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逃避
远在皇城的关子悦,竟然为了躲过毓国太子懿缜,跑进了她平时最不屑一顾的皇宫。
她与懿缜不一样,她是天帝亲自册封的长平郡主,又有天帝特许进出皇宫的自由,所以当她大摇大摆地走进皇宫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可以拦下她。可懿缜是毓国的太子,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天帝的臣子,进出皇宫需要经过一道道检查的程序,还必须获得皇上的批准,过程相对来说比较麻烦。
天帝因为战情的事,心情有些烦躁,所以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到御花园散散心,解解闷,却撞上了横冲直闯的关子悦。
关子悦根本没料到前面有人,一头撞上去,与天帝齐齐倒地。宫女太监看着皇上摔倒,惊得脸色都变白了,连忙手脚并用将皇上扶起来。太监总管李寿公公没看清来人,以为是普通的宫女,对着她就是凶巴巴的训斥:“大胆,在宫里横冲直撞,成什么样子,还撞到皇上,简直就是罪不可恕。来人,拉下去重大一百大板。”一百大板,身体好一点的都已经去掉半条人命了,更何况是关子悦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宫女太监听到李寿公公的话,不由得缩了缩脑袋,庆幸这么冒失的人不是自己。
关子悦一听,知道自己撞到的是皇上,立刻跪地求饶,她可不想平白无故丢了小命,“皇上开恩啊,子悦不是故意的!”说完抬头,让皇上看到她诚恳认错的表情。
“子悦丫头?”
“长平郡主?”
看清那个撞倒自己的人,皇上和太监总管李寿公公同时诧异出声。
“启禀皇上,毓国太子求见!”不待皇上再多说一句话,突然跑出一个侍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跪下禀奏。
“啊!居然追到这儿来了。”关子悦一听,一跃而起,四处张望,抬腿准备跑到假山后面,后来好像又想起什么,跑回皇上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不准和他说我在这,不然……哼哼,我就不理你了!”
身后的宫女太监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关子悦,这长平郡主也太大胆了吧,居然当众威胁皇上,最奇怪的事皇上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笑容。
“还有你们,如果谁敢泄露我的行踪,我就拉你们出去斩了。”对着天帝后面的宫女太监,警告道。
“是。”众人齐齐答道。
懿缜太子在侍卫的牵引下,走进御花园拜见皇上。
“懿缜叩见天帝!”
“懿缜太子不必多礼,”脸上笑容未收,这让严肃的天帝多了一份和颜悦色,“懿缜太子求见朕,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皇上,请问你有没有见过关子悦,也就是长平郡主。”
“她啊?”天帝拖长尾音,眼角微微扫过假山后面的那抹身影,回头看着懿缜,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说道:“好像很久没见过她了,”还特地问了一下旁边的李寿,“李寿啊,子悦这丫头有多久没进宫了?”
“回皇上,郡主已经有七天没进宫了!”李寿忍住笑意答道,不由得佩服皇上真会演戏。
“七天啊,怎么朕觉得很久了。你让人去逍遥窟把那丫头叫来,就说朕想见见她。懿缜太子如果不介意,就在宫里歇着吧,等子悦丫头来了,再一起用膳。”
“懿缜却之不恭。”有皇上的召见,他就不相信关子悦还能躲。
隐在假山后面的关子悦当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想跺脚发泄自己的不满,可又怕被懿缜发现,只能憋着闷气,在心里暗骂天帝。
就在这时,天帝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躲在假山后面的关子悦也看见了,吐了吐舌头,报应还真快,看来还真是不能做坏事。
太监总管李寿紧张兮兮的,以为是皇上着凉了,从宫女手中接过长袍,披在皇上肩上,说:“皇上,天气转凉了,不如还是回寝宫吧!”
“也好!带懿缜太子去雅轩殿休息一下。今晚,朕要与太子畅饮。”
“是,谢皇上!”懿缜拱手作揖。
关子悦一听皇上把雅轩殿作为懿缜的歇脚之处,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可是她在宫里的住处,皇上怎么可以?气死她了!
似乎感应到关子悦的愤怒,天帝的眼球有意无意的飘到假山后面,嘴角划出一道弧线,笑容看起来让人觉得他是一只狐狸。
昨晚的庙会,夏挽烟玩得很尽兴,差不多子时的时候才回到客栈,之后又兴致高昂地缠着夜天凌说话,几乎折腾到天亮才合上眼睛,一直睡到午时才起身洗漱。
默默身旁的空位,床铺早已冰凉,带着丝丝冷意钻入夏挽烟的掌心。抱着被子坐起身,视线在房间里巡视一圈,仍不见夜天凌的身影。蹙紧眉头,回首,看着床铺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盆清水和洗漱的工具,知道是夜天凌为她准备的,于是下了床。
十一月的气温有点低了,夏挽烟光着脚跳在地板上,感到阵阵凉意,不由得缩了缩脚。
此时,门也被人推开了,一身白衣的夜天凌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只着一件单衣的夏挽烟,轻蹙眉心,从衣架上捞起一件袍子为她披上。
“四哥!”看见夜天凌,夏挽烟眉开眼笑。
“怎么不多穿一件?”为她系好披风,夜天凌才缓缓开口。
“人家才刚起床,拿不到,地板太冷了!”夏挽烟抱着夜天凌的手臂,撒娇地说道。自从她离开京城后,就变得越来越爱撒娇了。
按了按夏挽烟的脚丫,发现真得有些冰凉,拉过杯子盖在她腿上,问:“洗漱了没?”
夏挽烟摇摇头,瞟了瞟床头旁的洗漱工具,完全没有准备要动手的意思。
夜天凌无奈地笑着,亲自动手,服侍夏挽烟洗漱。
享受着夜天凌温柔的呵护,夏挽烟唇边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穿戴完毕后,蓦然回首,却沦陷于夜天凌璀璨如星的眸子,不经意间,忆起初次见面,她也是被这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所吸引,从此不能自拔。
夜天凌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未施粉黛的她,淡雅处又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墨玉般的青丝只是简单地用一支梅花簪挽起。双眸似水,却带着点点灵气。一袭白裙委地,上用淡粉色的丝线绣出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腕上一串蓝水晶的手链更衬出她如雪的肌肤,神情淡漠,宛若不食烟火的仙子,嘴角淡淡的笑如同烟花般绚烂。
“四哥。”看见夜天凌破天荒地愣神,夏挽烟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夜天凌抓住在他眼前摆动的柔荑,清润的嗓音在夏挽烟的耳边响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夜天清,他说了什么吗?”
夏挽烟愣了愣,不明白夜天凌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烟儿,你配得上这样的诗句。”
是女人都爱听赞美的话,尤其赞美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夏挽烟也不例外,双手环过夜天凌的颈子,柔媚一笑,眸子流溢着异样的风情,让夜天凌不由得提高警惕。
他太清楚这种眼神了,上次陪夏挽烟回门的时候,在马车上勾引他,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给夏挽烟任何机会,夜天凌板过她的身子,说道:“烟儿,你今天是不是准备不出这个门口了?”
夏挽烟吐了吐舌头,收起狡黠的眼神,拉着夜天凌的衣袖问:“四哥,我们今天去哪里啊?”
“你想去哪?”
夏挽烟偏头想了一下,没有得到答案,“我对怡州也不熟,不如就到处走走看看。”
“行,不过要先用完午膳先,我已经叫小二送上来了,吃完再走。”
“好!”夏挽烟甜甜地答道,心里再次因为夜天凌的体贴而感动。
夏挽烟和夜天凌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前进。街道上,人来人往,和他们刚进城时见到的一样,四处透露着一片气派祥和的景象。
他们走过了青石铺成的街道,踏上一座石桥。桥的对面是一个很大的湖泊,一点也不亚于杭州最出名的西湖。湖上大大小小的画舫穿插而过,隐约之间,还可以听到清脆的歌声。
岸边栽种着几株的梅花,梅花的品种很多,但是怡州的梅花还是以宮粉梅居多。它的花瓣是粉红的,花密而浓。如今正逢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成片的梅花疏枝缀玉,缤纷怒放,形成梅海凝云的壮观景象,煞是好看。
一缕清风而过,花瓣纷纷飞扬,夏挽烟站在梅花树下,头上的梅花簪十分应景,整个人就好似梅花仙子一般,惹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站在一旁看着的夜天凌叹气地摇摇头,这样的夏挽烟太引人注目了。若是自己不在她身边看着,恐怕早就被人掳走了。
“四哥,”夏挽烟走过去打断夜天凌的思绪,笑着说道:“我们租条小船吧。”
夜天凌没有拒绝夏挽烟的请求,在靠岸的地方跟一位船家租了一条小船。两人一起上了船只,飘荡在碧波如镜的湖泊上。
船夫在船尾划船,夏挽烟和夜天凌上了船头。放眼望去,对面驶来一只漂亮的画舫,船上挂满纱幔,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从船上传来的歌声倒是让人听得出神。那一刻,夏挽烟也想放声高歌,只可惜没琴在手。
夜天凌从腰间拿出一支凝脂雪笛,在夏挽烟诧异的眼神下将笛子靠近唇边,美妙的旋律从笛子里逸出。夏挽烟仔细一听,发现竟是自己曾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大殿上用钢琴演奏的《青花瓷》。可是她只是弹过一次,夜天凌居然就记住了,而且丝毫不差。最最吃惊的是她从来不知道夜天凌会音律,而且还吹得这么好,跟夜天漓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夏挽烟更没有想到夜天漓的笛子,其实是夜天凌亲自教授的。
画舫上的人显然也听到夜天凌吹奏的曲子,朝着夏挽烟的方向驶过来。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掀起纱幔走到船头,礼貌地问道:“请问刚才那首曲子是公子吹奏的吗?”
从小见识了宫廷的争斗,所以夜天凌的戒备心要比一般人重。面对陌生人的搭讪,他是从来都不在意的。但是夏挽烟却不是这么想,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所以适当的示好还是可以的,再说了,出外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对他们也有好处。
“曲子是我相公奏的,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是我们小姐想见一见吹笛子的人,不知道两位是否介意上我们的船?”
“对不起,我们只想静静地看看这怡州的景色,替我们谢谢你小姐的邀请,若是有缘,下次我们再会。”不待夏挽烟开口,夜天凌先出声拒绝了,接着示意船家划走,远离那艘画舫。
夏挽烟没有对夜天凌的决定做出任何的异议,他是她的丈夫,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他。刚才的小插曲一点也不影响他们欣赏美景的心情。
落日的余晖洒在整座宏伟的皇宫,让皇宫镀上一层淡淡的晕黄色。这美丽的景象,对关子悦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因为天帝把雅轩殿作为毓国太子暂时下榻之处,所以关子悦被迫另外挑了一间寝宫住下。
憋了一肚子气的她正在房间里练写字,这方法是她在夏挽烟那里学来的。夏挽烟说,如果愤怒的时候就练一下字,不仅可以长寿,而且还可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更何况她们跌入这个时空,毛笔字是唯一的选择。就算她以前曾经学过,但也忘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她又开了一家逍遥窟,平时记账什么的,都要写字,难道要拿那么丑的字出去见人吗?字写得漂亮一点,人也会自信一点。
纸张铺满了整张书桌,每张纸上,都只写了一个字,那就是“静”字。静、静、静,可是她就是安静不下来了。关子悦一烦躁,将手上的毛笔丢在书桌上。毛笔上残留的墨汁立刻飞溅在纸张上,刚刚写好的大字就这样毁了。
关子悦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冷风立刻“呼呼”地灌进整间屋子,本来温暖的屋子瞬间冰冷了下来,连房间烧的炭火也温暖不了关子悦。可她一点也不介意,她就是要让冷风吹一下,好把她脑中的愁绪都吹散了。
天帝一进来就看到散乱的纸张和吹着冷风的关子悦,知道她肯定还为把懿缜安排在雅轩殿的决定生着闷气。笑了笑,走到关子悦身后,突然出声:“丫头,还生气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关子悦,她拍拍自己的胸口,瞪着来人,看清是皇上后不但不行礼,还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若是让其他人看到,肯定会说关子悦大逆不道,竟然敢向天朝的一国之君翻白眼。
皇上一点也不介意关子悦的反应,身处这个位置这么久,很少会看到真实的反应。而夏挽烟和关子悦就是一个例外,自从他知道她们两个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对夏挽烟和关子悦就更加疼爱的。据关子悦说,在她们那个世界,是讲究人人平等的,所以皇上就很少用规矩来约束她们了。
“真得在生气啊?”
“哼!”还在生气的关子悦现在对着皇上,可算是肆无忌惮了。
“跟朕说说,你和懿缜太子怎么回事,他是不是……”
没等皇上问完,关子悦已出声打断他的话了,“皇上,你可别乱说哦,虽然我是21世纪的新新女性,但是在这里,女子的名声还是挺重要的。”
“你也会在意这些。”皇上也抛了一个白眼给关子悦,跟她呆的久了,多多少少也染上她一些坏毛病了。
关子悦泄气地看着皇上,“皇上,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拖着腮,呆呆地坐在凳子上。
“丫头,你对懿缜太子真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啊?”关子悦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皇上说得是什么意思。
看到关子悦这副表情,皇上猜测道:“难道你从来没和男子交往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我们那里,女子二十五成亲都还嫌早呢,哪像这里啊,十几岁,都没发育完全就要参加选秀。”关子悦对这里的制度嗤之以鼻。
“二十五岁?”皇上惊讶的说道,音量稍微有些高。
“是啊,在我们那边,女子不会讲究说什么抛头露面,每个女子都可以上学堂读书工作,能有自己的奉银,可以养活自己和家里人,不用说什么三从四德,更不用说什么以夫为天。在那边,男女都是平等的,婚姻生活里,只有两个人,绝对不会出现所谓的第三者和妻妾成群。所以你们这里说的男人三妻四妾,我呸,还不是你们为自己的多情找的借口。”
“还有吗,快给朕说说。”皇上显然听上瘾了,一旦关子悦停下来,他就催促着她多讲一些。
一直到了晚膳时分,总管李寿来报:“皇上,郡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是不是要把晚膳挪动这边,懿缜太子那边需不需要派人去请?”
正在听关子悦讲故事的皇上才想起他今晚要陪懿缜太子用膳,关子悦也要去。侧头看她,不发一言。
关子悦明白皇上的意思,赌气地说道:“我不去,看见他我就吃不下。”
皇上宠溺地笑着,像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丫头,你不去会让朕很没面子。”
关子悦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妥协了,“好吧,我可以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能答应,知道吗?”
“可以。”天帝的双眸充满笑意,看来懿缜太子要给朕上演一场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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