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寒客园的路上,楚云飞一直满脸笑眯眯的,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神情郁闷的我。多看几次,我的怒火又烧了起来,这时猛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还没搞清楚,于是快步走到楚云飞面前,展开双臂拦下他:“告诉我,那个谣言是什么?”
楚云飞歪着头笑的一脸痞痞的样子,凤眼里的亮光转呀转的,霎时,我感觉粉红的花瓣儿又开始漫天飞舞了起来。愣了几秒钟,我回过神,别开脸去不看他。奶奶的,又来诱惑我。
楚云飞轻轻一笑,绕开我继续往前走去,顺便还丢下一句话:“除了长相,你们一点儿也不像!”
呃……?我急忙追上他,莫名的问道:“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告诉我!”
“不说!”
“你丫的,姑奶奶我怒了!”
楚云飞停住脚,扬起一抹浅笑:“你和人吵架的样子很可爱!”
呵呵……,这叫说的叫什么话啊!我白了他一眼,在回廊的长凳上坐下,越想越郁闷,扭过身趴在栏杆上,茫然的望着不远处随风摇曳的花影。
“真的生气啦!”楚云飞也在身旁坐了下来。
我神情黯淡的摇摇头,不想多说话。
“严枫!”多久了,楚云飞才幽幽的唤了一声,“想知道梦蝶是怎么死的吗?”
这话题很是吸引人,我微侧过头望着他,他目光远远的飘散在天边,带着笑意的脸上却有隐藏不住的哀伤!
没有出声,我知道后面他所讲的事,一定非同寻常。
楚云飞锁紧眉头,用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说起一件不愿去回忆的往事:“梦蝶为了那个她深爱的人,在进宫前夜服毒自杀。爹爹怕事情传到宫里会对我们落霞山庄不利,于是谎称梦蝶得了疾病,不治而亡。”
他清冷的声音随同暖风吹入耳里,却宛如利剑般刺伤了我的心!微微仰首,迎着午后的艳阳,我眯起了双眼。雪白的云层变化着各种姿态朝山间隐去。它不懂悲伤的心情,依旧尽情展现着自己那如抽象画般不羁和狂乱的美。
脑海里浮现着那双柔情似水的灵眸和俏脸上虚无缥缈的微笑。也许在此时此刻我才真正的读懂你隐藏在微笑面纱下的无奈与哀伤!而这样的无奈和哀伤也同样勾起了我埋藏在心府深处那不可知的痛苦!这样的痛苦又似乎由来已久!
“那个人,也爱她吗?”恍惚中,我轻声问。
“嗯!”
楚云飞简单而肯定的回答让我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一个进了宫的女人还能将爱继续吗?所以为了守住这份纯净的爱,她只好选择进入下一个轮回,可错过了今生,来世还有缘再续吗?
“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心中默默重复的只有这句话语。冰冷的泪水缓缓滑过脸颊,似是空寂的秋风拂过孤塚上的荒草,在苍茫中述说不舍放下的思念。
沉默了良久,楚云飞转过身来望向我,凄然一笑继续说道:“那天你抱着雪儿在烟雨阁出现时,恍惚间让我觉的梦蝶不曾离开过!”
他的话使得我心中一颤,迷雾在散去的那一刻,我急于知道另一个答案,“因为我长的像梦蝶,所以你才对我微笑?”
楚云飞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拂去我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的问道:“告诉我,你从哪里来?”
望着他那清澈的眼中涌出的柔情,我无法拒绝,带着期盼小心的问:“如果我说,我是穿越时空,从未来来的,你信吗?”
楚云飞轻抿着唇,灿然的阳光下他精致的面容上漾开一抹温暖的微笑,望着我的眼神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的清澈、温柔,不带一丝的怀疑。
悲伤与感动中,混乱的思绪如狂奔的野马群,“可以抱抱你吗?”我带着羞怯轻声问。
楚云飞没有回答,他加深了那个笑容,然后张开修长的双臂将我揽入怀里。
我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闭上眼,嘴角轻扬:“你也爱梦蝶,对吧?”闻言,楚云飞身.子一僵,收紧了手臂,他清楚的明白我所说的是何种爱。
片刻,我在他怀里平复下心情,轻轻推开他,灿然一笑,“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梦蝶,我的心会很痛!”我想告诉他,我不愿再让梦蝶的无奈和哀伤占据我的身心。
感叹我情绪转换的如此之快,楚云飞颇为无语的摇摇头,轻笑着似说非说:“真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女孩!”
我朝老天翻了个白眼,一边径自往前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女孩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寒客园的夜晚,很安静,站在院中,我仰头望着天空中点点繁星,很努力的寻找每个星座的位置,直到脖子僵硬,我都没能拼出一个完整的星座来,这满天星星,我只能认出北斗七星和那轮皎洁的圆月。
“唉,十五的月儿圆了,这人什么时候会团圆啊?”我怀着无比惆怅的心情低声自语。可转念再想想,呵呵,真傻,何苦将自然规律和人的聚散离合联系在一块想呢。月亮每天都在盈亏之间变化,难道我也要每天感叹一次吗?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四夫人白衣飘飘,袅袅娉娉走来,乍一看宛如下凡的嫦娥仙子,还带着一阵淡雅的桂花香。
我莞尔一笑,脱口而出:“我等三少爷!”
四夫人笑眯着眼,灵眸中波光闪闪:“他跟你说过要来的吗?”
“呃……没呢!”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好傻,楚云飞本就不和他.母.亲住在一起,我在这瞎等,不是很傻吗?“那,他住哪里?可以叫阿慈带我去找他吗?”
“云飞呀,可不一定会回山庄住的!”
“不回来,那他……?”我挠挠头,话,竟无从问起。
见我失落的样子,四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唉!”轻叹一声,她扬脸望着夜空,“他以前不这样的,自从……”
“自从梦蝶死后,他就经常这样夜宿不归,是吧?”我很不识相的插嘴道。
四夫人并没有因此而反感,她点点头,脸色变的凝重了些:“是啊!云飞这孩子别看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心思很重!”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眼神飘渺的游离在远方,将思绪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沉吟了片刻,四夫人带着回忆接着说道:“梦蝶自从她娘死后就一直由我抚养,云飞也一直疼爱这个妹妹,他们打小一块玩感情甚好!所以见到你后……”一口气说到这,四夫人转头看着我,微张了下口,似有顾及般还是没有把话续完。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心直口快的说道:“虽然我是托了这张脸的福才可以得到你们的帮助,不过,我还是要真心的感谢你们!”
被猜到心思,四夫人颇为尴尬的笑了下,避开我真诚的目光朝腊梅树下走去:“也不全是!”她抬手抚摸着树干,继续说道:“你很真诚,很善良,你有你的可爱之处!”
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傻笑了下。
半晌后,四夫人回过身,用温柔的目光专注的望着我,含笑的说道:“那天,云飞从烟雨阁回来,惊奇的跟我说起你,我还想他夸大了呢。虽然我相信这世界上是会有长相相似的人,但令我不敢相信的是,你与她会如此的相似,而且还机缘巧合的出现在她住过的地方。就连王妈也说,她第一眼见到你抱着雪儿时的样子时,简直吓呆了,还以为梦蝶又回来了呢!也许这是梦蝶在冥冥之中做了牵引吧!”
也许是吧!要不我为什么可以在烟雨阁那么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无奈与哀伤呢!这些不正是她残留在人世间最后不甘散去的念想吗!那她深爱的那个人是谁?
“夫人,梦蝶她爱的人是……是谁?”我小心的询问。
闻言,四夫人脸上瞬间涌起了复杂之色。
于是,我不敢再继续追问。
我们俩就这样在沉默中各自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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