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香纷乱的脑中被他的冷言一激,稍稍冷静下来一些。
她道:“我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百晓生是江湖人所周知的奇人,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敢对你大声,只是请你救救师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放任他重伤不管。”
乔子洵与百晓生的交情似乎不错,如果乔子洵能帮她向百晓生说几句话……她抬头,人群的最后方,骆惜扶着乔子洵的手臂双双而立,乔子洵垂着眼,骆惜正抬眼与他说着什么,这场景真是怎么看怎么的美好。
秦香香抿嘴,扶着师离的手一紧,她又转眼望向百晓生:“求你救救他!”
两人一身的血污,倒在楼梯上好不狼狈。
在场的人除了狸儿,都是与师离一路过来的,虽然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此时见得秦香香如此哀求,也都将目光移到了百晓生身上,无声的恳求着。
百晓生狠狠瞪了她一眼,终于伸出两根手指叼起师离的一只手腕,闭目把起脉来。
半晌,百晓生睁开眼睛,扔了师离的手腕,奇特的看向秦香香:“你真给他吃了起生回生丹?”
“是。”
秦香香点头,吃便吃了,什么叫真给他吃了,难道还能有假的吃不成?
百晓生的眼神变得越发奇怪起来:“你有起死回生丹?”
“有……”
“哪来的?”
“师父给的……”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秦香香只觉得百晓生问得问题越来越奇怪,这和师离没有一点关系吧。
“师离他到底怎么了,能不能治好?”
百晓生盯着她不放:“你师父是谁?”
“师父就是师父啊!师离到底怎么样了?”
两人目光对上,各不相让。百晓生忽然一把抓了她的手腕,手指扣在她的脉门上,秦香香挣了几次没有挣开。不一会儿,百晓生放开了她的手,喃喃道:“果然如此,内力被封了十之八九,却又不是‘失魂散’的毒,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手法所制,对身体并无伤害,反而会因此使得内力在增长过程中变得更加凝练。再加上百毒不不侵的体质,当时听到乔子洵说起中毒的情形我就应该想到是他的徒弟!”
百晓生抬眼看她:“你师父是不是最喜欢绣花、画画,一天到晚不男不女的样子?”
秦香香顿时怒了,她师父虽然奇怪了点,但对她向来是好得不得了,怎么可以随意被人这般污辱。她放下师离,从楼梯上站直了身,怒视他:“绣花怎么了,画画怎么了,谁规定男人就不能绣花、画画了?我师父哪里不男不女了,你师父才不男不女!”
“你!”
百晓生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她是说者无心,可他听着心里明白。上一任的百晓生,也就是他的师父,在与那个不男不女的人的一段不容世人接受的恋情中,才是被吃干抹净,又被抛弃的那个!真要说不男不女,他天人一般的师父临死还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才更像是不男不女的那一个。
“滚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崎山!”
心底最不愿触及的那一块地方被人狠狠的扒开一脚一脚的践踏,他终于忍不住愤怒将人全部扔出了崎山。
“这个人我能救,但我不会救他!”
百晓生冷哼两声,将崎山山道上的巨石关闭。
崎山内,百晓生气哼哼的走回山上。
这花海还是原来的花海,这小楼也还是原来的小楼,只是把他从小带大的师父已经不在了。
“师父,你怎么了?”
往昔的回忆幻影从眼前消失,他的小徒弟骑着灰羊正好奇的望着他。
百晓生摇头:“没事。”
“师父,没事为什么把小洵子他们赶出去?”
“狸儿不想他们走?”百晓生恢复他一贯的样子,笑得高深莫测,“狸儿知道他们里面有一个叫秦香香的女子吧?”
“知道,就是看起来傻傻的那个。”
“对,就是她,师父的师父,就是你师公,以前与人约定,将来那人收了徒弟便嫁给你师父我,秦香香就是那个人的徒弟。”
“所以师父就要与那个秦香香成亲吗?”
百晓生缓缓点头。
狸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灰羊背上跳了下来,跑过来抱住百晓生的手臂:“师父不要成亲!师父说了要一辈子和狸儿在一起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娶别的女人丢下狸儿不管!”
百晓生露齿一笑,叹道:“那就要看狸儿听不听话了……”
狸儿使劲儿点头:“狸儿一定听话!”
秦香香看着堵住山道的巨石发呆。
都传百晓生的脾气怪异,这回总算是体验到了。乔子洵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走到秦香香身边安慰道:“先下山吧,百晓生的脾气我了解,现在他正在气头上,我们怎么求都不会有用,明天我再上山劝劝他,定让他出手救师离。”
除此也别无他法,秦香香只得点头。卿墨染上前握了握她的手,道:“走吧,我们下山。”
“嗯。”
姬天香帮忙扶了师离,才半日功夫,他们就由五人上山,变成了七人下山。
走到半路,山下走上来三人,互相一看,却是下山办事回来的杜青玉、江临、思无邪三人。
“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杜青玉指指这一行人,玩笑的张大了嘴:“惹百晓生生气,被赶下来了?”
他自以为好笑的笑了两声,结果发现大家都闭着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呃……真是被赶下来了?”
乔子洵无奈点头:“走吧,先下山。”
刚走上山的三人只好跟着再往山下走,才走得两步,杜青玉突然大叫一声:“我的酒!我的酒还在山上呢!”
喊完就要往山上冲去。
江临足下一顿,伸手勾了他的脖子:“娃子,你让大哥省点心成不?不许去,没酒又死不了人。”
杜青玉面色发苦,一路被拖着走,一路不停回头:“我的酒……我的桃花美酒啊……”
等在山下的梅家人正收拾一番,打算小姐不在好好过几天放松的生活,这收拾妥当一转身发现大小姐、表少爷带着一堆人又从山上下来了。
梅家四老率先迎了出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百晓生这么了得,师离公子这么重的伤这一会儿就治好了?”
梅芸香在人群里吐了吐舌头,向四老使了个眼色。阿弥陀佛,谁都看得出来乔大侠正和师离吃着醋呢,这会儿还提师离,这不是故意让现在这么奇怪的气氛更加奇怪么。
梅家四老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客栈安顿下来。
这一天折腾下来,特别是秦香香累得头脑昏觉,只想倒头就睡。她去看过师离,他身体中的寒意稳定下来,人也已经睡了过去,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房里睡下。
至于,乔子洵与骆惜的事……等她睡醒了再说罢。
在床上辗转反侧,差点将床折腾到散架,她这才打败脑海里两个相依而立的小人,投向周公的怀抱。
斗转星移,明月当空。
吱呀一声,师离的房门轻轻从里面打开,一身黑衣的师离仿佛融进了夜色之中。
他才跨出房门,另一道蓝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前的不远处,两人四目相对。
“你的伤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乔子洵淡淡的说道。
“百晓生果然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生气。”
师离毫不客气的回敬。
“你不惜用苦肉计留在香香身边,到底有何用意?”乔子洵借着月光努力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她从末涉足过江湖,更没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大费心机的地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师离冷笑:“我的任何目的都与你无关,不劳乔少侠你挂心。”
乔子洵脸色跟着也变得冰冷:“她会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离她远点!”
师离勾起嘴唇,嘲讽的意味分明:“君未娶,妾未嫁,未来皆变数,乔少侠觉得自己一定能娶到她?我敢赌你绝对娶不到她!”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乔子洵为人温和有礼,并不代表他懦弱,闯荡江湖的人哪个是好说话的?
他冷然道:“师公子不觉得自己太过狂妄吗?你我站在这里说话并不是我向你示弱,我不想因为你的事使香香难过,既然你一定不说你的目的,便不要怪我使手段防范你。”
“你随意。”
短暂的交锋,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日,秦香香起来洗漱完了去看师离,推门便见他坐在床上发呆。
“师离,你醒了?”
秦香香惊喜,脸上不自觉的挂上笑意。
“唔……”师离从沉思中回过神,转头见她进来,立即便送上一个迷人的微笑,“这么早起来就来看我,是不是迷上在下了?”
秦香香脚下步子一顿:“……你还是重伤的时候说话能听一些。”
这个色胚的死德行怎么又回来了?
师离伤心作捧心状:“原来你喜欢我柔弱的样子……嗯,爷,人家头好痛,快给人家揉揉!”
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香香一把将他推开:“快起来了,既然你好多了就下去吃早饭吧。”
师离拉住了她的手,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来:“不去吃了,过会我要走了。”
“走?你去哪?”
秦香香提高了嗓音,一脸诧异。
“当然是回家,难道我要一直跟着你不成?”师离将脸贴向她,“还是你想我一直跟着你?”
他苍白病态的脸挂着妩媚的笑,风情万千……真是个妖孽啊!
秦香香脸一红,被烫到一般甩掉手:“你要走就走,你的救命之恩我也还了,懒得再管你。”
师离呵呵笑了两声,从床上站起身,伸展了两下身体,右手向她一伸:“嗯,那我就走了,你把我寄放在你那儿的银票还我。”
他什么时候寄放银票在她那儿了?
秦香香以一种“你竟然死性不改想讹钱”的眼神瞪他,他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儿:“真放你那了,不信你找找左边的袖袋……”
将信将疑的伸手打开左边的袖袋,嗯……里面什么时候多东西了?
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银票,一数——一百两的好多张,五百两的好多张,一千两的……好多张!
“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师离一把将钱抢回自己手里:“在下一向钱多,不是你这种全身上下只有一百两的人能理解的。”
秦香香:“……”
师离凑过来,贼笑着:“喂,你不问我什么时候把银票放你身上的?”
秦香香木然:“什么时候?”
师离眯着双眼,就如一只偷了小母鸡的狐狸:“就在我被打伤,你带我跳河之前……我怕上岸后被你脱衣服发现,所以先放在你身上了!”
秦香香:“……”
他奶奶的熊,那种打生打死的时候他竟然还有空在她身上放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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