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斜阳若影，她躺在床上不能下来，晨曦如露，她在床上不能下来，拖着七巧的手，她有气无力地嘱咐道：“告诉他，臣妾，我，娇羞不胜狂风骤雨，臣妾……”她眼角滴下了晶莹的泪珠：“叫皇上务必疼惜臣妾……”

　　“怜惜？”醇厚声音从门口传来：“朕不是来怜惜珏儿了么？”

　　她浑身颤抖，双眼含泪。犹如一只扑朔的小兔子。

　　阎清本是玉带黄袍，神清气爽，眉宇间尽带着一股皇威，见到徐珏花枝颤抖，唇发白，小脸儿也不施脂粉，真可谓我见尤怜，不禁眉头皱了一下：“怎么？竟这般难受？”

　　连琛珏深呼吸一口，忍住再一次问候人家母系家族的冲动，绽开一个些微痛苦，些微幸福的复杂笑容：“皇上，奴婢有罪，不能侍奉皇上……”说着撇过头去，故意用他能听到，但是有只是耳边掠过的音量说道：“还不是怪您太……太厉害了嘛。”

　　她好想呕吐，摸着自己的良心，她忽然觉得洗马桶的日子，在她心里，竟然画下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现在只要心里堵得慌，就会反射性地呕吐。

　　阎清深邃的双眼将她所有反应一览无遗，许久才道：“朕叫小喜子带了许多好东西给你。若是你不方便便叫他放在这儿吧，朕今晚，就在你这里阅奏折。”

　　连琛珏抬头一看，瞳孔放大了，黄金……居然……是黄金，还有丝绸，还有……白玉碧玉……

　　她恨不能立刻扑上前去，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她忽闪着眼睛，虚与委蛇：“皇上，这大好时光在奴婢这里虚度，奴婢心里不安稳，还是请皇上一定要再翻一次牌子。”期间她捏七巧的手，七巧递眼色给小喜子。

　　小喜子终于附和道：“皇上，是啊，不如去……”他刚想说珍妃那里，没想到徐珏竟然截去了话头。

　　连琛珏轻道：“我……想请皇上去王美人那里，上次我不知道无意中说了什么得罪了姐姐，害的姐姐伤心不已，皇上，姐姐她一定比我更难受，因为她疼在心里，皇上那么久没去看她，还是……”

　　小喜子吓得一头冷汗，这个徐珏可真是敢说，这两天王弗如虽然没被打入冷宫可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帝面前没有人敢提王弗如，也就这个徐珏，这么大胆，竟然推皇帝去王弗如那里。

　　连阎清嘴角的微笑都凝固了下来，他微眯起眼睛，看的连琛珏自己都要反省难道表情不够真切的时候，他又开始微笑起来，那微笑真是春风杨柳，好生温柔。

　　“好，朕许了。”他袖着暗纹的袍角一掀，便已经见不到人影。

　　只剩下房里被子一扔，四肢敏捷立刻扑到一堆金银财宝玉器上去的连琛珏。

　　她不懂鉴赏，也不知道好坏，反正她爸喜欢的东西，她一律讨厌，但是现在……这些可是她以后鼓舞自己身残志坚，并且要无限制地伪装高潮的惟一动力啊……

　　要说古代皇宫这点还是好的，人家嫖完给点钞票，这里么，钞票洒洒水，小意思，不如真金白银，真枪实弹，所以卖身去妓院，不如卖身来皇宫。妓院客人太多质量又参差不齐，每天做到死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金子，当然名妓这种级别就好比珍妃，人家什么都不做都有进账；但是皇宫就不一样了，就皇帝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长得好，眉头一皱，能夹死个苍蝇，品质高，受过世界上最高等的教育，素质好，知道完了付钱，不会像有的人搞霸王餐，吃了不付帐，看文不说话，而且有房有车，房是世界上最大的房，车是世界上最炫的车，就是不做，每天看看心情也好；愿意地时候勾引勾引，满足一下自己，不愿意了么一把推出去满足一下别人，反正这里女人多。

　　皇宫就是个大妓院，只不过嫖客只有一个，名妓是贵妃，因为看着又闪光，又有实在的，老鸨是皇后，因为看着闪劲光，也要拉皮条，有时亲身上阵，她的目标很简单，第一步做名妓，第二步做老鸨，第三步就自己做嫖客了。

　　她热情地抚摸着黄金，感受着他们散发出来的光芒，真是，以前自己家里的金库堆满了金子也没有这种快乐的感觉，果然人生还是要白手起家奋斗来的更爽歪歪一点啊。

　　她把所有的黄金收拾到了一起：“七巧，来把这些拿去。”

　　七巧受宠若惊，热泪盈眶：“小姐，主子……七巧不能要，真的不能要，小姐您劳心劳力，还昏倒这么多天，吃了多少苦头啊，怎么能全部给七巧呢，这不好不好……”一边说一边用手热情地抚摸着黄金首饰的纹路，贪婪地呼吸着那空气里的金属气息。

　　连琛珏一个白眼：“我叫你去给炼化了，弄成金条，金砖也行，塞给小喜子公公去。”

　　七巧的眼泪，迎风干掉，原来……不是给她的，她，永远是个苦命的小丫头。

　　如果要用连琛珏的理论解释一遍，她只是妓院里的一个替龟公端茶送水的小龟公。等到连琛珏成了嫖客之时，大概也是龟公翻身之日。

　　咬咬牙狠狠心，她把那些融好了的金砖金块的全都甩手送给了小喜子公公，只因为，她要治病，治好她那奇怪的性过敏症。

　　这个是自然的，她要做嫖客是事实，但是问题她现在最多是个小小妓女，妓女得了病，管他是不是性病呢，她至少要拿出敬业精神来，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再说……她自己也受不了无法享受那至高快感的崩解的痛楚。

　　皇宫首席大太监小喜子公公想来是很看好徐珏的生命力和受宠程度，因此也没说什么，但是当徐珏悄悄附耳过去，问他有没有妇科国手的时候，元宝身材黄黄脸的小喜子公公顿时涨成了猪肝脸，尖细地，但是奇迹般竟然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高声响起：“哎哟我说，徐美人，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在暗示皇上他……徐美人，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大夫？要是医个葵水什么的还不在话下，你说你又不是葵水，难道？”

　　默默擦汗，总不能说她一被他嘴里的皇帝ooxx就会痛的昏死过去吧？她只好用羞怯的眼神稍稍看了一下小腹：“是葵水，疼得很，不知道有没有止疼的药材。”

　　妓女只有身体可以奉献，要往名妓的级别爬，那就只有用完美的技巧，让皇帝记住你那能给他带来无限欢娱的肉体，毕竟看这个皇帝的****，根本就不怎么样，想必也是个被人伺候的料，幻想他能给自己带来欢娱是不可能了，再说自己穿到的这个狗屁身体还是个三等残疾。

　　还真有人天真的以为有卖艺不卖身的？搞笑。营销策略罢了。

　　小喜子公公这才松了口气，止疼药，这个……倒是好说，什么妇科……这在后宫可真是打大忌，要知道皇上他可是有洁癖的人，这样的暗示被有心之人听到绝对是这个徐珏倒霉，尤其……尤其珍妃的耳目又众多，实在……

　　最主要是能从马桶处再爬上来，徐珏绝对当之无愧第一人，整个后宫需要铭记住这样一个人，所以珍妃的耳目尤其针对徐珏，他也是护雏心切。

　　这个龟公，还是挺尽责的，连琛珏捧着一大纸包的中药乐颠颠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没办法，她还是美人，不过被睡了一夜，就能升品级那是怪事，她要低调做人，所以一把丢给唯一的丫鬟：“给我煎药。”

　　眼泪花花的七巧受气包似得鼓着嘴去了，回来时居然捧着一个小小的碗，里面的药汁已经浓缩到了只有一个小汤匙这么多，连琛珏舀起一勺，就正好不多不少，在勺子的正中间晃荡。

　　她优雅地笑，然后眼睛一抬，伴随着凌厉的杀气，一个自制的布枕头就扔去了七巧那里，被七巧直接接到，撅嘴赌气道：“以前小姐有好东西都要分点给我的，现在小姐倒是精打细算了，哼，小姐，良药苦口，我这是三大碗水煎出来的一小勺，绝对是药到病除。”说着竟然鸟都不鸟自己的主子小姐，挺高调地出去了。

　　连琛珏看着那小小勺子里的一口药水，那黑黪黪的颜色仿佛在张着大口要把她吃掉。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七巧这么忠心的，也会因为钱财和她窝里斗。看着那一小勺的药的精华。

　　一定很苦。

　　她最怕苦了。怎么办？

　　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晚上那惨绝人寰，血流千里，甚至能彪炳千古的情景，苦就苦，再苦不能做二百五，累就累，再累也不能“小死一回”。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进去。

　　当天晚上，就几乎闹出了人命。

　　“啊啊啊啊！”七巧叫地好像攀上了高潮的泥哄女优，当然感情替换成了恐惧：“小姐，小姐，血……血……”

　　连琛珏一摸，她手上全是血迹斑斑，不，应该说她的身体现在正在血海里泛舟，碧血淹没了整张床，她想起身，只觉得全身乏力，眼一闭，再次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她模模糊糊看到在哭的七巧，七巧哽咽着说：“主子小姐，奴婢还以为您小产了，太好了，原来……原来是您葵水来了。太医说了，药性太过太猛，适得其反，小喜子公公说皇上今晚本来要来的，如今您葵水来了，就在王美人那里歇下了，让小姐你好生歇着。小姐……七巧错了，七巧不该三碗水煎成一勺，害主子您有如长江奔流不息，失了好多血。”

　　嫖客无情她早就知道，她不知道的是，原来最不安全的，往往是身边的人。

　　她用力摇摇头：“傻孩子……以后你家小姐发达了，少不了你的。”起码也得让你养上十七八个面首，不能像她这样，第一次既痛苦，又没人疼。

　　“七巧，明天……你去给我找韩……韩有为。”她再也信不过太医了，也信不过宫里，真正的智慧在民间，她要去找妇科国手，否则她的命运是无法扭转过来的。

　　因为那无情又贱格的嫖客现在栖息到了王弗如这条破船上，虽然说她破船是她嘴毒了一点，毕竟王弗如有胸有屁股，看那桃花大眼睛和笔挺笔挺的大胸想必床上功夫也不错，但是就是生不出来，若不是她有病，把皇帝推去王弗如那里，增加她的受孕机率，她才不干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补血。吃了一大堆红枣桂圆红豆花生燕窝之后，她灰溜溜乔装改扮爬墙去了那个第一次被韩有为拉去的山洞里，反正已经由七巧接好头了，韩有为又是个热心助人的大好青年，又有后台，自然会帮忙的。

　　果然，她听到那声啊呀走着走着似乎扭到了脚的韩有为的低呼之后，嘴角就勾上了得意的笑容，魅力不减当年，纯情小处男虽然不明白两性吸引力还不是照样飞蛾扑火？

　　尤其是当他脸红脖子粗扭扭捏捏地问她为什么要约他还约在这么黑暗这么幽然无人来的地方时，她更是自信心爆棚啊，她仿佛能闻到小处男身上的奶香，再看到隐约的红色，不揩油不变态一把太对不起自己曾经的御姐体质了。

　　轻轻地，不失娇羞地，低头露出雪白脖子曲线：“我……我……”

　　小处男比她更急，张口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

　　她有点抽泣地样子，一把握住他那光滑细嫩修长汗湿一片的手，小处男婉转嘤咛一声，连琛珏只觉得肾上激素一片猛增，连忙稳住：“我……想……”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说话也不利索了，只是看着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的连琛珏，心里一片慌乱：“你……你……别……”

　　她粉红的唇瓣吐气如兰，温热的小手更是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要……你……”

　　韩有为小处男彻底地被刺激到了，只听到他的喘息阵阵，忽一下把手抽了回来：“不行，我们不可以，你已经……是小清……不，皇上的美人了。”

　　她扑哧一笑，无辜地抬起闪亮的大眼睛：“韩有为你在说什么？我说我想要你带我看大夫，你想到哪里去了。”

　　韩有为脸上的红色几乎能把假山石头给烫熟了，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迷茫，看着连琛珏好久，才呆呆开口：“哦。”

　　连琛珏站在山洞里看着他似乎有点失魂落魄的身影一点点远去，在心里评分道，这个韩有为无法抵抗女色呢，定力不如他大哥韩无为，不过……收为己用倒是可以的，以后做上嫖客在让他当妓女就好了嘛，最多升他做名妓，还是老鸨？

　　这个问题值得考虑。她可不是白利用人家不给钱的人。

　　不过，现在就等着韩有为给她找个妇科国手治好她的身体才行啊……连琛珏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忧愁，不知道古代妇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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