫,便连忙将那只染上了鲜红的血迹的右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直吓得彩嬷嬷背心发寒,颤抖着声音朝着秦皇后道:
“启禀皇后娘娘,娘娘……董才人见红了。”
“宣太医……快,快宣太医。”秦皇后终于着急了,朝着正殿外大声的吩咐着,急得上火之时,头上的凤冠不断的晃动,接着殿外便是一场兵荒马乱。
季悯秋心底里强行压抑着一股冷气,秦皇后现在终于知道着急了。
只是董琉姝如今拖到了现在,最起码已经有了近两刻钟的时间了,此时的董琉姝仍旧昏迷着,也不知道她此时是个什么情况。
“嗨,这又是吐,又是见红的,董才人别不是……”萧诗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面适时带着一些着急,她是生产过的,所以,对于那些事情倒是有些经验。
“想当初那会儿,臣妾便也是这般的,啊,皇后娘娘,董才人这是……这是有了陛下的龙种了。”盛滢心合手一拍,突然恍然大悟。
不过,说着盛滢心便又用极是遗憾的语气说道:“唉,是臣妾嘴笨不会说话,臣妾跟萧婕妤、秦昭容都是生气过的,可是皇后娘娘却……这可能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纵是陛下怪罪起来,臣妾等也会替皇后娘娘与陛下说理的。”
“一般来说,还就是有些像了。”
“闭嘴,快消停些吧,本宫是知道盛贵仪的一张利嘴很是会说,只是现下本宫已经宣召了太医前来,这里的情况一切自有太医,便用不着盛贵仪操心了。”秦皇后抬起了下巴,冷冷的看着盛滢心。
听到秦皇后似是动了真格了,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了,都不敢再随便乱说了,就连秦昭仪都将那副刻薄的嘴脸收了起来。
“哎呀,这下可不好了,算起时间来,董才人承宠不过才两个月罢,那么这孩子也才……啧啧,这眼看着吧,时日尚浅,这一大早的在皇后娘娘的荣兴宫里折腾这么久了,别不会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吧。”
“来人,还不快命人将你主子扶回本宫的嵘怀宫里去,这眼瞧着她躺在这冰冷的地上,哎哟哟。”
“本宫向来是知道的,董才人往日里的身子骨本来就虚,如今刚刚跪了一大歇,又受了些不好的言语刺激,这下子,心气堵塞,恐怕这才犯的晕,只是这般一来,可千万不要折损到陛下的龙种才是啊。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盛滢心帕子一甩,一阵浓烈的熏香随着风飘来,直把季悯秋给熏得鼻尖微微皱了皱。
可惜,盛滢心却不管其他的,依旧自顾自说得开心。
毕竟,皇后娘娘往日里问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是任谁进了宫,谁受宠了,谁诞下了皇子,都与她无关似的。
如今盛滢心可算是在皇后娘娘的脸上看到了旁的表情,她那描画得有些浓烈的双眉微微蹙着,鼻头皱着,双唇紧紧的抿着,一双眼睛注视着董琉姝,看得十分的专注,眼珠子一动也不动,以至于还是看不出秦皇后心中的真实想法。
盛滢心暗地里啐了一口,道一句假,又在寻着话头,极力打击着皇后娘娘。
秦皇后的心里确如盛滢心所想,听到董琉姝有孕的消息,她一开始是有一些不高兴的,不只一些,其实她的内心里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强大的嫉妒之心烧得她的头都有些晕眩了,但是冷静下来的她却又清醒了过来。
自己如今占着这后宫之主,正宫娘娘的位置,这一占就是好些年的日子,只怕这些晚进宫的好妹妹们,尤其是诞下过皇子、公主的几位高位妃嫔,怕是巴不得自己出点事,好让皇帝陛下寻拿到自己的错处,然后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治理自己一番,以便让自己挪出位置,全了她们的野心。
秦皇后的双手藏在宽大的凤袍之下,紧握成拳,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太医未到,正主儿又晕着,恐怕是说不清楚什么的,着急是这个时刻不要慌,不管董琉姝有孩子没孩子,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危及到了孩子,她都只能力求自己保持住冷静的头脑,若是此时在地下晕着董琉姝真个三长两短的,自己也必须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情。
想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秦皇后的语气十分的平稳:“玉叶,你快去帮季才人一把,将董才人扶到这软榻上来躺着,这若是真有了身孕,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说完,扫了一眼还想要再说的盛滢心:“盛贵仪此言差矣,今日举凡是到场的妃嫔,可有哪一个跟本宫报过,道是有孕,或者身体不适的,又或者,任是哪一个妃嫔又没有如董才人这般对着本宫行跪拜大礼的。”
“这晨间所行的是宫礼,别说是董才人肚子的龙种尚未确定,就算是确定了,按照宫规,见到本宫她亦是要行大礼的。”
秦皇后冷冷的扫了一眼殿内的其他妃嫔:“当然,若是董才人有幸真的怀上了陛下的龙种,那么本宫便会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直接免了她的晨省,这是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情份,若是本宫不欲如此做,那也不过是按照宫中的规矩,而守的本分罢了。诸位妹妹,觉得本宫可有说错?”
说完秦皇后凤眸中一横,便将殿中所有人的面容和神色都看在了眼里。这往日中宫中妃嫔除了盛滢心和季婳惟尚能与秦皇后说道上两句之外,其他的妃嫔俱是本着明哲保身的方式,从来不敢对秦皇后抱怨上半分。
毕竟,他们之间的位分差得太远,自身又没有像盛滢心和季婳惟那么强大的娘家势力做后盾,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岂不是在间接找死吗。
所以,等到秦皇后的话音一落,便有大部分的妃嫔都随声附声道:“娘娘,所言有理。”
“既是如此,大家都散了吧。”秦皇后玉手一挥,阻断了宫中各位妃嫔欲要再深入探究的路子。
午后,回到寝殿,秦皇后有些疲倦的靠坐在软榻上,手里抱着暖手炉子,闻着玉叶新泡上来的茶叶。
这茶叶秦皇后以前见过一次,在未泡之前,它的条索紧直、细嫩,其间有金毫显露,经滚烫的热水一冲泡,然后一放,便可见汤色红浓,叶底细嫩,随后也变成了褐红色。
秦皇后看着那缭绕升起的烟雾,忍不住将青花瓷的茶盅凑近了鼻尖,轻轻闻一口,便能闻出,它的香型十分的独特,似是有陈香,浓郁持久,滋味浓醇。
“这是什么茶叶?”秦皇后忍不住问着一旁伺候的玉叶。
“回娘娘的话,据说这是普洱,乃是滇地所产的,还是今年新进贡来的茶饼子,大约是存放的有些年头了。”
这个秦皇后倒是知道,据说这普洱茶与别的茶不同,那普洱采摘下来,制成生茶,越是放得时间长久,那味儿也就越浓厚。
“这普洱茶却也不算是骗人,这味儿与本宫往日喝着的那些碧螺春、蒙顶甘露确实有不同之处,倒也妙极。”
玉叶见秦皇后喜欢,便更加留心了些,只是看到秦皇后在经历了晨间董才人那事儿之后,还能如此淡定,她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只是,秦皇后平日里看着极好相处,其实她心里的想法和心思却是极多的,这一个不小心,便会说错了话,踩到了她的痛脚,虽然她为了维护形象不会大声训斥人,但是,那眼刀子飞起来,也是极怕人的。
“这普洱的生茶是越放的久就越珍贵,只可惜,在这后宫之中,我们这些女人却不然,越是呆得时间越久,便越是老得快,宫里每隔三年都要进许多的新人,我们的时光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秦皇后说着有些伤感的叹息一声,玉叶低了头,只敢把耳朵竖着,却不敢张嘴答这话。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自古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秦皇后一时之间是感慨非常,一脸忧伤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仰着头往后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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