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的屋中醒来时,秦香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她放在身上不离手的绣花针自然也一根不剩。
眼睁睁看着棋儿手中雪亮的长剑向着胸口刺来,快如闪电,森寒刺骨。不及闪躲,秦香香脑中一片发白,没想到自己跳瀑布没死,被追杀没死,最后却死在一个看起来天真可爱,笑起来甜美过人的女子手上!魔教,果然与她犯冲,先有戒色,再有申屠凡,再有这个棋儿,走到哪都不让她好过!
“去死吧!”
棋儿眼中隐含疯狂与兴奋的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秦香香甚至来不及闭目等死。
长剑当胸,剑尖刺破锦衣,森寒的剑意透体而入。
秦香香睁大了眼,一只手掌,两根修长的手指,就这么轻巧的夹住了棋儿手中的长剑。
莫尘枫!
他的手指轻动,“铮”的一声长剑在他手中应声而断。
“嗯……”
秦香香轻哼一声,胸前微微刺痛,细密的血珠沁出皮肤,将胸口染湿。
虽受伤,但却不重,幸亏莫尘枫出手及时,否则定然不会只是被剑尖划破了皮肤。
“公子!”
棋儿惊得呆了,持着长剑的手一松,当啷一声断剑掉落在塔牢阴森的地板上。噗通一声,棋儿脚软的跪坐在地,浑身颤抖。
莫尘枫已经换了一身雪白的外衫,只在袖口与外袍的下摆处绣有暗色的水波花纹。他板着俊脸,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地上的棋儿,轻声道:“竟然还知道发抖,我还以为你已经连怕都不会了。”
棋儿抖得更加厉害,趴在地上的动作仿佛就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子。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莫尘枫眸光如水,平静无波,他跺了两步,一双一尘不染的鞋子停在棋儿身前,他缓缓俯下身将地上的断剑拾起,左手的指尖在剑刃上滑动,那姿态就如在抚摸着他的那一张古琴般闲散。
他道:“既然敢做,就不要求饶,你知道我最讨厌没有勇气的人,我一直教你们敢做要敢当,棋儿,你让我失望了。”
闻言,棋儿竟然止了颤抖,猛的抬起头来直视莫尘枫。
“棋儿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公子,求公子杀了这个女人!”
莫尘枫又是长长的停顿。
秦香香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硬生生没让自己后退。莫尘枫千里迢迢让人把自己捉来,目的肯定不会只是杀掉,所以她现在肯定是安全的……但是还是好可怕啊!
莫尘枫打破沉寂:“你跟了我几年了?”
棋儿一怔,还是很快回答道:“棋儿自八岁跟着公子,再过两月便是十年。”
“十年了了啊……”莫尘枫叹息,眼中有回忆,“你跟了我十年竟然还不了了解我,可惜了。我原以为只有申屠凡不了解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不了解。大哥要折磨申屠凡的时候我没有求情,虽然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想让我登上教主之位,可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个位子,现在你也自以为是的如此,我不想动手,你自己了断吧。”
棋儿不敢置信的看向莫尘枫:“公子……”
莫尘枫放下手臂,断剑横在棋儿面前。
棋儿垂下视线望着眼前的剑,抬了几次手,终究没有接下断剑。她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莫尘枫厉声大喊,状若疯狂:“我不了解公子?我不了解公子?公子的饮食起居,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经过我的手,公子哪一次不曾满意?如果一定要说不了解,只是因为我不是琴儿,所以我再了解也是不了解,琴儿再不了解也是了解,唯一她背叛你你没有办法原谅她,你就——”
噗嗤一声,是血肉被划开的声音。
莫尘枫手中的长剑刺入棋儿的腹中至柄,杀死一个跟随了他十年的人他依旧没有动容。
“既然你想死在我手里,我便成全你。”
握剑的手轻轻放开,修长莹白的手指上没有沾到一滴血迹。棋儿晃了两晃,咚的一声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身体之下漫出,转眼积成一洼血水。
“多……谢公子……成全……”
棋儿的声音微不可闻,语罢,死而瞑目的闭上了眼,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她爱的人,不曾爱过她,或许,死才是解脱。
棋儿的尸体动作不雅的倒在地上,鲜血开始凝固。前一刻还在持剑准备杀人的人,这一刻却已经死在地上尸体将冷。
秦香香觉得自己到哪里都是一个看客,还是一个不停引出问题的看客。棋儿死得太干脆了,她心里不好受。不过,当莫尘枫回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的时候,她觉得他比牛头马面还可怕。
“我说我什么没听到,什么没看到,什么都不记得,你相信吗?”
莫尘枫轻笑出声,眼中的冷漠,忧伤顿时消失无踪。他摇头:“我不相信。”
秦香香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喜欢杀人灭口吗?”
莫尘枫点头:“无关喜不喜欢,不灭口太麻烦。”
那就是要灭口!
莫尘枫仿佛欣赏够了她如天上云彩一般变幻的脸色,终于恢复比较正常的表情,转身向外走去:“走吧,这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个将要死的人,没有什么好看的。”
秦香香脚下迟疑,这个人喜怒难分,杀人如切菜,杀一个陪伴了他近十年的人眼也不眨一下,跟着他实在太危险。
莫尘枫回头,只道:“影子带着大哥回来了,你不去看看?”
秦香香:“……当然去!”
塔牢处于通天谷的中央,东北方便是教主所住的通天阁。
秦香香被莫尘枫带着,一路申通无阻就入了通天阁。通天阁,其实只是一片连续的阁楼,不高,更不能通天。但它胜在与周围的山势结合成一体,顺着山脉连续起伏,如一条长龙翻腾。虽不通天,但也气势磅礴。
扑棱棱一阵响,秦香香抬头,只见一只鸽子冲天而起。
一抬头,再一低头,一人全身黑衣,脸被黑色面具遮挡的男人鬼魅一般出现在通天阁之前。
影子。
也许是飞龙。
影子的视线扫过两人,落在秦香香身上时一怔又一冷,接着便冷冷道:“教主不见任何人。”
不见?怎么可以不见?她为了他都被人绑架了,他竟然不见?
秦香香立刻道:“为什么不见?他说了不见,还是你说了不见?我一定要见他!”
已经做了被拔刀相向的准备,反正莫尘枫似乎很想她见到师离,定然不会让她死掉,所以秦香香有恃无恐。结果影子竟然毫不动怒,面具后透出的眼神竟然还温和了几分。
“教主现在不方便见客,你回去吧。”
“为什么?”秦香香一惊,“难道百晓生说的是真的,他伤得很重,快……死了?”
锵!
长剑加颈。
“他不会死!”影子狠狠的瞪她。
看来真的很严重!
她心中一沉,急着想去看师离,但颈上的剑却不能不顾。她不禁又恨起自己,为什么她的武功这么烂?
莫尘枫立在旁边沉默着,至此,他终于开口说道:“让开。”
影子持剑的手臂没有一丝颤动,他转头面向莫尘枫,硬生生道:“教主不见任何人。”
“我是他的弟弟,她是他的未来妻子,不是什么任何人。”莫尘枫语气很冷,秦香香看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没有砍下来的意思,心情微松这才听出他的声音不对,似乎比他刚才杀人时的语气还要森冷。莫尘枫与影子对视:“如果你只是他的护卫就滚一边去,别挡着本护法的路。如果你是别的什么身份就请你亮明了,我看要不要听你的话不去见他。”
影子如他的名字沉默无语,仿佛不会说话。
莫尘枫伸出手指弹开秦香香颈上的剑,秦香香顿时向着通天阁里跑去。
跟了几步没有听到脚步声,秦香香回头,只见莫尘枫依旧站在那里,视线落在影子的身上,似乎是在戒备他再次出手。
不多想,秦香香几步冲进通天阁。
正厅没有人,侧房与内室也没有人。里里外外找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人,身后应该是师离的床,秦香香顺势坐在床沿。师离一定在这里,否则影子不可能会当在外面。但是,人呢?
喀的一声轻响,左手边连着山壁的石墙整个裂开。
墙内,立着一身全黑、面色苍白的公子。
墙外,坐着小嘴微张,一脸惊讶的姑娘。
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同时惊讶,他们都没有想到时候见到了想见的人。
“……师离,你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
秦香香从床沿起身,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了句最废的。
“你怎么在这里?”
师离一怔之后回过神来,拿在手中的怕子被迅速收进袖中,他的目光如水,平静无波。秦香香一直看着他,此时竟然觉得他的眼神那么熟悉,就如先前一刻莫尘枫将断剑刺入棋儿腹中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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