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卧美人膝
落音死后,她妹妹妙音被裴子言捧成了花魁,入幕之宾数不胜数,这日她应邀去裴子府作乐,赵暖儿跟在她身后充指示的丫鬟,因为路上碰见了对门同行姑娘冷言冷语的讽刺,相互明里暗里对骂了几句,而误了时辰,到了裴子府,闯过水榭阁台,在后庭中看到了裴子言。周围一群莺莺燕燕围绕着他,娇笑声连连不断,而他大胆的枕在一个姑娘大腿上,青丝垂落随风轻拂,慵懒的眉眼溢出诱人的光。
妙音上前,盈盈一拜:“公子,奴家来迟,还请公子赎罪。”
裴子眸光扫过暖儿,落在她身上,勾唇一笑:“妙音姐姐好大的架子,这些姑娘都在这儿好一会儿了才姗姗来迟,叫本公子等的好生不耐。”
“公子……”妙音起身绕过那群胭脂粉黛,踱步到他跟前,轻捶肩膀:“公子,奴家这不是来请罪了吗?”
“行了,听闻妙音姐姐才艺双全,诗书更比男子,倒是帮本公子看看这幅对联。”裴子言递过过一张宣纸,暖儿站在妙音身后,虽然她认识的字不多,可纸中苍劲有力的字她还是不落一字的认识——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霸气之色暴露无遗,看的妙音微微一震,复杂的看了暖儿一眼,收起宣纸,道:“妙音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哪里懂得这些字。”
“哦?我记得你姐姐生前可曾在我面前夸过你文采不输状元,你这么敷衍本公子可是嫌弃我字写的不好?”裴子言不动声色的嘲弄着,在一边的姑娘也意识的裴子言有意刁难妙音,惩罚她迟到过错,人群中倏然传来几道轻蔑的笑声。
“公子,你就别为难妙音姐姐了,谁人不知道,妙音姐姐可是金贵的很那,红楼第一花魁。”
“是呀是呀,妙音姑娘哪能跟我们这些小花小草比,当然是要压轴着出场的。”
“要我说呀,这些字可跟公子本身一模一样呀?”
“对,会惑人。”
身边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添油加醋,暖儿在一边灵机一动,“呀——”的一声怪叫。所有的人目光都被她吸引了,暖儿无辜的眨着眼睛,说:“这不是想、息彦国请来的戏子吗?听说是给皇上唱的,到今天我也能在一边听着,真没想到我也有这般福气。”
裴子言冷冷的睥了她一眼:“那就请各位姐姐听戏子吧!”
……
在唱戏的空挡中,暖儿给裴子言送了茶水,在一边讨好:“别恼了,我给你赔不是,来喝口水,消消火。”
裴子一把推开她的茶水,淡漠道:“滚!”
暖儿不依不饶的将水送到他跟前,如此反复几回后,裴子言还是结果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瞪了她一眼,“你烦不烦,我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而已,用得着在我面前扮姐妹情深吗?”
暖儿挠头挠头,放开茶被解释道:“妩娘让我跟着她的呀,我不讨好她那我讨好谁,看在我们之间关系就不要生气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裴子言揶揄的看着她:“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一起长大的关系啊!”暖儿嘀咕咕:“不然还有什么关系啊。”
“一边去!”裴子言不耐烦的将她推开。
这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上前,在他耳边低估了几声,暖儿在一边恰好听到什么舒云小姐在闹脾气什么的……裴子言阴沉着脸跟着小厮走了,暖儿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舒云,也悄悄的跟上去到云苑。
“舒云!你闹什么脾气?”暖儿躲在树后面,听到裴子言特有冷质的音色,可不同于平时和自己说话时的冰冷,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我还能闹什么脾气?”舒云绵软的声音满是哭腔。“我自认为供你哈吃好喝,待你并不薄。”
“那我不是跟你府中的丫鬟小厮,甚至倒了夜香的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我请了先生教你姑娘家该有的礼仪,你就是出口这般污秽字眼?”
“你还不是跟风尘轻薄女子天天胡闹在一起?”
“舒云……”裴子言冰冷的声音里蕴了几分怒气:“如果你还想回青楼,那么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如果不想,就不要给我添不畅快。”气氛有一瞬凝滞,半响,舒云跪在地上,奴颜婢膝的样子。
“舒云受教了……”
暖儿在树后面听的发愣,她一直以为这些年舒云在这儿好吃好喝,跟千金小姐一样高高在上,被裴子言捧的随心所欲,看来只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情形罢了、裴子言走了以后,暖儿从树后面跑到她房间里,“舒云!”舒云一看是暖儿,本来悲伤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喜,“暖儿,你都多久没有来看我了”,忽而又有些难堪:“你,是不是刚发都听到了。”
暖儿上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裴子言就是那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你把他的话听进去做什么?别哭了……”
“暖儿,就你这个时候还会安慰我。”
“他从小到大就是那种人!别理他,不过……”
暖儿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要在这儿好好过下去,就要好好顺着他的脾气,就像裴子言就像妩娘,惹得他们不快活我们就得顿街口喝西北风!”
舒云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眼睛还有盈盈泪光。暖儿说着学红楼姐姐常玩的招数逗她开心,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说道:“来,给大爷笑一个!”舒云拂开她的手,嫌恶之色转瞬即逝:“暖儿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很难看的。”
暖儿以为舒云只是顺口说说而已,为了逗他开心讲起了荤段子:“难堪吗?不是吧?前些日子楼中的小瑶儿姐姐还跟我说,那日她和贵公子出去游湖时,在一幽静的林子,那平时斯斯文文的贵公子化身为饿了十天的狼,上下其手,结果你猜这么着?林子里争先恐后探出几个小孩子的脑袋,最大的那个还冲他们叫嚣着:哎,该摸摸,该亲亲,不要因我们给耽搁了,如果想要就地洞房说一声,我好把十岁一下的孩子给清走,吓得那贵公子拉着小瑶儿转身就跑。哈哈哈哈…好笑吧,好像吧,咳咳,你怎么不笑?”暖儿在一边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描述着,极力想逗笑舒云,可说了大半天,舒云依旧只是紧紧绷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暖儿,我觉得姑娘家还是矜矜持持的好。”舒云看似柔柔的说着,暖儿在在她言辞中听出了疏离。她第一次不知道怎么面对舒云,讪笑着随便扯了几句就离开了。在回廊中杂乱无章的走这,胸口口闷闷的,像堵了什么东西似得。
“啪!啪!啪!”
暖儿在回来中听到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听的她心惊动魄,良久又听到一个男子恶声恶气的咒骂:“凭你也想权掌天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滚!”接着就听到门大力地被人合上,裴子言踉踉跄跄的出现在回廊中。
暖儿一惊,忙上前扶着他,焦急的问道:“裴子言,你怎么了?哎?”
裴子言那张俊脸上毫无血色,冷汗一滴一滴埋入青丝,扶着胸口,阴冷地让人发怵:“滚!”他无力的推开暖儿,自己却倾斜到一边,暖儿又忙上前扶着他,架着他的身子进了厢房。他一定是痛极了,连推开自己的力气都没有,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微微发痛。
“谁打了你啊?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不还手?”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暖儿忙不迭的问道,在沐阳城谁人还敢把他揍正这样……
“主子,怎么每一次都是你,你烦不烦……”裴子言声音已经虚弱到飘渺,可还不忘奚落暖儿,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是懒得在暖儿面前掩饰。暖儿掀开他的衣服,里面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想了想,在他腰身上搜着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
“等等啊,你别动……”暖儿在他的腰测上找到一个竹筒,跑到门口一拉,烟火窜入云霄。她看过裴子言受伤的时候做过好几次,这是同时后尘来给他看病的信号。
“我厉害吧!”暖儿有又屁颠屁颠的折回他身边,邀功似得炫耀。
“啰嗦……”裴子言嘀喃了一声,皱着眉头摇摇欲坠。暖儿忙上前扶着他身体,血腥气味儿涌入鼻子,暖儿看着在怀中已经闭上眼睛的裴子言,皱了皱眉头,都伤成这样了还能睡着?后尘不到一刻就赶过来,这时才知道,裴子言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过去了,他笑呵呵的上前扶正裴子言,只道:“没事,没事,都是小伤!”只有他才能把伤成这样的裴子言说成是小伤……
“尘叔,裴子言怎么老是被人追杀,怎么每一次都伤的那么严重?”
“丫头!”后尘将裴子言扶到床上后严肃的说道:“要想活长命以后就不要问这些问题,知道吗?”
暖儿惊恐的点点头。后尘拍了拍她脑袋,胡须笑的一抖一抖:“老规矩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知道吗?”暖儿拍着胸脯保证。
“爹,这丫头是谁?”身边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暖儿这次注意到后从身边一直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圆滚滚的眼睛让她想到了季容辰那喜庆的厮,可不同于季容辰,这个少年眉眼捎着若有似无的戾气和冷意。
“这位小公子是尘叔的儿子啊,长得真是可爱呀。”
“我已经十七岁了!”后玄咬牙切齿的说道,生平最恨别人因他相貌而误会他的年龄。
暖儿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原来是大公子了,真的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吉人天相,将来一定大富大贵!”暖儿连连拍马屁,拍完一溜烟就跑走了。
“少主怎么会留这种人的命,谄媚,世故,圆滑。”
“要不是这份世故圆滑,少主也不会留她在身边那么久……”
……赵暖儿从裴子府出来后,在大家上买了几个包子,风风火火往家里跑:“娘,卿儿!我回来了。”
卿儿出来,冲着暖儿无声的挥手,甜甜一笑。卿儿今年已经十岁了,自从五岁那年被诊出来天生患哑疾,暖儿的人生规划中生生被划出一块,要拼命赚大钱,治好娘的病,还有卿儿的哑疾。“娘呢?”走上前将包子递给她卿儿听到姐姐询问娘,表情有一瞬间征讼,指指瓦房里面。
“暖儿,你回来了。”瓦房中走出一个瘦弱的夫人,头发凌乱,面黄肌瘦,病折磨的形容枯槁的样子。
“呀!娘,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好好躺着。”暖儿急急忙忙上前扶着她。
“不仅能下床,娘现在还能做做家事,娘现在身体好多了,咳咳……”
“娘,你快回去躺着,妩娘说了,我很快就能接客赚大钱,到时候一定给娘用最好的药。”暖儿扶着她往屋子里走。
“暖儿啊,姑娘家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娘去给你求求亲戚,凑钱替你脱去贱籍。”
“娘,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我,我进去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怎么会……你能不能跟妩娘说说,让你迟两个月再接客。”
“为什么要迟两个月再接客?”
“娘让你这么做就这么做,不要问为什么……”
“好……”
赵暖儿只觉得家里气氛越加怪异,连乖巧贴心的卿儿看她的眼神都是闪烁,暖儿更是在青楼中卖命的打杂,这日她在后院子洗衣服的时,一道阴影笼罩在她周身。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叉着腰在在她跟前,个子高挑,下巴过尖尖,一双美目细长明媚,皮肤白皙渗着健康的红润,一声华贵的衣服,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是来逛窑子的恩客,暖儿在想着自己的事情,随意的起身作福:“小爷万安。”说完继续坐在凳子上一边洗衣服一边想自己的事情。
“赵暖儿!你这个臭婆娘,又魔障了?”少年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暖儿一抬头,傻傻的盯着眼前这个少年在记忆中搜索着是前些日子赏给自己银子的小爷,还是倒茶水时候被偷偷捏了屁股的色大叔,想了想去还是没有想出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倒是这声音……熟悉的紧。
“婆娘!我是季容辰!傻了吧你,竟然连哥哥我都认不出来了!”季容辰探出食指往她脑子上一戳:“哥哥平时白疼你了!”
“季容辰?!”赵暖儿不可思议的念出这三个字。
“怎么?哥哥是不是长得俊俏了很多,别用瞧银子的眼神看哥哥。”季容辰大大咧咧的推开赵暖儿,自己往凳子上一坐,撑着下巴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赵暖儿,揶揄道:“德性!”
赵暖儿终于回过神来了,上前在凳子上挤开他,没好气道:“季容辰,你怎么长大了跟狐媚子似的,跟个娘们一样。”
“狐媚子,赵暖儿你找打!”季容辰佯作朝赵暖儿挥拳头,暖儿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再次传来季容辰没心没肺的笑声:“婆娘,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蠢!好男不跟女斗,你以为我真会打你啊!哈哈哈哈……”
赵暖儿掀开眼睛,没空和他哈拉看着他一身贵气的装扮,满腹狐疑:“季容辰,你这几年当梁上君子去了,怎么跟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一样的行头啊!”
季容辰骄傲的撩一撩凤眉:“跟你说,哥传奇了,在山上救了明王夫妇,现在他们收我做他们的义子,王妃义母说了,将来给我封个王爷当当也不在话下。”
“真,真的?”赵暖儿不可思议的问道。
季容辰却不愿意再多提,扯过一边的凳子在暖儿身边一坐,手臂在她肩膀上一横:“舒云怎么样了?”
“她……”暖儿想起前些日子在裴子府看到舒云寄人篱下的情节……是不好吗?但至少也是好吃好喝,锦衣玉食的,再说了季容辰和培养从小就不和,说舒云在裴子那儿过的奴颜婢膝他还不冲到裴子府把房顶给掀了。况且舒云现在的生活确实比在红楼要好太多了。
“还不错吧。”暖儿含糊其辞。
“告诉舒云,哥有钱了,可以娶媳妇儿了!哈哈哈,在那儿每天老子对着天气想着舒云的境况啊!”
“什么意思。”
“读书人不是常说,那什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吗?”
赵暖儿抬头望天,感叹道:“我也是啊,每次一抬头,看到阴天就觉得季容辰那缺德的厮已经挂了。”
“说什么呢你!”季容辰笑骂着捶了她一下胸口。然后两人脸齐刷刷的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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