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天便是端午佳节了,明明是晚上摆宴可行宫里却早早便忙碌起来,白且随难得抽空来到明药跟前,见到她在描花样子,心里感慨万分,彼时还是个张牙舞爪的野丫头,动刀动剑的渗人得很,现在居然成了贤妻良母了。
明药抬起头见白且随站在门口,笑盈盈的将他拉进来,指着绷子问道:“臣妾瞧着您的寝衣都是旧年的了,给你绣了件,怎么样?”
白且随顺势看去,见并非明黄料子,而且舒适丝滑的真丝绸缎,用银线错着金线交织绣成了一条五爪金龙,一旁的四喜如意団寿祥云也是栩栩如生不失金贵。
“毕竟不是穿在外头,舒适最重要。”明药笑着又取来了量尺,量了量脸上笑意更浓烈:“皇上身量宽了些。”
白且随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两人正要说话时东配殿却响起了圣哲的啼哭声,白且随也有几日不见儿子了心里十分想念,拉着明药便往东配殿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同心,白且随一到来圣哲便停止了哭泣,笑嘻嘻的在白且随的怀里躺着,伸手抓弄着父皇的衣袖。
到底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也因为终日忙着政务少时间相处,白且随抱着圣哲的始终有些僵硬,可看到怀里奶娃娃甜甜的笑容又忍不住笑了。
“瞧给这小子乐的,当初可不知道是怎么折磨他母后的。”白且随抱着圣哲甩了两下,明药生怕白且随摔着孩子连忙抱了过来,埋怨道:“皇上仔细着孩子。”
白且随见明药如此护犊,当时吃味了重重的弹了一下明药的额头,骂道:“这小子还比朕重要了。”待见她额头发红,又忍不住心疼,轻轻抚着:“疼不疼?”
明药见白且随一如最初对着自己,笑道:“不疼,当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就这么过去了,更快到了晚上行宫里就开始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坐在明药下首的淑妃见首坐上帝后和谐,心里暗暗妒忌,听着这两日的传闻,冷笑道:“皇后娘娘,臣妾听闻这蒙古公主要来,怎么没有见到呢?”
淑妃的这一句话让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尴尬了下来,谁都知道这蒙古公主布木泰要来,而且不出意外会成为皇上的妃子,可要是将这晦暗的事情宣之于口,便让人觉得是故意为之了。
明药仿佛是听不出淑妃的意思,轻笑道:“公主要来?本宫怎么不知道?”随后一脸茫然的看着白且随:“皇上,淑妃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臣妾这就去打点。”
如此还能够从容淡定,底下的许多人都佩服着明药的定力。
白且随不愿明药难堪,点头道:“确实如此。”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白且随的话音刚落,大殿门口便响起了“蒙古公主布木泰到——”
一个穿着打扮皆和白国民风不同的妙龄女子款款走进来,于是本朝女子看多了乍然看到如此清爽的女子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而最惊讶的就是众位嫔妃,都以为这蒙古部落是群野蛮人,他们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这蒙古公主却是温婉大方,举手投足间和京城的大家闺秀竟然不差分毫。
待布木泰行过礼以后,白且随便让她落座,原本大家都疑惑为何淑妃面前会空了一个位置,如今看来是为了这么一个妙人,不出所料的话必定是妃位了。
这人到齐了便是丝竹声乐奏响的时候,又有人在大殿了熏了香,进了几杯小酒便有些沉醉了。
容嫔见一个野蛮部落出来的女人都能够得到妃位,一心想要她出丑,便提议:“公主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蒙古民风如何,不知道公主是喜欢耍枪呢还是弄棒呢?”
周遭不少妃嫔顿时低低,即便是不笑的也想要看布木泰出丑,毕竟这后宫本就是个争得头破血流的地方,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压力,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美艳的对手。
面对众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布木泰却只是从容的笑着:“我擅长箜篌。”
此话一处众人无一不震惊,箜篌之所难并非一般,这并非让她们震惊所在而是这野蛮部落出来的竟然会弹,不少人都认为是口出狂言。
“那好。”淑妃横瞪了一眼布木泰,向一旁吩咐道:“取我那把竖箜篌来。”又阴恻恻的看着布木泰:“公主应该不会拒绝吧?”
淑妃的咄咄逼人没有让布木泰觉得难堪,只是浅浅笑道:“却之不恭。”
原本还不相信布木泰会弹的人如今却信了几分,这布木泰谈吐举止都大方优雅,而贵族出身的淑妃却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那一把竖箜篌是淑妃的珍藏,这次本来是想偷偷学着回去弹给白且随听,如今便便宜了布木泰。
箜篌放在殿中央,布木泰是后退不得了,只见她从容的上前,只对白且随微微一笑,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的白且随也点头一笑。
布木泰坐在团蒲上,手放在箜篌两侧,轻轻的试了一下音,旋即轻轻的拨动起琴弦,她弹的是一曲凤囚凰,渴望得到一个知己的心思全都在手指上在琴弦上抒发了出来。
本箜篌之音就是轻灵飘忽,方才听腻了丝竹钟乐之声的浑厚庄重,如今更多了分泠泠如同雪上清泉的韵味。
一曲终,众人还没回过味来,白且随率先赞赏道:“公主真是厉害,这样的曲子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皇上谬赞了。”布木泰微微红了脸,这样子落到那些回过神的妃嫔眼里却视为不屑,虽然那曲子弹得动听悦耳,可那赤裸裸想要找人解了心里的寂寞却是让人不耻的。
“皇上,既然公主如此多才多艺,如今后宫姐妹也不过这几个,不如在添一个佳人,岂不是美哉?”明药含笑望着白且随。
众人不由觉得惊讶,原本以为这事本该是皇帝提起来的,可谁知道竟然是皇后,心里又不免赞赏其贤惠。
“公主意下如何?”白且随顺着明药给的台阶下,望向了布木泰,只见布木泰微微颔首,娇羞不已,“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布木泰自生长在蒙古部落,只是因为父王说将来她会是白国的女主人才逼着她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而白且随容貌俊郎又是天下第一人,自然没有不肯的道理。
淑妃不屑嗤笑,不过依旧请示白且随:“皇上,既然公主要入后宫也要给个位分,昭仪婕妤的也太欺负人了。”淑妃用护甲挑着面前的樱桃,似笑非笑的看着明药,这贤德之名她怎么可能让皇后占去。
白且随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布木泰方说道:“果真是钟灵毓敏,样子颇为稳重,就赐端妃吧。”
明药笑着附和着:“妹妹着螓首蛾眉的,日后定是愈发稳重,当的起一个端字。”
帝后话落,众妃嫔便起身恭喜,如此端妃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了。
酒过三巡时宴会便结束了,白且随便直接带布木泰去了主殿,众人感慨之余也不屑着,皇帝这是给了蒙古王的脸也打了蒙古王的脸,虽然有了封妃口谕,可毕竟没有昭告天下也没有行册封大礼,如此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次日布木泰来到凤鸣轩给明药请安敬茶,却被人告知明药不在里面,只好在里面等待着,明药半会儿才提着一篮子花朵儿进来,看见布木泰不由惊讶。
“皇后娘娘吉祥。”布木泰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明药微微颔首便让疏影上茶,布木泰方才等着也口干舌燥,便呷了一口,惊讶道:“娘娘这里可是六安瓜片?”
明药点点头,布木泰放下杯盏,笑盈盈道:“看来传闻果然不假,皇上真真喜欢的人儿是皇后娘娘。”
不知道布木泰的意思,明药见布木泰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心知这是一个城府深的,也只哈哈道:“都是一样的,若说不一样只怕是早早便跟了皇上吧。”
“那一位可没有皇后娘娘的福分。”布木泰说完便盯着明药,见她竟然没有憎恨或是旁的,而后两人沉默了许久,觉得无趣布木泰便回去了。
送走了布木泰明药便去修弄东配殿的一盆米兰花,不知道为什么圣哲偏爱着米兰花香,尽管淡淡的几乎没有可是房里没有的话他便睡不着,明药不想假手他人给别人机会儿便自己打理。
桃儿从管事房里回来,刚进屋便咋咋呼呼的:“端妃身边的人也忒嚣张了,不过是一件破椅子,居然敢排在太子的前面,还说什么是太子的长辈,她也配。”
明药接过桃儿手里的小衣,仔细摸着上面的纹路,手感丝滑方才道:“她是新宠,自然得脸些,好在他们不敢吃了圣哲的,不然本宫决计不会放过他们。”
桃儿却一脸不赞同:“娘娘,您就是心地太好了,你还不知道那端妃身边的宫女是怎么睁眼说瞎话的,还说娘娘不够他们端妃美。”
疏影打着帘子进来,将针黹塞给了桃儿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还敢背地里议论娘娘,下心别人听到了扒了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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