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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凤谋乱世 沐凤诺 4982 2021-04-02 20:13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慢着点,小心别摔着了!”

  伴随着一众下人奴仆的惊呼,一团小小的粉色身影动作轻盈敏捷地穿过花圃和回廊,一边笑一边欢快地喊道:“都叫你们不要追了!我要去找小舅舅,你们都不要跟着我!”

  后面追着的乳娘侍婢虽听了这话,但是哪里肯由她一个人胡闹,只好敷衍地应着,不敢动手拦她,却始终护在左右生怕她跌倒了磕碰到哪里。跑在前面的小丫头见甩不掉这些“影子”,懊恼地撅了撅嘴跑得更快了些,还故意左躲右闪借着自己身子瘦小灵巧专门走些狭窄低矮的地方,把跟着的一群仆人耍得是不可开交。

  就这样追追赶赶地来到一处院落,那小丫头眼睛一亮,立马冲了进去,大声喊道:“小舅舅!快来跟盼儿玩啊!”

  守在房门外的女子看清来人,连忙迎了上来,端端正正地朝那小女孩行礼说道:“殿下,侯爷正在沐浴,还请殿下先移步前厅,雪赋这就去请侯爷出来。”

  小丫头用小手拍着胸口缓了缓气息,理也不理气喘吁吁追过来的下人们,偏着头疑惑地问道:“母后沐浴的时候,盼儿也跟着的啊,为何小舅舅沐浴就要避着盼儿呢?”她一扬头,天真烂漫地脸上满是委屈,“盼儿好不容易才求了父皇和母后准我来外公家小住两日,小舅舅再不多陪陪盼儿,盼儿就要回宫去了。我不管,我要进去找舅舅!”她说着便往房门跑去,雪赋吓了一跳,手抬了抬到底不敢拉扯公主,急忙去看跟她前来的几名宫婢,却是同自己一样的无可奈何。正犹疑间,一把清亮嗓音响起,随即房门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个墨发青衣的少年来。“盼儿,你又调皮了。”

  听到他的声音,院子里的几个宫婢赶紧随着雪赋一起跪了下去,口中说着“侯爷安好。”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努力上翻,只求能偷偷朝那盛名已久的望舒侯瞄上一眼,那才不枉随小公主出宫来凤府走这一遭。但见那立在门前的年轻侯爷,随意披了件兰草为饰的天青色大袖绸衣,尚未干透的及腰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衬得他艳若春桃又冷似冬雪的俊脸平添几分慵倦和柔和。那一双眸光更胜星辰皓月的眼睛,瞳孔似黑非黑,隐隐透着些许酒红色的幽光,教人不敢与他对视。眼看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几个宫婢明知小侯爷这笑容是对着公主,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激动雀跃,如同得了上天的恩赐一样更加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站在众人前头的和安公主纾颜盼儿今年还没满六岁,胤帝这一脉只得她和太子纾颜屏羽一对儿女,加上她又是皇后所出,更是宠爱得无以复加,故而规矩礼数上对她从不苛责。如今下人们跪了一地,盼儿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仰头望向微笑着的青衣少年,双手一伸,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小舅舅抱。”

  将湿发拢到背后俯身抱起纾颜盼儿,青衣少年状似无意地把滑出衣襟的那块凤凰形状的白玉佩饰贴身放好,只当没有看到盼儿公主那渴望喜爱的目光。若是寻常事物,哪怕这孩子多看了一眼,他都会千方百计寻来送她,可是这块玉佩意义不同,他亦舍不得转送。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年轻的侯爷一边答应她会另找新奇好玩的玩意给她,一边抬了抬手示意侍婢们起身,淡淡吩咐道:“雪赋,你带这些人先下去吧,顺便让风谣去库里把那套青玉打磨的九连环送到姐姐宫里,就说是我送给小公主的玩具。”

  “是,侯爷,奴婢告退。”雪赋甜甜一笑,清秀的眉眼间尚有几分年幼时的活泼爽朗,却是稳重静雅许多。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身边太多闲杂人等跟着,雪赋也不管那些个公主带来的宫婢们心里有多舍不得离开,一面招呼着一面手脚麻利地把人领出了院子。

  眼见那些天天跟在自己身边的“应声虫”散了个干净,小公主立时眉开眼笑,也忘了刚刚还惦记着小舅舅的那块凤凰玉佩却索要未遂的事情,亲热地搂住他的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小舅舅最好了!如果每次进宫的时候,都能多陪陪盼儿,再去找临渊舅舅就更好了!”她说着“吧唧”一口亲在少年的脸颊上,蹭了他一脸的口水。

  拿她毫无办法的青衣少年又捏了捏她的鼻尖,抱她来到凤府西苑的莲湖山水,由着她泼水抓鱼、爬高扑蝶,玩得小丫头前俯后仰笑个不停。陪她玩闹了一个时辰,见小丫头又喜欢上了秋千,青衣少年便斜倚栏杆坐着,远远看护她的安全,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事情。

  这位惯穿青衣的少年,自然就是当朝丞相凤桐的独子、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凤殷然。想起年前自己刚过了十五岁生日就被胤帝突然下旨封为了望舒侯,引起朝堂一片震动和京城上下议论纷纷的盛况,饶是过了快有半年,凤殷然依旧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几年胤帝每见他一次,对凤家的封赏便多一次,众人只道是皇上对凤丞相颇为倚重,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唯独凤殷然觉得事有蹊跷,心里总担着几分警醒和抵触。尤其是他注意过胤帝瞧他的那个眼神,迷茫怅然中带着几许柔情,每每让他心底生出几分不寒而栗来。

  他换了个姿势,瞧着从小便爱黏着他的盼儿公主像只粉色蝴蝶般荡着秋千在空中飞舞,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想起昨日阿翾寄来的飞鸽传书,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出两年定要荣归京城,凤殷然见他字里行间不改过去那肆意张扬、阳光鲜活的性子,不禁莞尔摇头。自得了陆墨尘交给自己的那本名册后,凤殷然暗中将满朝文武调查了个遍,仗着惑心术日益精深,把那些与晋阳王私下来往密切的官员们都探访了一番,虽不至于直接强行改变这些朝廷大员的想法性格,但也从中挖到不少晋阳王大逆不道的罪证。这几年来的亲身试验,凤殷然对惑心术的优缺利弊慢慢领悟调整,除却一双眸子隐约露出些酒红色的光芒,其他方面倒也没什么损害,让他有些怀疑琉音当年的叮嘱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而那个晋阳王这些年来安分许多,正盘算着是该静观其变还是逼他现行的凤殷然刚端起茶杯,就见他的一个暗卫翻身落到他面前,躬身道:“阁主,墨兮总管派人送来消息。”那暗卫低声说着,表情和语气里没有半分情绪,“陆衡将军遭了琅弗国秋氏的埋伏,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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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早上,陆大将军战死的消息才快马传回京城。听到家中下人来报的时候,早已得了密报的凤殷然终是放下手里的毛笔,长长的叹了口气。

  陆家和凤家私交已久,只不过陆衡长年征战在外,这么多年来凤殷然也只是年节的时候跟着父亲见过他两三次。依稀还记得威名在外的陆大将军笑起来却是一团和气,对他们这些小辈也格外和蔼宽容,从边关带些特产小吃,总不忘给太子、临渊和他带上一份。

  沧爵和荣韶之间的拉锯战持续了太久,始终韬光养晦在旁观战的琅弗国去年新帝登基,想来是怕沧爵和荣韶的战火有朝一日要烧到比邻的琅弗国土上,趁着荣韶没有防备,在三国交界处设下伏兵,把巡边的陆衡所带的几百兵士一举全歼。坐镇军中的陆墨尘得了消息,悲愤之下倒也沉着,亲率陆家军冷静反击,直把琅弗边界的三座城池全部占领,骇得琅弗新帝秋仲立刻修书求和,愿意用万两黄金、千名美女向荣韶国换回被夺的三座城池。同样得知此事的沧爵国皇帝方桦也派人送了书信过来,居然对用兵如神打的他沧爵军队节节败退的陆衡大加赞扬,不但表达了自己沉痛的哀悼之情,还表示希望送来一位公主与荣韶联姻,只盼能和荣韶重修和平邦交。

  这两封国书几乎和陆衡的死讯一起承到胤帝的面前,送信的小黄门瞧着龙椅上面色阴晴不定的皇帝,连忙悄悄退了下去。大殿里静了许久,终传来胤帝砸了茶盏香炉以及一堆摆设的声音,紧接着便急召了凤桐等几位重臣入宫议事。第二日就传了旨意出来,着陆墨尘扶棺回京,并正式同意了与沧爵和琅弗签订免战谈和协议。

  诏书传出来的时候,凤殷然想起陆墨尘当年曾说起陆衡对战事的厌倦,心中莫名有些恻然悲凉。终是没了看书练字的闲情,唤来风谣备下奠仪等祭拜之物,换了身衣服往陆府去了。

  虽然陆衡的棺椁还没有运回京城,陆家上下已然是满堂尽白,在大厅中设下了灵堂。凤殷然由下人引着到陆衡灵位前去上了柱香,想到遭了埋伏力竭战死的陆衡可能连具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回来,不禁皱了皱眉头,对来答礼的陆夫人和已做了太子妃的陆家小姐陆雪芯更添几分同情。

  “多谢小侯爷。”陆雪芯搀扶着陆夫人上前还礼,一身白色孝服显得这个只比凤殷然大上两岁的女子格外憔悴单薄。慈父骤然离世,陆雪芯自然也是伤心难抑,只难为她时时刻刻还要想着身为太子妃该有的仪态礼节,一丝一毫都不敢失了礼数。

  “还请夫人和太子妃节哀,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凤殷然叹了口气,难得多话地温声劝了几句,陪陆夫人多聊了几句,直到又有官员前来吊唁,这才告辞退出了压抑肃然的灵堂。

  在温暖的春阳下站了许久,凤殷然这才觉得周身的悲凉之感稍稍褪去,两世为人的他本以为自己对那谁也无法逃脱的生老病死早已看淡,然而当他再次有了割舍不下的人和事之后,反倒再难像以前那么豁达。

  凤殷然缓缓吐了口气,抬头却见依旧是一身白衣的方临渊正立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目光柔和清澈地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可以就这样天长地久的注视下去,也不知这样默然陪自己站了多久。呆呆看着方临渊朝自己走来,凤殷然望着他如同白玉雕刻的精致面容被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心中倒是慢慢安定轻松下来,不由自主扬起微笑迎了过去,声音里莫名多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意味,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道:“临渊。”

  伸手牵过凤殷然素来冰凉的双手包在掌心里替他暖着,两人宽大的衣袂遮挡住他们交握的双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站的近了些。仰头看着方临渊近在咫尺的粉红双唇,凤殷然心头狠狠一跳,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想要吻他,用嘴唇温柔敏感的触觉,来平息灵魂深处那些压制不住的不安和无措。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平息一下自己的浮躁,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喧闹,门卫匆匆跑了进啦,一路喊着:“太子殿下到!”

  眼见院中还没离开的几个官员立刻站到道路两边躬身迎驾,方临渊和凤殷然还没来得及回避,就被走进门来的纾颜屏羽瞧个正着。当着这许多朝廷大员,纾颜屏羽不能耽误给岳父吊唁的正事,也不便同他们招呼,只好递了个“等我出来”的眼神,整理了一下衣襟袖摆,行色匆匆地进了灵堂。

  虽说方临渊因为太子德行有亏让胤帝借口责罚已经过了七八年的时间,但是凤殷然却一直很难改变对他的成见,自从不必去文华殿侍读,私下里几乎连面都不愿和纾颜屏羽碰上。此刻见了太子姗姗来迟,不禁就皱了皱眉,却听到身旁的方临渊慢慢道:“屏羽来的这么迟,只怕也被留在宫里商议谈和的事情了。”

  议和……凤殷然一愣,像是突然明白了隐藏在心里的那丝不安和无措究竟是因为什么,咬着唇问道:“荣韶和沧爵签订了停战协议之后,临渊你就要回沧爵去了,是么?”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方临渊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不见,抿了抿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拉着他避开来来往往的宾客和下人,似是本就没打算等纾颜屏羽出来,径直和他出了肃穆悲戚的将军府,这才回头说道:“天色尚早,不如去城外走走吧。”

  那宛若琉璃环佩碰撞般的清澈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暖柔和,与他比肩而立的凤殷然从逆光的角度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眼睛倒似教那明媚的阳光刺痛般险些要流出眼泪来。有几分恼怒他此刻的反应,也有几分恼怒自己这如闺阁女儿般的小家子气,凤殷然咬了咬下唇,正不知怎么拒绝他的邀约,却见自己的暗卫牵了他的腾雾马过来,躬身说道:“侯爷,顾公子方才差人送来了顾盟主的拜帖,请您去顾府走一趟。”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应声翻身上马,有了借口告辞的凤殷然拉着马缰回过头来,却见纾颜屏羽急急忙忙从里面跟了出来,不由皱眉淡淡说了句:“先走了。”便扬鞭朝顾氏山庄奔去。

  纾颜屏羽撩起袍子一路小跑的追了过来,却只看到凤殷然纵马而去的一个背影,回头瞧见方临渊板着脸难得表情冷漠,一个没忍住冲口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们吵架了?……”话没说完,方临渊已经转身走了,噎得纾颜屏羽一愣,本想跟上去,无奈碰上几个来吊唁的大臣寒暄了几句,再抬头哪里还有方临渊的影子,只好不甘心的作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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