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除了拒绝太子妃的那次提议之外,俩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嫁入皇家的女人,如果没有子嗣傍身,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如今太子妃总算是有了身孕,倒也是喜事一桩。
想到此处,江瑟的手不由摸向自己的小腹,能为李霁生个孩子也不错。只不过她和李霁成亲还不足半年,孩子的事倒也不急。
她这几日正跟着如清如澜学习怎么做鞋子。这俩姑娘能武又能文,还善女红,和元婴有的一拼。
做鞋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江瑟学的又极其认真,做出来的倒也有模有样。以往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姑娘非得自己亲手做衣裳送给心爱的男子,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那种心情。
都说好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把你感动晕,而是细水长流的把你宠坏。她想宠着李霁。
如澜瞄了一眼江瑟手中拿着的鞋子,掩嘴笑道:“夫人,您手上的可是双男鞋,是要送给谁的呀?”她这位女主子看着虽有些清冷,但实则极易扑倒。
如清闻言歪着头呵呵笑道:“还能送给谁,当然是将军了。”
江瑟开口回道:“那是当然。”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但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意。
如清如澜俩人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主仆三人说笑间,守在门外的一个小丫鬟进来禀告道:“夫人,将军差人说今晚有些应酬,叫您不必等他。”
江瑟面色微讶:“知道了,下去吧。”
李霁每日下朝都会按时回府,他今日兴许有些要事,江瑟便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晚间用过晚膳之后,李霁果然没有回府。江瑟也没有立即就寝,拿起日间未做完的鞋子做起了针线。这双鞋子,李霁应该能勉强穿着吧。
“咕咕,咕咕。”窗边落了只白鸽。
阿婴?钱公公养的是只黑鸽,而元婴的则是只白鸽,黑白双煞,正好一对。
江瑟放下手中的针线,展开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想念,速来!元婴。”正是元婴的字迹。
自离开太子府之后,她还真有好些日子未见到元婴了。
江瑟把手中的纸条放在桌案上,往外瞧了一眼,见如清如澜俩人已在榻上睡了过去。旋即想了想,还是不要惊动她们俩了。如若她没有及时赶回来,李霁会看懂纸上的字。
江瑟随即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潜了出去。
江瑟来到太子府,见元婴的房里还亮着灯。上前轻扣着元婴的房门:“阿婴。”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江瑟接着又喊了几声,还是不见元婴前来开门。她心底一沉,难道阿婴又受了重伤。江瑟来不及多想,旋即推门闯了进去。
床榻上果然躺着一人,江瑟连忙奔至床榻前出声道:“阿婴,你怎么了?”待她看清床榻上那人的脸时,心下大惊:她不是阿婴。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摸向袖中的银针,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剧痛,没想到她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旋即身子软软地跌了下去。
床榻上躺着的女子起身踢了江瑟一脚,朝门口拱手道:“大人,得手了。”
“嗯,拖下去。”门口的那人沉声道。
门口那人转身朝太子府的某处潜了过去。
“娘娘,江瑟已死。”那人朝太子妃禀告道。
太子妃摆弄着手中的小衣,闻言并未抬首,嘴角含笑道:“是么。”
“这还能有假,我亲自动的手,尸首已被我扔到了乱葬岗。那娘娘答应我的事……”
太子妃嗤笑一声道:“你帮本宫解决了太子府中的叛徒,本宫自然不会食言。只不过,你还得帮本宫一件事。”江瑟死了,真好。
“娘娘请讲。”
太子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幽幽地开口道:“你要让李霁知道,是何贵妃的人知道了江瑟暗卫的身份,所以才要杀人灭口。”如果李霁知道江瑟是被何贵妃的人所杀,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那人心中一凛道:“娘娘,这个好办。”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道:“事成之后,本宫定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没想到这个人对她还真有点儿用处。
那人在心中冷哼一声,微微垂首,嘴角扯出一丝讽意道:“到时候,娘娘莫要食言。”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机会得手,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下去吧。”
江瑟努力了半晌,方能睁开双眼。背后的疼痛像火烧般蔓延至全身,她是被疼醒的。
四肢被紧紧束在一个十字圆木上,动弹不得分毫。江瑟嘴角漾起一丝笑意,这架势,明晃晃的阶下囚。不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分明是想从她嘴中挖出点东西。是选择保命,还是选择永远闭嘴呢。
今晚的月光清极,江瑟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四周。这地方既不是地牢,也不是石室,而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面柴草乱堆,屋外的风从屋顶的漏洞中穿入,发出呼呼的声响。江瑟忽然觉得冷极了。
“大人,她醒了。”茅草屋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接着想起一阵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哔哔啵啵声。
江瑟面前出现两个黑衣人,一男一女,都蒙着面。
黑衣男子细细打量了江瑟一番,开口道:“真是一副好皮囊,难怪能入得了李霁的眼。”声音粗噶低沉。
江瑟闻言默不作声:她也觉得这张脸好看来着。
黑衣男子说完走到江瑟面前,捏住她的下巴道:“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免得你受些皮肉之苦。否则,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江瑟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转过脸勉强开口道:“你问吧。”
黑衣男子闻言倏然松开她的下巴,哈哈大笑道:“真是个识相的姑娘。”
“你是不是江瑟?”黑衣男子冷声道。
江瑟忍着下巴处传来的痛感,轻声道:“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无论哪一世,她都是江瑟。
黑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在太子府的身份。”
身份?果然是冲着她的身份来的,江瑟轻哼一声道:“太子府的女官。”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女官,是么。刘琚派你接近李霁有何目的,或者说你在将军府查到了什么。只要你乖乖地说出来,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气道。
江瑟看着黑衣男子,身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原来她嫁进将军府,是刘琚的安排,可是,她怎么不知道。
“李霁看上了我,要娶我为妻,我哪能不应。至于你说的什么接近目的,纯属子虚乌有。”江瑟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实话。
黑衣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怒声道:“真是不知好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太子府暗卫人员,我就放了你。”
江瑟轻声回道:“我不知道。”真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黑衣男子转身朝身后的女子冷声道:“动手吧,直到她说为止。”细皮嫩肉的,看你能支撑多久。
“是,大人。”黑衣女子从腰间扯出一节软鞭,缓缓走到了江瑟的面前。
说与不说都是个死,说了倒能死个痛快。可是,说什么呢。她是想要活命,但她也从来不怕死。又不是没有死过,怕什么呢。可是,她现在怕了。她想好好对李霁,为他做衣做鞋,为他生儿育女,可是好像没有机会了。那就下辈子吧。
江瑟眯着眼看着黑衣女子扬起软鞭,朝她这方挥来,随即闭上了双眼。
茅草屋中霎时响起一阵软鞭挥在皮肉之上的噼啪声,期间伴随着几声若有如无的闷哼声。
软鞭落在江瑟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变全身。那软鞭上有倒刺,她的身子已皮开肉绽了吧。
黑衣男子见状有些诧异,旋即扬手示意女子停止挥鞭。
“还真是个硬气的,不愧是刘琚的人。你可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只要你说出我想听的,我就告诉你那人是谁,如何?”再这么打下去,她会没命的,别到头来白白浪费他这一番功夫。
有人想要她的命?这些人多了去了。江瑟咬住下唇,勉强维持一丝清明道:“我不知道。”她现在虽怕死,但也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钳住她的面颊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想死,那好,我现在就成全你。”说完朝黑衣女子伸手,示意她把软鞭递来。
“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如果花了,你说,李霁还能瞧得上你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那李霁竟也是个贪恋美色的男人,他还真没看出来。
江瑟觉得自己眼前的景物愈发模糊起来,不过黑衣男子口中的话,她倒是听清楚了。是呀,李霁如果见到她的尸首,还能认出她来么。
黑衣男子见江瑟不吭声,直接扬起手中的鞭子朝她脸上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这力道,比刚才的黑衣女子来得更快更狠。
她最怕疼怕冷了,江瑟觉得她要死了。
江瑟转过脸,朝那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旋即张嘴伸出舌头,使劲咬了下去,口中霎时涌出一股腥热的鲜血。
黑衣男子大惊,想要上前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女子见状上前探了探江瑟的鼻息,回禀道:“大人,她死了。”这下是真的死了。
黑衣男子暗骂一声道:“真是晦气。”这次的声音倒没有刻意地伪装。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黑衣女子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江瑟开口问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直接扔到后面吧。”
死了也好,如果李霁知道是谁想要杀了江瑟,那就有场好戏看了。
李霁坐在房中,手里拿着江瑟做了一半的鞋子,面上的情绪难辨。可看在李胜眼中,却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夫人呢?”李霁轻声问道。
如清如澜闻言立马跪倒在地,颤声道:“属……属下不知。”本来她俩是该守着夫人的,可谁知俩人竟睡了过去。这一醒,夫人竟然不见了踪影。如果夫人出了什么事,她们俩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我为何让你们俩进府?”李霁接着问道。
“在将军不在的时候,时时刻刻保护着夫人。”如清如澜齐声道。
李胜觑了一眼李霁,随即垂首不敢再抬起头来。
“爷,这地上有张纸条。”李胜惊呼道。
李霁脸色微变,接过那张纸条,迅速扫了一眼,看清那纸上的内容时,心下微微一松。原来是去见了元婴,可他心中为何总萦绕着一股不安。
李霁起身朝如清如澜冷声道:“跪着吧。”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府书房。
“阿霁,你怎么来了?”刘琚见到李霁讶异道。
李霁此时面沉似水,气势有些骇人。经过高公公身边时,高公公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元婴呢?”他刚刚查探过,元婴房中并没有人。元婴不在,那瑟瑟呢。
刘琚停笔,蹙了蹙眉,面带疑惑道:“你找元婴何事,她前些日子被我派出去了。”他也觉察到了李霁的异常。
李霁闻言心脏闷闷地一痛,身子不禁轻晃,似欲跌倒。立在一旁的高公公见状,立马扶了上去。
外面骤然响起一记闷雷,本是月光尽洒的秋夜,霎时下起瓢泼大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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