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才那种可怕的感觉,难道是错觉吗?
看来这个新女奴不仅是个哑巴,就连脑袋也不好使,竟然听不懂她们说的话吗?别看距离天亮之前还有很多时间,但浴殿的工作却是十分繁重的,若不抓紧之间,天亮之前根本无法将事情做完。况且她们一点也不信任这个连一桶水都提不动的模样的新女奴,若不严厉地盯着她,这个家伙一定会偷懒的!
尽管她们已经快要被这个一动都不肯动一下的懒鬼给气炸了,可也只敢在言语上有所攻击,她们忌惮岩止的规矩,不敢闹事。
“喂,我说你,现在可不是发愣的时候,你这个可恶的……”
“闭嘴。”轻尘黑着脸,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提起其中一个桶便往浴殿里面走,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这两个干净利落的中原官话轻飘飘地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
这两个女奴实在是聒噪得很,吵得她头疼。
这两个字彻底让果音和莎娜闭上了嘴,她们虽听不懂这个可恶的新女奴到底讲了什么,但刚刚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那轻飘飘的两个发音,带着凉凉的寒气,让人瞬间呆愣,然后石化了。
孟轻尘开始了这一晚上繁重的工作,她早已经疲惫得连眼睛都要贴在一块了,每一次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果音和莎娜就会气急败坏大吼大叫着将她给叫醒,轻尘每次醒来,都觉得自己长时间浸泡在水里的双脚都快充水了,那两只抓着刷子蘸着细盐的手酸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孟大将军哪里干过这种既让人精疲力尽又极端考验人耐性的粗活?
这岂不是大材小用!她倒宁可岩止再可恶一些,让她去弄一头狮子过来,那也一定好过要在天亮之前把这里全部都清理一遍。
更令孟轻尘恼怒的是,浴殿里明明干净得很,一点灰尘也没有!但那两个聒噪的女奴却烦人得很,非要她拿着刷子蘸着细盐在这原本就光滑的玉石壁上来回刷洗!
“你的动作怎么又慢下来了,这样你可是会害死我们的!”
“该死的哑巴聋子,你再不勤快点,我们就都要被你害死了!”
又来了……
轻尘缓缓地向外叹了口气,浓黑的眼眸泛着氲气,右手握着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但很快其中一方彻底压到了另一方,轻尘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一反,顿时两道凝聚的气息便滑落到了指尖……
骤然之间,空气中似乎有两道无形的利器擦过,果音与莎娜忽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但她们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阵酥麻之感就已经从那刺痛之处迅速向全身蔓延开来,她们立即闭上了嘴,眼中出现了空洞和迷茫,四肢发软,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轻尘终于做了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只见一道纤瘦的身影一手按住边沿,轻松一跃,姿态随意潇洒地便从浴池里面跳了出来,轻尘黑着脸将木桶和刷子往旁边一放,跳过了这中间繁琐的程序,直接将新的泉水给引进了浴殿之中,然后绕过倒在浴殿里昏睡过去的两个人往外走,边走边放下自己卷起的两只袖子,理了理自己有些零乱的长发。
反正没有人会在意这座浴殿偶尔一两次的没有刷洗,这里的女奴天天都来清理浴殿,她们的工作完成得一丝不苟,孟轻尘却未必有那样的耐心,即使是有,也早已被那两个女奴聒噪的声音给吵得消失殆尽了。
走出浴殿,天色漆黑得像是被一块幕布笼盖,凉意袭来,轻尘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坐在石阶上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鞋袜穿上,又拾起放在一旁的披风,往肩上一细,又稍微拢了拢,起身欲离开。
“统领,二十名在押秦国俘虏在支罗附近碎锁断链,打伤了押送的匈奴士兵,是不是要禀报王。”
忽然一阵已经刻意被压低的男声让轻尘的脚步顿时下意识地放轻停滞,她眯了眯眼睛,沉稳的双眸中顿时出现一抹警惕,这样的音量,并不易让人听到,只是轻尘如今的内力已经大有所成,耳力自然也优于常人。
“此事明日我会向王禀报,先调动五十人将俘虏追回,凡违抗者,将其尸体追回。”冰冷的声音,不起波澜的语气,浑身散发着一丝不苟的肃杀气息。
是莫。
孟轻尘眸光一敛,身形迅速一闪,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完全隐于黑暗之中,对于莫,轻尘可不敢懈怠。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走远了,轻尘才缓缓地垂下眼帘来,抹去了眼中那抹犀利与精芒。
只见一道素白纤细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她精致无暇的面容之上微微绷着,神色清冷安静,只是眉间微微蹙起,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些什么……
二十个秦国俘虏?
近几年来,越发强大的匈奴帝国与大秦也曾发生过数次摩擦与交锋,秦皇虽生性猜忌多疑,甚至害她性命,但大秦的将士却是真真正正的勇猛刚气,即使是她这个将军不在了,秦皇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拔除她整个孟家军的势力,也许那些不幸被俘虏的大秦将士,就是曾经与她一同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孟轻尘犹豫了片刻,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支罗是一个平原,他们没那么容易躲过追查,但那附近却有一处地势极其复杂的山峦深谷,若是她能赶得上在他们被追回之前出手相助,将他们引入这片山峦叠嶂之中,即使是匈奴的士兵,一时半会也会难以彻底将他们追回,还得防备他们会不会利用那的地势做最后一搏,以他们大秦将士的能力,定能有办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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