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片刻后,林寒轻声问道,双眼透出柔和的光芒正落在我的脸上。
我漠然的迎上他的目光,一股温暖瞬间将自己包围,那种感觉就宛如从冰冷的小屋子里豁然走到了太阳底下一般。
害怕自己会深陷在这温暖中无法自拔,我赶忙将目光转回到蓝天青山之间。唉!真的该走了!这个念头也随即浮出脑海。
侧过头,轻唤一声:“林寒!”
“唔!”
……!离别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
静静的望着他,搙了搙嘴唇,脑中突然一片空白,说不出那句卡在喉咙里的离别,也说不出其他可以替代的话语来。
我摇摇头,垂下眼,不禁有些懊恼!“过几天,我要走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就说不出口呢?是怕他伤心,还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了其他什么不愿去深究的情感?
林寒没有开口,耐心的等待着。
在短短数秒中的等待中,我可以感觉得出,他的目光在逐渐变冷。
我转头之际,偷偷的用余光证实。的确,林寒的笑容逐渐凝固,慢慢模糊,然后,一阵风吹过,所有的温暖全部消失。原来,在我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他早已读懂了那句话。林寒不再凝视着我,眼底的忧伤在闪烁中扩散,他转过身去,双手握紧栏杆,将目光放远。
天空明净深邃,带着忧伤的空气静静的像波浪似地摇荡着,滚动着。并肩而站,一同望着远处,让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我们的静默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我压抑着心中的憋闷,幽幽的问道:“有一个故事,叫做《千年等待》,你听过吗?”
“听过!”清冷深沉的声线,也同样透着忧伤。
我不再继续说下去,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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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灵的雨珠啪啪啪的打在车窗上,雨水沿着玻璃滴下来,我的眼光透过玻璃望出去,只看见一片模糊的景色在不断的向后退去。
我怅然若失的想着,为什么,分别总是和雨天扯上关系,走的时候还阳光明媚,这会儿怎么天气说变就变了呢?若是天要留人,这雨也该早点下吧!
车子渐行渐远,我的情绪变的更加复杂,是失落,是激动,还是某名的心痛,我分辨不出。眼睛酸胀起来,鼻子也被堵住了,急忙闭上眼睛,深吸气,再深吸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可泪水还是无声的滑落。
悄悄的用手背抹去腮边的液体,转头四顾,这才注意到,客车正在蜿蜒的公路上缓慢的爬行,雨刷在车前窗来回摆动,前方视线越来越模糊。司机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屏息凝视,精神高度集中。而车上的旅客似乎十分的信任司机,有的人昏昏欲睡,有的和同排座的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话题多半与这天气有关。
林寒现在应该已经从手术房里出来了吧,信和钱,女护士交给他了吗?看完信,他会是什么表情?脑海里思绪纷乱,我不停的做着各种可能的猜测。其实在他的心里,何尝没想过,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所以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吧!
胡思乱想中,车子已经停稳,这里没有像样的车站,车子只是在一个看似比较热闹的街道边上停下,乘客收拾行李陆续的下了车,雨还在下,大家胡乱拿东西遮着头,向路旁的屋檐下跑去,我也只好提着包,跟着跑。
站在一家商店的门口,怀抱着包,抬头望去,黑压压的积雨云遮断了头顶的苍天,而矗立在这黑蒙蒙的雨幕之中的罗汉山,它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苟延残喘,每一次呼吸都透着厚重、浑浊的气息,回响在天地之间。
你是否还在?
我还能回到你的身边吗?
我思绪万千的又站了很久,才从茫然中回神。雨还要下很久,这种天气想要上山怕是不易吧,也许,我该趁着天黑前,给自己找个住的地方。
罗汉山下的这个乡,在这八十年代还很穷,房子大部分是土木结构的,稀稀落落的散乱分布在河道两旁的山坡和山脚下,整个乡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我现在站着的这条街了,街道从头走到尾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可是谁也不会想到,二十年以后的改革春风吹到了这里,这里的乡亲有了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纷纷搞起了农家乐,开起了店,卖些土特产。
我一边把现在所见到的和未来的景象做着对比,一边沿着街边的屋檐下往前走,很庆幸的我找到了旅社,这是罗汉山下唯一的旅社,共有十几间房,每间房都摆放着四张床,整齐倒是很整齐,可是……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和那么多人住在一块了,还是和陌生人。
“你到底住不住呀!”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妇女,甩着手里的那串钥匙,不耐烦的问道。
态度真的恶劣呀,和农家乐的老板娘比起来,那可真是差太多了。不过,想想这也不足为奇,这家旅社是国营企业,不管有没有生意,员工每月工资都照拿不误。这就是所谓的铁饭碗吧,难怪她一脸的得意之色。
“晚上,这间房还会住进其他客人吗?”我陪着笑,轻声问道。
“不会啦!”大波浪翻着白眼,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我一遍,“我看你是一个单身女孩子,又有残疾,出门在外的也不容易,不会再安排其他人跟你同住!”她说的话似乎很贴心,可是一配上那充满傲气的神情,就让人反感。
“呵呵,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啊!”口里说着讨好的话,心里暗暗鄙视外加郁闷。
残疾?
唉!
雨,下了一天一夜,我在焦急的等待中,盼来了一丝阳光。可惜,这是午后的太阳,所以,我只能选择再住一晚。
吃过晚饭后,闲的无聊,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几个馒头做干粮,走的有些累了,便在淳朴的老乡同情的目光中回到了旅社。
一进门,大波浪扭着丰臀急急的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羡慕的眨巴着眼,小声跟我说道:“嗳,有个很好看的男人来找你!”
会是林寒吗?心里纳闷,嘴巴无意识的问道:“人在哪儿?”边问,边想,边想边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迈开脚步。
“他刚到一会儿,我安排他在你对面的房间里住下,”
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也无心去深究,投胎似的撇开大波浪着急的朝自己的房间跑去。身后她招着手,不满的大声嚷嚷:“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完呢!”见我并没有停下来,只好对着我跑远的背影叽里咕噜的抱怨。
转过一道弯就是长长的走道了,偷偷探出头瞄了一眼,见没人,赶紧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来到自己房间门口,掏出钥匙,轻轻的插到孔里,小心的转动钥匙,打开锁,推门……
“咳……!”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啊!
完了,革命还尚未成功呢!我一张纠结的脸慢慢低了下来,手抓着门把,一动不动的站着。
林寒站在身后,暧昧的笑笑,凑近我耳朵边上轻言道:“留下那么一大笔钱做医药费,太多了吧,可既然留下了,我就没有不要的理由,所以我想,我应该再为你多做点事情。”炙热的气息一波一波的俯冲过来,使得脸上的温度不由的上升了好几度。
“呵,呵,那个,多乎哉,不多也,不多也!”我扭曲着脸,继续保持低头的造型。
“在你的那个时代也许不多,可在我在里,八万块钱已经可以盖一栋房子了,能说不多吗?”林寒一边说一边绕到我跟前,双手抱胸,歪着头,温和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即将喷发的怒火。
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眼睛盯着脚尖,不安的抠着指甲,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停顿了下,林寒低沉地冷哼一声。
危险的信号已经拉响,就在我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时,已经被林寒拽进了房间,“嘭”的一声重重的把门关上,一甩手,我差点没坐到地上。
瞬息之间,林寒一改刚才暧昧的语气,眯起眼紧紧盯着我的脸,生气的质问:“要走,为什么不说一声?”
“我……!”委屈的看向一脸愠怒的林寒,正想辩解。
“你的毒还没清除,你知道这样跑掉会有多危险吗?我不是说过了,很快就有办法帮你解毒了吗?”
“我……!”更加委屈。
“还有,带那么多的安定,想找死呀?”
“我……!”更,更委屈。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吃,你不是也答应过我了吗?”
“……!”更,更,更委屈,眼底泛起一层雾气,为什么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呀。
见此情景,林寒的怒火逐渐熄灭。
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一双大手将我揽了过去,脸紧紧地贴向一个温暖的胸膛。那双修长的手,温和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触摸间带着略微细碎的颤抖。
少顷,林寒喃喃低语道:“突然不见了你,我的心都碎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可是,求求你,千万别这样突然离去!”他伏在我颈窝处,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的无助与恐慌,“枫,别这样对我好吗?”
收紧双臂抱紧我,就像抱紧自己心爱的布娃娃,害怕一松手,布娃娃就会被别人抢去。近似哀求的语气,更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深深的插入心脏,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使得我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也许,我是真的错了!脑中混乱的思绪四处乱窜,我想求求你,别这样对我。你要的,我给不了,始终给不了啊!
闭上眼睛,让不断涌出的泪水带走心中的痛苦。
林寒微微的侧过脸,带着复杂的情愫、带着难言的心境,柔软的双唇从我的耳根缓缓移到嘴角,然后触电般的一滞,没有再继续。
停顿片刻后,他放开了我,嘴角弯起,微笑逐渐浮了上来,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好像刚才那脆弱的声音,恍若从未存在过一般。“既然已经等了一千年,那再等一千年又有何妨!”风轻云淡,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我轻轻的吸了下鼻子,用手背抹完泪,暗骂一声,“可恶!”既然想的那么开,为什么还要惹我伤心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可恶嘞!”林寒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然后在其中的一张床上躺下,双手交叉于脑后,阖上眼睛。
“嗳,晚了,回自己房间去!”
林寒一动不动。
“嗳!”我用手指朝他身、上戳了几下。
林寒依旧不理会。
“林寒!晚了,回去,让人看见你在我房里,不好!”我用力拉他的手臂。
他红润的嘴唇微微地扬起,带着一抹恶作剧般的诡异笑容。忽然,反手一拉,我一个重心不稳,径直摔到他怀里。
恼羞成怒的挣扎着要起来,林寒却抱的死死的。
“放开我!”
“就一会儿!”
可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姿势?“不要!”我大声抗议。
“你再动,我就不客气了!”林寒放大了那个笑容。
我没敢再挣扎,乖乖的伏在他胸前,任由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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