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中秋晚宴
农历八月十五,这是夏挽烟在天朝度过的第一次中秋。这天,宫女太监忙作一团,每个人都为迎接这喜庆的日子倍感高兴。【庆和殿】上,殿上的两排坐席一直延伸到大殿外。长桌上铺了一层明黄色桌布,宫女们将桌上的碗筷摆放整齐。如此轰动的场面,都只是为了今晚的晚宴。
“郡主,这是皇上送来的衣饰,要你参加晚宴的时候穿的。”身穿碧色宫装的宫女青珂手捧托盘,恭敬地站在一旁。
夏挽烟拂过托盘上的衣饰,如此喜庆的日子,皇上竟要她一袭白裙现身,这是何意?
“放下吧!”
“另外皇上还派了几名宫女,说是要给郡主梳妆打扮的。”
夏挽烟微微挑眉,对青珂说的话不予置否。
“郡主!”见夏挽烟没有搭腔,青珂轻声唤道。
“你把她们都打发了吧,要是皇上问起,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是!”虽然觉得不妥,但青珂还是没说什么,毕竟现在皇上对思颜郡主还是十分宠爱的。
“时间还早,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让其他人都退下。”
“是!”
“青珂进宫多久了?”夏挽烟状是无意问道。两人一路径向御花园走去,一前一后,一白一绿,倒成了宫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回郡主,青珂七岁进宫,至今已有一十二年了。”
“哦!这么说,你今年虚长我一岁,论年纪,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呢!”
“郡主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夏挽烟摆摆手,淡淡地说道:“在佛祖的世界里,众生平等,何来尊贵卑贱之说。这话,今后莫再说了。”
“郡主仁慈,但是宫中规矩,奴婢不敢逾越。”
夏挽烟唇边逸出极淡的叹息,几千年的阶级观念,又岂是短短几句话就连改变的。夏挽烟安静了一会,却听到青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郡主,是莲妃娘娘!”
夏挽烟顺着青珂指的方向望过去,御花园的【轩榭亭】,莲妃安静地坐着,目光遥望远方,却是带着些许哀愁。身边太监宫女一堆,却不敢肆意靠近,怕是亵渎了这朵出尘不染的莲花。莲妃从不轻易踏出【雪莲宫】,如今在御花园现身,究竟为何?
夏挽烟缓步上前,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宫礼:“挽烟见过莲妃娘娘!”
淡淡的声响惊醒沉思中的莲妃,眸光一转,以一种漠离的姿态打量夏挽烟,身上透出的气息竟与夜天凌同出一辙。
“起来吧!”
夏挽烟对莲妃十分好奇,不仅因为皇上,更多的是夜天凌。莲妃亦对夏挽烟充满疑问,那天在【雪莲宫】,莲妃第一次听到“夏挽烟”这个名字,忆起天漓说得那个让凌儿动心的女子,应该就是夏挽烟吧。
“今晚的晚宴,你要出席吧,怎么不呆在自己寝宫打扮一下?”
“时间还早,挽烟觉得无聊,便携了婢女一起逛逛御花园。娘娘也要出席今晚的宴会吗?”
莲妃摇了摇头,语气清淡:“我一向喜静不喜闹,刚才去了【鸾凤宫】向皇后说明今晚的宴会,我就不出席了。”
听过莲妃的性子,所以对于莲妃不出席今天的晚宴,挽烟并不感到惊奇。只是皇上那边,若是知道了,不知又要作何感想。莲妃疏离皇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这次宴会又不出席,看来莲妃是存心躲着皇上呢!
“夏姑娘!”
“娘娘唤我挽烟便可。”
“我听天漓和晟睿提过你,智破难题,一曲成名,挽烟真是才艺过人。”
夏挽烟似乎没有想到夜天漓和元晟睿会在莲妃面前提起她,当下不由得有些愣神。
“凌儿这孩子心高气傲,挽烟有空就开解开解他。有你在他身边,想必他会开心一些。”
夏挽烟还没从自己的思绪拔出来,莲妃又说出这些话,让她有些消化不良。“娘娘言重了,挽烟和凌王殿下不过是泛泛之交,更何况殿下向来心性坚毅,将来必成大器。”
耳闻夏挽烟急于和夜天凌撇清关系,莲妃也不说什么。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晚了,回去准备吧。今天是你第一次以思颜郡主的身份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不要迟到了才好。”
“娘娘!”见莲妃起身,夏挽烟也站起来,“娘娘知道为什么皇上会赐挽烟思颜的称号吗?”
思颜,思念红颜。她何尝不知,只是,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终还是没说什么,扶着近身婢女的手往回走。
是夜!中秋的月亮和平时大不相同,刚一出来就显得格外明亮。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上,柔和的月光宛如一块白纱笼罩着大地。
宫中燃气千万盏琉璃灯,照得【庆和殿】明亮如昼。宫女们手捧金盏鱼贯而入,带着酒香芬芳。
夏挽烟缓步踱至【庆和殿】,门口的太监立刻高喊道:“思颜郡主驾到!”夏挽烟不禁轻蹙眉头,身居皇宫,至今仍不能适应他们尖细的嗓音。
一袭月白色的衣裙,一头如瀑的青丝只用丝带绑好,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步入大殿。正如莲妃所说,今晚是她以思颜郡主的身份第一次现身,从她踏进大殿那一刻,所有的视线都移至她身上。夏挽烟不为所动,径自上前向皇上、皇后和各位嫔妃行礼。
皇上微微颌首,对着夏挽烟说道:“你就坐在凌儿身边吧!”这一指示一出,文武百官不由议论纷纷,暗自思考皇上这一举动的背后含义。
夏挽烟抬眼望去,惊见夜天凌也是一袭白衣。这时,大臣们又开始交头接耳,凌王和夏挽烟两人都是一袭白衣,乍看一下,宛若一对璧人。女的娇媚,男的潇洒,女的淡漠,男的清冷。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两人都是极其相配。
“父王,儿臣最近新作了一首曲子,想请父王指点一下。”夜天漓起身笑道,为夜天凌和夏挽烟挡下不少关注。
“那你就吹奏一曲吧!”
“父王,”夜天清也站起身,朝着皇上施了一礼,说道:“箫声未免太过单调了,不如让思颜郡主用琴和十二弟合奏一曲吧。”
夏挽烟瞄了一眼夜天清,不冷不淡地回话,“太子未免太看得起挽烟了,刚才漓王殿下已经说了,曲子是新作的,那挽烟又怎么知道这曲子的旋律呢?”
“是思颜郡主太谦虚了,郡主连钢琴都手到擒来,想必在音乐的造诣上有很好的成绩,一首曲子,怎能难倒郡主呢?”
面对夜天清的刁难,夏挽烟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为什么她要应付这种场面呢,她真得觉得好累啊。
“郡主……”
“漓儿,怎么还愣在那,不是说要吹奏一曲让父王欣赏一下嘛?”皇上打断夜天清未说出口的话。
大臣们听完皇上的话,立刻明白皇上这是站在夏挽烟那边,不禁纷纷感叹:皇上疼爱郡主,传言不虚啊!
皇上摆明的立场让夜天清下不了台,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长桌下双手握拳,心中压抑着一股怒气却无处可发。
箫声适时响起,大殿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细心品味夜天漓的曲子。一幕幕情景在眼前涌现,人们似乎看到一名女子为救相公,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在她临死时,她回想起和相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曲调哀婉,动人至深,百转千回,催人泪下。
佳人随风而去,为情而殒,如何不叫人潸然泪下。只是,如此喜庆的日子,漓王却吹奏这么伤感的曲子,皇上听了,不知作何感想。
良久,皇上也不见有任何反应。夜天漓也是静静地站在大殿上,神情哀伤,似乎还没从曲子里抽离出来。
“漓儿,看来朕得给你找个王妃啊!”皇上一句感慨让众大臣摸不着头脑,皆一一看向夏挽烟,在心里猜测皇上是不是准备把思颜郡主指给漓王殿下。
夜天漓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听到皇上的话后躬了躬身子,“父王,儿臣还小。”
“不小了,都二十三了!”说完下意识的撇向夜天凌。夜天凌早前一直在外征战,很少在京城,直到这几年才呆在京城。算了算日子,夜天凌也有二十七岁了,是时候给他找一个王妃了。
一场看似豪华的晚宴,却处处夹杂着大臣们的猜测,而当事人却始终神态自若地品尝眼前的美食,偶尔抬眼与对面的夏宇柏对视,淡淡一笑,仿若绽放的烟花,灿烂、耀眼,虽然短暂,却铭刻于心,此生不忘。
自从知道自己和夏宇柏没有血缘关系后,面对夏宇柏,夏挽烟总感觉很奇怪。往日的疑惑也渐渐明朗起来。怪不得夏宇柏对这个妹妹特别照顾,他应该早就知道夏挽烟并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了吧?但是知道不是自己的妹妹还那么关注,除非……夏宇柏喜欢夏挽烟,这样以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夏宇柏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夏挽烟,那是看着恋人的眼神,充满柔情、爱恋、缠绵。
夜天凌晃了晃手上的酒杯,眼角却一直关注着夏挽烟,见她又陷入自己的世界,夜天凌莫名感到心慌。想起上次在【天然居】看到的奇异景象,心就更恐惧了。长桌下的大掌伸过去抓住她放在膝上的柔荑。微微的疼痛感惊醒了夏挽烟,侧眼看去,夜天凌依然是一脸冷清,可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却提醒自己,他一直都在关注她。瞥见夏挽烟不再沉思,夜天凌才渐渐安下心来,可握着夏挽烟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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